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你們男人是有病吧?
「還來得及嗎?」吳錦宜立即問道,「瑤瑤,姐妹一場,不看你我情分,只衝著你心裡的良善,沖著許許多多像我腹中孩子一樣無辜的性命,你告訴我,如何懸崖勒馬才能挽回這一切?」
她眼目灼灼,表情懇切。
嚴緋瑤擰眉琢磨片刻,「晚了。」
她抬手開始取針。
吳錦宜又哽咽落淚,「難道人犯了錯,就沒有悔過的機會嗎?錯了就一定要死嗎?」
「不一定要死,」嚴緋瑤把針扔進針匣,「但一定會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學到教訓。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管他是誰。」
「你何至於這麼冷情呢?過去還在壽昌宮裡的時候,你不是這樣得理不饒人!紀玉嬋那麼針對你,那麼害你,你都可以既往不咎,可以放過她!為什麼現在你變得這麼刻薄?」吳錦宜鼻頭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一眨不眨的看著嚴緋瑤。
嚴緋瑤垂眸笑了一聲,「對,我現在就是這麼刻薄。」
她拿起針匣,轉身離開。
青黛上前對吳錦宜和她的丫鬟揮了揮拳頭,「說話前還請過過腦子!一邊救你,還一邊被你罵刻薄,也是我家小姐脾氣好,若是我,一頓胖揍,哪兒來的把你打回哪兒去。」
吳錦宜垂眸落淚,她的丫鬟嚇得不敢作聲。
嚴緋瑤出門與蕭煜宗並肩而立。
他側臉看著她的神色,伸手輕握住她的手。
「其實我也很好奇。」他低聲笑說。
嚴緋瑤皺眉看了他一眼,「你也覺得我刻薄?」
「胡說八道!」蕭煜宗輕聲斥道,「你看我是聾還是瞎?」
「不聾不瞎,那有什麼可好奇的?」嚴緋瑤語氣有些沖。
她與蕭煜宗說話,尚且這副口氣,一旁想與她搭訕說話的紀元敬,立時退了一步,縮了回去。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姑娘在京都的時候乖巧呆萌……如今卻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啊。
蕭煜宗看了紀元敬一眼,旁若無人的牽起嚴緋瑤的手,與她一同往前頭府衙里走去。
他邊走邊問,「你當真是因為阮萬青一家的血海深仇?」
嚴緋瑤皺了皺眉,「為什麼真的要緊么?」
每當她說這話,甚至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他都察覺到,她有些緊張,有些慌。
她心裡似乎有什麼恐懼的東西……她卻不願說。
「不要緊,但我想告訴你,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怕,天無絕人之路。」蕭煜宗聲音平緩鎮定,頗有安撫人心的味道。
嚴緋瑤猛地頓住腳步,轉過頭來,緊緊盯著他,「真的?你真這麼想?」
蕭煜宗微笑點頭,「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擔心我?」
嚴緋瑤心頭劇顫……她是啊!她是在擔心他!
雖然停留在她腦海深處的記憶只是一個夢,但她想起夢裡的畫面就無比的驚恐。
她的蕭煜宗啊,是那麼鎮定,那麼自信,那麼驕傲的男人……他怎麼可能頹然如活死人一樣,坐在那樣幽暗骯髒的監牢里。
她清楚的記得,當她看到他那副絕望的樣子,看到那碩大的老鼠啃咬著他,他都無動於衷時……
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都碎了,崩裂成渣。
她如今回憶起嚴家人,人頭落地時,她都能夠堅信那只是夢,她都沒有那麼惶恐絕望……
她看著蕭煜宗,蕭煜宗也凝望著她。
四目相對,他終於看到她張了張嘴,以為她壓抑在心底的秘密,終於要向他傾吐之時。
她搖搖頭,「沒事,王爺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至今還無敗績的楚王爺呀,我難道不是該為別人擔心嗎?」
蕭煜宗哭笑不得,無奈看她。
那只是她的夢而已,她總不能告訴蕭煜宗,因為夢裡的情形,讓她太害怕,所以為了避免夢境成真,她才要採取如此強硬的態度吧……
爺爺說過,當一些事情無法解釋的時候,就要沉默不言,不用期待別人的理解,只要堅持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嚴緋瑤正在切實的實踐爺爺這話。
從京都來的說客被安排在了府衙的廂房裡。
除了吳錦宜情況危急見紅之時,見到了嚴緋瑤與蕭煜宗,之後她與紀元敬都沒能再見到這兩人。
吳錦宜叫丫鬟請來了紀元敬,她這會兒還沒起身,蒼白虛弱的倚靠在床榻上。
紀元敬是男人,守著禮儀,坐在屏風外頭的椅子上,「吳婕妤不必著急,楚王並非外界傳言的那麼狠厲不近人情,他其實……」
紀元敬回憶著他與楚王相交的過往,嘴角不由溢出一抹笑來。
「他其實是很仁義的人,聖上是他親手扶持,雖說年紀相差不大,但對於楚王來說,聖上就像他自己養出來的孩子,你看哪個父親會狠心把自己的孩子拉下馬?好好勸勸,事情不是一定要魚死網破的。」
紀元敬話音落地,吳錦宜就猛咳起來。
「我是該說紀小侯爺太樂觀,還是太天真?」
紀元敬面色一僵。
「你只看到楚王過去有仁義,有親情,可如今呢?」吳錦宜長嘆一聲,「楚軍已經渡江,聽楚王妃的意思,事情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說起來……楚王妃的性情倒是變了……」紀元敬小聲嘀咕道。
「我去求她,求她給指一條明路!哪怕把淮安以南,都割讓給楚王……」吳錦宜用力說道。
紀元敬聞言心裡有些怪怪的,他起身勸道,「我們雖是聖上的說客,但也要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想,才能勸進他們心裡,找到問題的癥結,方能解決問題。吳婕妤還是養好自己的身體,不要操之過急。」
「你也說了,楚王妃的性情變了……」
「你誤會了,」紀元敬趕緊解釋,「我並非覺得她變得心狠,從今日那麼多人相勸,叫她不要動手救你,可她卻還是沒有退讓,硬要把婕妤及孩子救回來就可以看出,她是變得果斷,且恩怨分明了。過去的她有些愚善,有些優柔寡斷……」
「呵呵……紀小侯爺竟怎麼看她都是好的!」吳錦宜忽而嗤嗤笑起來,「你們男人是有病吧?都看她是好的,她怎麼做都是對的……楚王如此,聖上如此,就連紀小侯爺也是如此……」
她說話聲音小,含混不清,帶著冷嘲的笑和幾分哽咽。
紀元敬並沒有聽清,他直覺不是什麼好話,便沒有再問。
「吳婕妤還是好好休息吧,不要憂思過重。勸說的事情,我自有打算。知道王妃對婕妤還念著舊情,我也就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