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誰是主導者
小丫鬟笑了笑,並不多說。
她把帕子遞給嚴緋瑤,叫她自己擦把臉。
嚴緋瑤用冷水拍了拍臉,她後腦勺還有些木木的痛,但人已經徹底清醒。
她踢上鞋子,揉著肚子說,「我餓了,有飯嗎?」
小丫鬟詫異了片刻,「您等等。」
小丫鬟端著臉盆蹬蹬蹬跑了出去。
嚴緋瑤也提步走到門口,聽見那小丫鬟不知在同誰說話,「醒了……可冷靜了,先看了一遭,又看看自己……」
「問這是哪裡,問婢子怎麼知道她是女子……」
「婢子什麼都沒說,她也沒哭,也不說要走……只說餓了。」
嚴緋瑤只聽見那丫鬟的聲音,卻聽不到另一個人說話。
她倚在門口的門框上,想聽聽擄她來的人究竟是誰。
但那人不顯山不露水的,甚至一句話也沒說,就只聽見小丫鬟又出了屋子,跑去了前頭院子里,不多時,就提著食盒回來了。
三菜一湯,一碗米飯。
嚴緋瑤看著自己的待遇還不錯。
她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著飯。
菜的味道都不錯,也是她吃慣的。這是京都的菜式,說明廚子是北邊兒人。
她被擄的地方已經在江都郡境內,江都郡靠南,她自然不可能昏迷一陣子的功夫,就被人帶回了京都。
擄她來的人,多半也是京都人士。
出門做事,還帶著廚子……這人擺的譜,比楚王還大。蕭煜宗這次尚且沒帶廚子出來呢。
嚴緋瑤略一琢磨,愈發不緊張。
官驛的飯菜,她吃不慣,今日難得遇上合口的飯菜,她反倒比平日里還多吃了一碗。
只看得那丫鬟目瞪口呆。
「姑娘您真不像是被擄來的,看著您也太平靜了。」
「被擄的人應該是什麼樣子?你很經常看見被擄之人嗎?」嚴緋瑤笑著問。
丫鬟面色一緊,不敢多說,收拾了東西就走了。
丫鬟這一走沒再回來,卻是來了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
男人也是北方口音,「聽說姑娘製藥特別厲害,如今江都郡控制瘟疫的葯,全都出自姑娘之手。」
嚴緋瑤垂眸想了想,搖頭道,「原來你是沖著葯來的?」
男人笑了笑,摸摸下巴上的鬍子。
「那你打聽的不夠仔細呀?」嚴緋瑤說。
男人臉色微微一怔,又笑起來,「您可別框我,我都摸清楚了。當初最早發病的時候,你們還沒到宣城呢,官驛里耽擱了五六日,乃是姑娘你親自呆在被隔離的院子里,沒日沒夜的觀察病情,一點點調製增減藥方,方才配出來了如今這有奇效的葯。」
嚴緋瑤眯眼想了想,「徐都尉告訴你的吧?我說葯怎麼總是丟呢,原來徐都尉就是偷葯的內鬼。」
「姑娘說話別這麼難聽嘛,什麼叫偷?什麼叫內鬼?大家都是為了治病。」男人抬了抬下巴,「我是買賣人,我可沒有虧待徐都尉。」
他說他只是買賣人。
嚴緋瑤卻一點兒也不信他這話,單純的買賣人,沒有這麼大膽子,知道蕭煜宗與她的底細,還敢算計了蕭煜宗,把她劫來的。
他們圖謀的是更大的東西。
「你既是買賣人,把我請來,是想與我做什麼買賣呢?」嚴緋瑤問。
男人被她這般主動的詢問驚了一下,「我自然是想向您買藥方了。」
嚴緋瑤搖搖頭。
男人立即說,「我知道藥方是大夫祖傳的東西,好些大夫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輕易不賣。但我給的價錢一定能叫您滿意。」
「您誤會了。」嚴緋瑤笑著說,「藥方我可以白給您,分文不取。」
男人又是一驚,錯愕看她。
「如今大災當頭,正是要齊心協力共渡難關的時候。我不單可以給您葯,還可以幫您製藥,您既然是買賣人,也應該知道,我親手所制的藥材,效果奇佳。同樣的藥方,我熬制的成藥,卻比先前來的幾位御醫所開的葯,效果顯著得多。」
男人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
明明他是擄人來的,他佔據著主動的地位。
可眼前的女子不慌不忙,慢條斯理,也不見她如何疾言厲色,反而不知不覺她倒成了那個主導的。
他只剩跟著點頭的份兒。
「你提供上品的藥材,我親自為你熬製成葯,如何?」嚴緋瑤笑著問。
男人咕咚,咽了口唾沫。他狐疑的盯著嚴緋瑤,只差沒伸手摸摸她腦門兒,看她是不是發熱了?
或者昨晚那擄她來的人,下手太重,把她劈傻了?
「你……為什麼呢?」
「你做葯為什麼?總不能是屯著自己吃的吧?」嚴緋瑤反問。
男人嘁了一聲,「我又沒病,我屯著自己吃……像話嗎?」
「對呀,葯自然是賣給有需要的人,我做葯也是為了治病救人,給有需要的人。」嚴緋瑤攤了攤手,「你我的目標是一致的呀,為何不能合作共贏呢?」
「啥?」男人愣怔不解,看她的表情像是看怪物。
她若是怪物……這怪物也太好看了……
「我對藥材的品質要求可是很高的,不是上品,上上品,我絕不會用。藥材的品質好,所製成的成藥才能有奇效。」嚴緋瑤自顧自說道,「自然,葯有奇效,才能讓人願意掏腰包來買葯,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您是生意人,誠信價值千金的問題,不用我教您……」
「等等,等等……」男人擺手,「我同意了嗎?」
「你擄我來是為什麼?還好吃好喝的待我,又給一個丫鬟伺候我,難不成是要把我供起來?」嚴緋瑤笑了笑,「你不過是想要藥方子嘛!」
嚴緋瑤敲了敲自己的腦瓜,「這裡好些藥方子,我可以給你,還能讓你掙更多的錢,你掙不掙?」
男人恍恍惚惚的起身,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
男人最終一言不發,闊步離開房間。
嚴緋瑤來到門口,側耳細聽。
這次她倒是沒聽見什麼說話聲,但也不難看出,這操著北方口音的男人,並不是真正的主使。
真正把她從蕭煜宗身邊擄來的,另有其人。
那人一直不現身……要麼是丑的不可見人,要麼,就是他們認識。
嚴緋瑤這麼一琢磨,心裡更是不急了。
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她的性命就是安全的。
她端坐在先前的位置上,小口小口抿著茶。
不多會兒,先前的中年男人又回來了,進門就朝她拱手,「姑娘真是大義!不知姑娘當下能為我做的最值錢的成藥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