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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帝王心難測

  臣子們被震的一個個說不出話來。


  反對吧……但聖上的話音里,他們自己家的孩子,也有可能在備選之列……雖然被過繼了之後,連姓都要改了,自家的孩子就不是自家的了。但血脈豈是能斷的?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


  日後自家也能在這朝堂之上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了!

  但不反對,去贊同吧?

  好像就輸給皇後娘娘了!今日他們是帶著對皇后做法的不認同,不認可,而聚集眾人前來諫言的!

  如今剛剛開戰,還沒把皇后拉下水,就被帝后二人這麼合力,四兩撥千斤的給打回去……日後豈不是更被皇后,及皇后的娘家壓得死死的?


  豈還有翻身之力嗎?


  眾臣不想輸,也不想錯失叫自家孩子被過繼的機會……


  兩全的想法,叫他們一時為難,局面僵持在那裡。


  「臣子們以為,那些貌美的女子,不去相夫教子,反而在御藥房里製藥,是不務正業的話,朕倒是可以給她們一個更好的去處。」蕭煜宗忽然打破了死寂。


  嚴緋瑤詫異的看著他,不明白眼看勝利在望,他怎麼會忽然退了一步?

  卻聽底下的臣子們長長鬆了一口氣,好像聖上特意給他們了一個台階。


  如此各退一步,他們也在帝後面前保存了臉面……


  嚴緋瑤聽聞那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的聲音,有些失笑……對於有些人來說,真是面子比一切都重要。


  她正暗暗在心裡吐糟,卻聽得身邊人說道。


  「先前隨朕共打天下的諸位大將,已經論功行賞,卻沒有佳人相贈,如今倒是個機會。如此多的佳人美姬,朕卻不能親近,放在宮裡,也是浪費了,不如犒賞眾將,眾臣。」蕭煜宗緩緩說道。


  嚴緋瑤聽得這話,心裡有些彆扭不舒服。


  這些女子被大臣們塞到宮裡來的時候,就好像塞進來的物件兒一樣。


  如今她們在御藥房里兢兢業業,漸漸找到了做人,而非被當做「玩意兒」的尊嚴。


  但蕭煜宗這兩句話,卻好像又把她們打回了原型。


  嚴緋瑤皺眉,不滿已經寫在臉上。


  眾臣相互看看,竊竊私語的議論,說「可行,可行……」


  嚴緋瑤心下一動,她沖一旁的侍立的青黛招了招手,「你過來……」她耳語一番。


  青黛立即點了點頭,悄悄退出殿外。


  蕭煜宗道,「去搬出功勛簿。」


  太監應聲,還沒退出御書房,就聽殿外忽然傳來女子齊聲山呼,「求聖上開恩,奴婢等願製藥為生……」


  女子的聲音清亮嬌俏,且聲音整齊劃一,傳進殿里來,餘音裊裊,繞樑不絕。


  嚴緋瑤剛剛才忽然意識到,在這古代社會,從上到下的價值觀而言——那些女子本就是奴,奴隸是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的,即便她們自己熱愛製藥,並且能把這件事情做的很好,但當權者一句話,叫她們不準做,她們便做不了。不論她們心裡是否願意。


  如此一來,只能懇求恩典,而不是硬著頸項反抗了。


  示弱嘛,外頭那些女孩子應該不用她教。


  「奴婢等人,願意留在宮中,願意效力御書房,效力皇後娘娘!」女子們又山呼道。


  大臣們聞言驚訝,錯愕的看向嚴緋瑤。


  甚至有人竊竊私語,「她是不是用了什麼迷惑人心的邪術了?」


  「別胡說……」


  「稟聖上,這裡有一封信!」青黛跨入殿門,朝嚴緋瑤點了下頭。


  嚴緋瑤此時只暗自慶幸,在這樣價值觀的社會裡,她懵懵懂懂的到了食物鏈的頂端。


  且她身邊坐了一個愛她如性命的帝王……若非如此,今天她必要輸了。


  「什麼信?」蕭煜宗問道。


  「請聖上過目。」青黛把信交給一旁的太監。


  太監又轉呈於聖上。


  蕭煜宗看著那信,他眼睛動的很快,一目十行,但見他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朕倒是不知,竟有此事?」蕭煜宗側臉看向嚴緋瑤。


  「此信乃是從宮外幾經輾轉,才送進宮裡來的,但這樣的事情一定不在少數,臣妾私以為,沒有機會言明這些感動的,才是多數。所以……雖然大臣們說的很對,這些女子的價值在於相夫教子,為正妻分憂。但倘若她們能夠給天下百姓帶來別的益處,聖上是不是也可以網開一面,叫她們留下來呢?」嚴緋瑤笑著說道。


  艷姬的脾氣就是直來直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她想做的事,誰敢跳出來反對,她必定用她身上的強大力量將其滅亡。


  但最終會有比她更強大的力量,反將她滅了。


  但嚴緋瑤性子里卻有軟和的一面,女子天生比男性柔軟,這是短處……或許也是長處呢?


  她目光切切看著蕭煜宗。


  底下大臣們已經忍不住大聲諫言,「聖上不可動搖初衷啊,皇後娘娘所說,畢竟是一家之言!」


  蕭煜宗笑了笑,「一家之言?倘若不是呢?眾卿以為,服侍一人居功甚偉?還是服侍天下人功勞更大呢?」


  臣子們臉上疑惑甚濃……他們不是聽不懂蕭煜宗的話。


  而是分外好奇,那信上到底寫了什麼?怎麼剛剛聖上已經明顯是偏幫他們了,轉眼之間,就被拉去了皇后的陣營里?

  難道剛剛與他們站在一個立場,都是障眼法?

  「念——」


  蕭煜宗把信交給一旁的太監。


  太監接過信,清了清嗓子,以平日里宣讀聖旨的利落音調,響亮,清晰無誤的讀著那封信。


  「感念恩情,救我母親於水火疾病之中……」


  「母親得安慰,得醫治,為子者,深感欣慰!」


  「字跡娟秀漂亮,心如其子,必定善良純美……」


  不得不說,寫這封信的人,落筆之時,心情是澎湃激動的,他的情緒表露在字裡行間……他似乎迫切的想見一見這個在葯匣子上寫上鼓勵之言的女子,他的褒讚愛慕之意,流露的真切。


  「朕以為,此事甚美,這些女子可以繼續留在御藥房,且賜她們宮中敕造的名號印璽,可以印與葯匣之上,待他日滿了年歲,放出宮之時,還她們良家子之自由身,除去奴籍!印璽可帶出宮門,做她們善行身份的證據。」蕭煜宗起身,肅著臉對眾臣子說道。


  御書房的大殿里,又靜了好一陣子。


  他才緩緩又問,「眾卿可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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