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糾結的小公舉
沈影動作一僵,錯愕的看著她。
走在前頭的蕭煜宗腳步一頓,微微側臉。
嚴緋瑤卻是神色坦然,明眸璀璨,「可以給我看看嗎?」
沈影解下腰間掛袋遞給她。
她接過掛袋的同時,沈影的臉卻是騰的紅了起來,灼灼如天邊的紅霞。
有種說法是女孩子的手天生細膩,即便不懂布料,但是只要讓女孩子摸一摸,她也能區分出布料的材質優劣來。
嚴緋瑤摸了摸那掛袋,又還給沈影。
沈影面紅耳赤的接過去,慌的幾乎站不住,催著車夫快步從垂花門離開了。
蕭煜宗原本在等著嚴緋瑤一起走,這會兒他卻已經闊步先行,走到了垂花門下頭。
嚴緋瑤疾步向他走,他腳步微頓,沒回頭的問她,「你喜歡做綉活兒?」
嚴緋瑤哈的笑了一聲,「您看我像嗎?」
蕭煜宗深深看她一眼。
「我只是瞧那掛袋挺好看的。」嚴緋瑤解釋說。
蕭煜宗沒再開口,也沒理她,卻是闊步向書房走去了。
嚴緋瑤回到主院之中,忽然有些慌。
她已經逃過了頭兩個晚上,昨日在宮裡,太皇太后說叫她侍疾之時,她也是故意答應留在宮中的。
為的就是躲過夜裡兩人相處……
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今晚他若是再過來,可該怎麼辦?
即便她再三強調,他們只是表面的夫妻,只是為了治病,他不認,怎麼辦?
嚴緋瑤左思右想,把兩隻袖子的袖管里,腰間玉帶上,全都藏了細軟的金針。
但一直過了晚飯時候,也不見蕭煜宗過來。
倒是有丫鬟過來說,「王爺不過來陪王妃用膳了,王爺交代王妃早些休息。」
嚴緋瑤歡喜應了一聲,心中繃緊的弦立刻鬆懈下去,暗道,他還算得君子。
嚴緋瑤卻不知道,她新婚夜裡,用針扎他都不肯叫他碰的行為,實在傷了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好點兒臉面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向來驕傲的蕭煜宗?
白日里還好,一到夜裡,他就想起那夜的情形,他心裡頭如同燒著一團憤怒的烈火。
他不敢從書房回來見她,他不確定自己在憤怒和衝動之下,會對她做出怎樣的行為來。
他厭惡不能剋制的男人,尤其厭惡不能剋制的自己。
嚴緋瑤不曉得他一個不回來的行為背後,竟有這麼深沉的原因。
她美美的用了晚膳,洗漱之後,就霸佔了他舒適的大床,安安生生的睡了。
昨夜裡在長樂宮她半宿都沒睡,後來歪在軟榻上,也睡的不舒服。
她不擇鋪,且已經在這張寬大的床上睡過了一宿,如今再躺上去,沒一會兒就墜入了夢鄉。
倒是苦了睡在書房的蕭煜宗。
他心裡頭火熱,腦袋裡無比清醒。
翻來覆去,一絲困意也沒有。
堂堂王爺,娶了王妃,卻連卧房都住不得,竟要委屈在書房裡?
歷朝歷代有這麼憋屈的王爺嗎?
他越想越生氣,忽的起身,踢上鞋子就往外走。
臨到門口,他又忽然站住。
她這會兒怕是已經睡下了吧?
他就這麼回去,擠上床,與她共枕而眠,她會怎麼想他?
說他是禽獸?說他趁人之危?說他娶她根本沒有真心?
不但是為了治病,還是為了占她便宜,欺辱她?
蕭煜宗猛地揮拳,一拳打在門框上。
那門結實,卻連著門框都狠狠震了一震。
驚得四下里暗中保護的侍衛們心都顫了顫。
蕭煜宗轉身又回到床上,仰面躺著。
心浮氣躁,像是有一股熱氣在頂著他的胸膛往外冒。
他閉目調息,強行叫自己平復下去。
曾經被人暗算,被人下毒,被人逼上絕路……
他都沒有此刻這麼煩躁。
記得當年,他被太醫們斷言,活不過弱冠之年時,他都能面不改色的繼續下棋。並且還下贏了那盤棋。
連與他對弈的燕王都說他小小年紀,沉穩了得,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可現在,他竟然因為一個小女子就如此心浮氣躁,如此糾結。
蕭煜宗重重吐了一口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來人!」
書房門外立時有人應聲。
「叫王妃來。」蕭煜宗沉著臉吩咐。
說完這句話,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憋在心頭那股勁兒也消散下去。
他剛剛強行運功,險些要走火入魔……現在想通了,才得以一身輕鬆——他不能回去,免得被人認為是得寸進尺的登徒子,好色之徒。
但他可以叫她來呀!
這是他的府邸,他的家!她在他的家裡,就是他的女人!
嚴緋瑤正睡得熟,卻被元初和青黛從床上拔了起來。
「王爺叫王妃去書房呢!」
「王妃可不能懈怠呀,如此難得的機會!」
兩個丫鬟在她耳邊焦急說著,攪得她心顫。
「你們饒了我吧,什麼機會我也不要……」嚴緋瑤嘆氣。
「您沒聽見,不過是今晚,王爺叫王妃自己用膳,沒有過來……就有下人議論說,王妃並不像進門時大家看到的那樣得寵!」
「還說王爺已經厭了您了,說您已經失寵……」
「哼,看吧,王爺雖不回來,卻是主動招您過去,失沒失寵,由得下人亂說?」
元初尤其憤憤不平,為嚴緋瑤套好了衣服,還要為她梳頭綰髮。
嚴緋瑤被這麼一通折騰,總算醒過神兒來。
「免了免了,王爺怕不是哪裡又不舒服了,這才急找我過去?梳頭就不必了,一會兒還要過來睡。」嚴緋瑤把長發隨意的在後頭一束,便往書房裡去了。
蕭煜宗叫人備了涼茶,一杯一杯的灌著。
他心裡的燥熱之氣兒卻是有增無減,二十好幾的人了,堂堂王爺……
他說還未未嘗雲雨,只怕都沒人會信。
他少時也曾好奇過那種事情,他甚至不小心在宮裡見過皇兄與女子之間……
但他身邊人不敢挨近他,母後送給他的教引姑姑,還沒怎麼碰他就氣絕在他的床榻之上。
從此給他留下深深的陰影,他好奇之餘,更多的是恐懼。
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明白,那是男人的本能,甚至說,是人的本能,不過是他一直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
直到遇到了她。
她不畏他的毒性,與她在一起,他會特別的舒服。
過去的陰影都不再可怕,原始的渴望噴薄而出……這是他面對任何女人時,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過來。」他嗓音低沉暗啞,目光凝視著門口那纖細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