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必須連根拔起
“辛毗，你真當我不敢殺你麽？”
辛毗怡然不懼的態度，頓時讓本就在盛怒之中的袁紹更是怒不可遏，戟指指向辛毗，語氣森然，已動了殺念。
“臣但求一死。”
辛毗長身而立，神色泰然。
“佐治兄（辛毗，字佐治），你且少說兩句吧，主公怎麽做事，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嗎？”
兩人劍拔弩張的態勢，讓袁紹中軍大營內氣氛肅然，在場之人均感不輕鬆。
見兩人對話間火氣越來越大，許攸這時快步上前，拉住了辛毗的衣袖，低聲道：“佐治兄，切不可意氣用事啊。”
“吾為心中信念，並無意氣。”
辛毗沉聲答複。
“那也要看時機啊，總之……你先閉嘴吧。”
低聲警告了辛毗一句後，許攸拱手對袁紹道：“主公，辛毗之言，亦是為主公著想，還請主公念在他一片忠心，勿要責怪他言語不敬之罪。”
聽得許攸之言後，辛毗還待再說，但眼疾手快的許攸壓根沒給他機會，向袁紹告罪一聲後，推搡著辛毗走了出去，沒再給他繼續和袁紹頂嘴的機會。
目送許攸推著辛毗離去，袁紹臉上神情冰冷，一言不發。
對辛毗的殺心，還是有的。
並非因為許攸有言相勸，袁紹就被勸住了。
隻是理智想想，若是將辛毗殺之，其背後的士族、宗族勢力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值此進攻長安的大事當口，橫生枝節，是袁紹所願意看到的。
所以……暫且忍耐他一時吧。
等我麾下大軍攻陷長安後，就是你的死期！
看到辛毗不情不願離去的身影徹底消失後，袁紹眼角收縮了一下，心中冷笑不止。
“傳令下去，命呂翔繼續組織第三波攻勢。”
略作沉吟後，袁紹收拾好心情，繼續下令對長安開展攻城計劃。
命令下達不久後，呂翔遣副將回報，言稱“士兵”裹足不前，士氣低迷，即便設立了督戰隊於後斬殺敢於回頭逃跑者，亦不甚奏效，請主公指示。
“這點事情還要我來教他怎麽做嗎？不敢上前就殺！一個不敢上前就殺一個，十個不敢上前就殺十個，若是全軍裹足不前，那就全部殺掉，又有何難？”
袁紹拍桌怒道：“莫非他呂翔打了幾次敗仗後，連殺人都不會了麽？把我的命令帶過去，若再有疑難，讓他親自過來向我解釋！”
“是，卑職領命。”
主公發怒，呂翔副將不敢多言，躬身領命而去。
命令傳到了此次負責攻打長安城門的主將呂翔耳中後，即便是身經百戰，見識過大小場麵無數的呂翔，仍然是被主公袁紹這命令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按主公此言，此戰損傷恐怕難以估量啊。”
呂翔麵對副將，長歎一聲，心情複雜。
“那將軍打算如何做？”
副將拱手問道。
“還能怎麽做？難道要老子違抗軍令？”
呂翔有些煩躁的擺了擺手，“執行，馬上去執行，既然主公要他們去送死，那也怪不得老子無情了，就讓他們去死了好了。”
“是。”
副將頷首稱是後，不忘問道：“將軍，仍然是繼續攻打長寧門嗎？”
“沒錯。”
呂翔不做思考，直接點頭。
“那將軍有何指示沒有？”
副將再問。
“指示？還需要什麽指示？”
呂翔皺眉不解。
“呃……”
呂翔這個問題倒是把副將給問住了，略作思索後，說道：“軍陣隊列，如何進攻，如何協調等等。”
“管那麽多幹什麽？你不會真的以為就憑那些臭魚爛蝦就能攻破長安軍把手的城門吧？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真的有這種想法吧？”
呂翔反問副將。
自家將軍還未出戰，便是一副認輸的模樣，這讓副將著實有些無言以對了。
“那……將軍，末將告退。”
副將沉默片刻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拱手告退。
“去吧去吧，不要打擾老子了，老子要休息了，待戰事結束，再來通報軍情即可。”
呂翔痛快的揮手，在副將即將出營之時，還不忘提醒道：“你小子也不必衝得太猛，留住性命，活著回來比什麽都強，明白嗎？”
“末將……明白了。”
走到營帳門口的副將頓住了腳步，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長歎一聲後，拱手領命而去。
……
“陛下，查清楚了。”
長安城，長寧門城樓上。
鞠義臉色大變，眼神中滿是憤怒的火焰，“陛下，袁紹軍喪心病狂，竟將平民推於戰場之上，已末將觀之，他們壓根就沒打算攻破長安城門，他們就是在讓這些百姓送命而已！”
在劉協長期以來各種方式的宣傳下。
劉協麾下臣僚、將領，對百姓的愛護之心皆有提升。
在袁紹軍進行了一次“古怪”的攻城後，劉協便下令徹查此事。
到得此刻，袁紹軍再度來犯，毫無懸念的再度敗退。
而出城追擊的鞠義回城後，便稟報了一個讓劉協也意想不到的事情。
袁紹軍此番攻城的幾十萬大軍，竟然全部都是平民百姓。
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平民百姓！
這些百姓，上有老下有下，皆孱弱之輩也，即便是用在後勤部隊上，恐怕都是力有不逮。
而袁紹卻將這些百姓推到戰場之上，執行慘烈的攻城作戰。
不光如此，袁紹甚至還派強弓手射書信入城，將此事明言，其中挑釁的意味不言自明。
究其原因，大概是想對劉協進行道德綁架。
劉協乃當今天子，萬民之主，那袁紹就將平民百姓推上戰場，看你打還是不打。
如果你打了，那你就是殘害百姓的元凶。
如果你不打，那麽幾十萬百姓輪番攻城，即便長安城城池再高，在守軍束手束腳的情況下，恐怕也是危在旦夕。
這計謀堪稱陰險毒辣至極了。
而且還沒有破解的辦法。
在得知城下皆是百姓，並無袁紹軍隊後，劉協當即就下令了停止追擊，並命城樓守軍不得射殺百姓。
但這隻是權宜之計，如何解決此事。
劉協還未理清頭緒，他隻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實施此計，視百姓性命於無物的袁紹，必須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