第三十七章 最後的懲罰
第三日，半月當空。
菩薩還站在湖麵上超度著亡靈，那湖水顯然清澈了不少。其中的冤魂也隻剩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然而，楊銘卻越來越覺著不安起來。心中的疑團根本沒有解開，雖然找到了水中的屍體，可是這一切都太過於順利了，以至於好像錯過了什麽一樣。
楊銘心中的竇疑越來越大，終於忍不住問道，一隻沒有歇過氣誦經的菩薩：“是誰將那個村子的女人給弄到湖裏淹死的？”
菩薩微微張開眼睛，看著湖麵上不斷湧起的漣漪：“你想要見她？”
楊銘眨巴眨巴了眼睛，更是看見那原本安靜如鏡的水麵，突然湧起了水圈。張大了眼睛問道：“你抓到她了？”
菩薩微笑著搖了搖頭，臉色卻不再和前幾日般輕鬆：“不，她一直都在這兒。”
楊銘瞧著那水下有一坨黑色的東西“是誰？”
菩薩停下了手中柳枝揮動的動作，語氣哀傷的說道：“第一個死於這座湖的女子。”
這話一說完，那水麵的漣漪越來越大，一個白衣女子直直的從那水中冒出，身上不住的滴著水滴。
楊銘難以置信看著那水人兒一般的女子，失聲叫了出來：“那個塑像女人！”
雨黎渾身是水，頭發像是水藻一般緊緊的黏在水底，一身的水腥味兒。麵貌慘白雙眼烏黑無白。
雨黎的身體隻有一半露出水麵，雙眼空洞的看著菩薩的方向，語氣帶著懇求說道：“我佛慈悲，求我佛諒解。”
菩薩看著雨黎的摸樣，心態並不輕鬆。楊銘甚至在菩薩一向溫和的麵部看到了怒氣：“你犯下如此大罪，讓世人如何諒解？”
雨黎那雙黢黑的眼睛看著菩薩的方向，眼睛慢慢的湧出了血紅的血水，表情淒涼悲切：“小女子隻是凡人，自然有七情六欲。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能等我相公回來見我！”
菩薩閉上了眼睛，雙唇微張：“那你可知道，你第二次是怎麽死的？”
雨黎似乎並不想回憶起過往的經曆：“這.……”
菩薩接著說道：“是被你的丈夫，活活封在了泥塑中，關在廟中鎮壓下了冤魂。”
這一字一句像是釘子般釘到了雨黎的心中，但雨黎還是勉強的咧嘴笑了笑：“我夫君是為我好，他不願意讓我一人孤孤單單的在世間獨活。”表情裏有憧憬和一絲悲哀。
菩薩輕輕的呼出了口氣，借著問道：“那你可記得，你為何被封印在了那泥塑中？”
這一句話，好像是毒藥般，讓雨黎的神態突然變的陰狠了起來，整個湖泊都在顫抖著，雨黎的發絲更是將那些還未輪回的鬼魂再次拖到了水底。
雨黎捂著自己的頭，身體好似蹲下了一半，痛苦無比的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菩薩沒等到雨黎下一步動作，接著說道：“因為，你為了不讓自己被白蟲吃掉，所以你引誘了別的女子跳下了湖心。將她們變成你的白蟲的食物。”
雨黎慌了神，渾身的動作像是在逃避著什麽：“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們勾引了我的夫君，她們都是壞人！”
菩薩又說道：“那你，為何還將自己的婆婆也推進了湖中！”
雨黎猛地抬起頭看著菩薩，眼中的血水不住的向往湧出：“她找來道士要殺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菩薩的一言一句就像是刀子一般，將雨黎的靈魂活活割開風裂：“那你為何又殺了你自己的夫君?”
雨黎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嗚咽著顫抖著：“我沒有！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跳水的。我拉了，可是他不讓我救他。他把我一個人留在了廟中，自己卻投胎轉世。”那些自己幾十年來，都不敢回憶的記憶，再次湧入了腦海。那些自己以為忘記的事兒，都再次清晰的提醒著雨黎自己，是她害死了自己所愛的人。
“已愛之名，你犯下了更多不可原諒的事。你讓世人如何寬恕你？”菩薩歎了口氣道。
雨黎眼中的血水好似已經流幹，隨後流出的隻是些普通的水滴而已。雨黎的頭發在自己痛苦的掙紮中，漸漸與湖底分離，漂浮在水麵：“我隻是，我隻是想和我的夫君白頭偕老。為什麽！為什麽！我會比他先死去？為什麽？”雨黎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一般，站在水底看著菩薩問道。
菩薩見雨黎已經脫離了這個湖水的控製，好似心中也放下了口氣般道：“世間因果自有報，你既不能輪回轉世，也不會魂飛魄散。這便是你的果了。”
楊銘見著雨黎慢慢的變回了廟中的摸樣，又覺著這湖中的女人都很可憐的摸樣：“菩薩，雨黎她.……”
菩薩不等楊銘說完，便知道了楊銘想說的：“羊羊，你既不懂人間的七情六欲，為何又要為這個罪孽深重的女子求情？”
楊銘一愣，但看著雨黎無助哭泣的摸樣，還是說道：“菩薩，她剛剛幫過我們的忙的。而且她不過是為情所困而已。不至於讓她永生永世都生活在孤獨中吧。”
菩薩看了眼楊銘難的悲天憫人。所以又多看了眼水中的雨黎：“你認為我的懲罰過重了？”
楊銘感受著菩薩渾身的壓迫感，渾身一個激靈，急忙說道：“不！當然不是。我是說，她不是說菩薩慈悲為懷麽？你就幫幫她，讓她至少和她的夫君再續前緣不成麽？”
菩薩搖了搖頭，看著那些再次回到水麵的女鬼們：“那，枉死之人。又該如何？”
楊銘也有些為難，但還是接著說道：“這個.……要不，你讓她下輩子變成妖怪，他相公還做人。不就算是懲罰了麽？”菩薩有些哭笑不得的聽著楊銘的話：“你這頑物！”
楊銘歎了口氣，拉了拉菩薩的手指，低聲說道：“菩薩，不能轉世投胎就夠慘的了，你還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樣太殘忍了吧！”
菩薩心中的慈悲也對這種懲罰並不喜歡。所以菩薩微微閉著眼想了想：“罷了，看在雨黎及時醒悟。我便饒了你，你等會兒隨我回紫竹林吧！”雨黎聽後，急忙跪下對著菩薩就是幾個響頭：“多謝菩薩！多謝菩薩！”
刹那間，那湖水像是突然蒸發了一般，裏麵的屍骨也隨著風飄散不見了。隻留下一片曾經湖泊的大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