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情之所向,心之所望
嚴緋瑤上前敲門,粗著嗓門喊,「沈宿衛,你用過晚飯了嗎?」
裡面的人急著想回答,卻是咳咳了好幾聲,話都說不出來。
嚴緋瑤看了蕭煜宗一眼,「王爺要不……進去看看?」
「不、不必了,卑職一會兒就好,已經安排了值夜的人……咳咳咳。」沈然話未說完,又咳嗽起來。
嚴緋瑤皺著眉頭,站在門外問,「沈宿衛發熱了嗎?」
沈然沉默了片刻,「不礙事。」
嚴緋瑤想笑,「礙不礙事,不是患者說的,乃是大夫說的。」
「卑職沒事!多謝費心!」沈然強撐著說。
蕭煜宗拉起她的手,沖她搖了搖頭,「別勉強。」
嚴緋瑤輕嘆一聲,「沈宿衛若不想麻煩我,那便請御醫過來看看吧。在外不比在家裡,家裡熬一熬也無妨,外頭卻是要及時用藥,才好趕路呢。」
沈然應了一聲,屋裡沉默了片刻,又是一陣咳嗽。
嚴緋瑤眉頭愈發皺緊。
蕭煜宗看她實在放心不下,抬手招了個人過來,「去叫御醫過來看看。」
兩人離開後院的時候,嚴緋瑤卻忽然側耳,「咳嗽的人不止沈宿衛一個嗎?」
蕭煜宗聞言也側耳耳聽。
他眉頭略緊,「似乎是。」
「大家平日里不是都身強力壯的?怎麼一出門,全都病了?」嚴緋瑤歪著頭問道。
蕭煜宗斜睨她一眼,「不叫你做大夫,技癢嗎?」
嚴緋瑤微微一愣,哈的笑了一聲,「職業病吧。」
蕭煜宗抬手搭在她肩頭,兩人都是男裝,倒是很像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別人不需你操心,你照顧好我就可以了。」他霸道說道。
嚴緋瑤拱了拱手,一本正經,「遵命!」
蕭煜宗抬手颳了下她的鼻子。
嚴緋瑤立時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忍不住側臉看他。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側臉完美的無可挑剔,叫人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連他什麼時候把手從她肩頭拿下來,什麼時候輕輕攏了她的小手在掌心,她都沒注意。
待她反應過來,想抽手出來時,兩人已經回到房中了。
「今晚睡裡間吧?」他忽而俯身在她耳畔,輕輕呵氣問道。
嚴緋瑤立時一躍跳開,她的面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這這這……這是在官驛里!」她說話時,舌頭都要打結了。
蕭煜宗哼笑,「那又如何?」
嚴緋瑤眼神亂瞟左顧右盼,「不行不行……乃是去救災的,太不嚴肅了。」
「只怕去了災區,看到那裡的情形,就沒這心思了,不如趁著如今還沒看到……」蕭煜宗看她面若桃花,灼灼艷極的樣子,不由喜歡極了。
知道她害羞,他更是忍不住逗她。
「王爺不怕旁人議論,也不怕自己的身體受不了么?」嚴緋瑤從面頰到耳根,紅的像火燒雲,「王爺的肩膀和手還沒好呢!」
蕭煜宗長長的哦了一聲,緩緩點頭,「王妃的意思,本王明白了……等本王好了,一切就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嗎?」
嚴緋瑤瞪眼,怎麼又著了他的道了?
蕭煜宗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好好睡吧,本王當初說過的,依舊作數。」
「王爺是指……地圖嗎?您不會為了地圖而……」嚴緋瑤有些說不出口。
蕭煜宗卻立時端正了臉色,微微俯身,凝視著她的眼。
「也許是我沒有表達清楚,今日我便鄭重其事的告訴你,本王不因為任何事情、任何目的與你同床。如果你一定要一個理由——因為你是我的妻,是我情之所向,心之所望。」
他盯著她的眼,一瞬不眨。
嚴緋瑤愣愣出神,他的眼睛真好看,他的聲音也真好聽。
特別是那句,「情之所向,心之所望。」
在她心底忽而有一陣暖風吹過,只吹進她關的緊緊的心門。
她忽而微微仰著臉,緩緩踮起腳尖……
「王爺!」門外傳來一聲驚呼。
嚴緋瑤立即垂頭縮了回去,蕭煜宗懊惱的攥了攥拳頭。
「何事,說!」他口氣不善。
「御醫說,沈大人與諸位將士所患病乃是瘟病!無葯可醫!須得迅速隔離!」門外之人焦急說道。
嚴緋瑤與蕭煜宗對視一眼,兩人表情立時變得凝重。
嚴緋瑤輕咳一聲,率先提步開門。
兩人還未走到後院,便遇上那六位御醫。
「稟告王爺,大事不好,許是因為今日的流民,叫侍衛們感染了瘟疫!」
蕭煜宗臉色微凝,「如何確定就是瘟疫?」
「發病太快,且感染迅速,癥狀明顯,若不趕緊將這幾位感染瘟疫的侍衛們隔離,只怕咱們一行都難以倖免!」
「我們是趕去江都郡救災的,別還沒到災區,自己先遭了災!」
蕭煜宗眉頭微凝,目光不悅。
嚴緋瑤倒是能明白幾位御醫的擔心,正是因為了解此事的嚴重性,所以才比常人更驚懼擔憂。
「還請王爺依幾位御醫所言,先將有癥狀的侍衛單獨安置在一處,不容其他人接近。」嚴緋瑤在蕭煜宗身邊低聲說道。
蕭煜宗詫異的看她一眼,「你也這麼說?」
嚴緋瑤點點頭,「當務之急,還請王爺下令。」
幾位御醫沒認出她來,頗有些詫異的看著她,似乎不明白一個家僕小廝,如何在楚王爺面前如此有面子。
蕭煜宗皺了皺眉,他雖有些懷疑幾個御醫的話,卻還是依言傳令,「將咳嗽不止,有發熱之症的將士單獨安置一個封閉院落,他人不許隨意出入。」
嚴緋瑤心細,又多有遇見傳染病的防控經驗。
她立即叫人帶了好幾層的面巾,進入發病的將士房間,包括沈然的房間里,把他們用過的器具,全都做高溫處理。
能煮的煮,能蒸的蒸,不能蒸煮且價值不大的東西,就地焚燒。
她態度堅決,執行力非常果斷。
但她這般做派,在那些將士看來,非但不能理解她,反而激起了莫大的抵觸情緒。
「這是嫌棄咱們呢!咳咳咳……當咱們就是瘟疫呢!把咱們用過的東西都給燒了!」
「怕是已經覺得咱們是死人了吧?」
「只顧自己的性命,哪裡還會顧及咱們!看他對那些流民態度溫和,還以為他是什麼好人,原來不過是裝的!」
嚴緋瑤立時被冠上了「假仁假義」,「虛偽狠心」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