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悔不當初
尤氏看的愣怔,神色茫然。
只見一抬抬的箱籠,流水一般抬進了嚴家的院子。
走在前頭那衣著體面的男子,還不停的朝嚴家人作揖道謝。
嚴緋瑤卻是認得這人,男子乃是夏侯家的管家呀,他這般客氣的送禮前來……是什麼意思?
「感謝嚴小姐,感謝您!」管家躬身行禮,臉上笑眯眯的,「我家小公子說,他吃完了您給開的葯,如今已經全好了,從裡到外的全好了。」
嚴緋瑤怔了片刻,心下瞭然。
小公子是得知自己回來了,所以特地趕在第一時間送禮道謝的吧?
「小公子說,他這會兒還在學堂,晚些時候要親自登門道謝,還要稱您一聲阿姐!」管家恭敬說道,「這都是我家小公子為阿姐備上的禮物。」
嚴緋瑤心頭一暖,正待婉拒。
外頭那吹吹打打的聲音又響起來,管家笑眯眯的躬身告退。
果然,不到晌午,夏侯騰陽就親自來了。
他這麼又是送禮又是拜阿姐的,整個京城都驚動了!
坊間都炸了鍋,紛紛議論說,那個曾經只會惹禍,鬧笑話的嚴家三娘如今可是翻身了!
先是在廣安侯府出盡了風頭,如今連夏侯家都如此看重她!
都說她是炙手可熱的金勃勃,只要交好她,那將來一定是前程似錦。
順帶的連與嚴家關係鬧的很僵的誠毅伯傅家,又被人提出來說,「原先就是傅家壓著人家的運道了!」
「傅家還看不起人家山匪出身呢!如今再看,怎麼著?人家步步高升,誠毅伯府呢?嘁……」
提及傅家那語氣,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只把誠毅伯夫婦氣得吐血……惱恨自己的兒子不爭氣。
傅文賢更是一肚子的窩囊氣,到手的肥鴨,就這麼飛了!叫他娶了個嚴雪薇回來,整日被母親數落。
嚴雪薇以往的溫柔賢淑也都不見了,如今只剩下抱怨,天天哭喪著臉,朝他倒苦水,說他母親如何如何刁難她,如何苛待她……
傅文賢聽得多了,越發不耐煩,以前看她好的地方,如今都成了缺點。
他不但抬了她的陪嫁丫鬟香梅做姨娘,還拿著她的嫁妝,從外頭買回來兩房揚州瘦馬……
香梅倒是沒什麼心計,以嚴雪薇的手段絕對能壓制。
但那兩房揚州瘦馬就不一樣了,人家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是嫵媚妖嬈。
傅文賢從她這兒拿錢時,說的好聽,乃是買來孝敬吏部尚書,為他的仕途謀路呢……結果呢?他整日纏綿在那兩房瘦馬的屋子裡,夜夜笙歌,醉倒溫柔鄉,僅有的一點兒志氣,也消磨沒了!
嚴雪薇心裡恨極!卻又不知該恨誰……她甚至恨上了她從嚴家帶來的嫁妝!
倘若她沒有這麼豐厚的嫁妝,傅文賢也就沒有錢能買什麼揚州瘦馬了……
她此時已經後悔至極,無比懷念她還在嚴家做女兒時的日子。無憂無慮,有人疼有人愛……
但再怎麼後悔,都回不去了。她打落牙齒只能往肚子里咽,她給嚴景川偷偷寫了好幾封信了……卻一封回信也沒有收到!
嚴景川難道已經把她忘了么?不會的,他一定不會!
「大少爺,這信……」小廝把一封信送到嚴景川面前。
他眼皮垂著眼皮,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楚王爺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已經嫁作人婦了,再與我來往,對她沒好處。」
小廝弓著身子,把信封又收了回來。
他知道,大少爺這是鐵了心不會看了。
「之前的信,都放著么?」嚴景川忽然問道。
小廝猛地抬起頭,「是,都放著,要拿來嗎?」
嚴景川點點頭,「都拿來。」
小廝趕緊去書架子最頂上,把所有的書信都奉上前來,大少爺這是……又改主意了?
也是,畢竟是他珍藏在心裡許多年的感情了,哪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小廝捧著盒子上前。
嚴景川接過一沓子未開封的信,一把投進了火盆里,倒上燈油,點上火。
騰的一下子,火苗躥得老高!
差點燎了小廝的眉毛,嚇得他倒退數步。
「大少爺,這兒有一封信!」另一小廝,又舉著一封信快步而來。
嚴景川接過信就往火盆里投。
嚇得小廝哇哇大叫,「那是楚王爺送來的!楚王爺!」
嚴景川也立時大驚,速度快得驚人,又把信從火盆里搶了回來,驚魂未定的扑打著信封。
「還好,還好……」小廝險些要魂飛魄散。
「蠢貨!楚王爺的信怎麼不早說!」嚴景川氣得怒罵。
小廝拍著心口,喘息不已,「是楚王爺托您轉交給三小姐的信!」
嚴景川微微一愣,給嚴緋瑤的信?
他低頭細看那信封,被熏黑的信箋上,「嚴三娘親啟」幾個字寫的十分娟秀。
這分明是女孩子的筆跡,楚王爺的字跡怎麼可能如此嬌柔婉約?
既是女孩子寫的,嚴景川也沒什麼興緻細看,轉身遞給那機靈的小廝,「悄悄給三小姐送過去,不必多說。」
小廝忙領命要去。
嚴景川卻又交代道,「以後,凡是她寫來的信,不必給我,直接燒掉。叫人知道她與我來往……會害了她。」
他說完揮揮手,長嘆一聲,面色卻十分堅毅,不容置疑。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悄悄退了出去,彼此心領神會——大少爺這回是徹底死心了。
嚴緋瑤接到這沒有署名的信時,也愣怔不解。
打開信箋,就連裡頭都沒有署名。
但一看信的內容,她立時就樂了!
「青黛,快來看!你家小姐來信了!」嚴緋瑤歡喜的小聲招呼青黛。
青黛呆了呆,「您不就是我家小姐么?」
嚴緋瑤作勢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笑嘻嘻的揚了揚手裡的信箋。
青黛忙不迭的來看,主僕倆邊看邊抹淚。
夏侯文婧來信說,他們離開京都之後,吃了一陣子的苦。因為她沒有經驗,所帶出去的銀票,竟然有夏侯府的印記。無法拿去官府通兌。
為了不暴露行蹤,他們就一面趕路,一面由韋亦鳴賣藝來維持生計。
她自打出生以來,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日子,從來沒有為生計操過心……韋亦鳴很疼她,不想讓她受苦。
她亦心疼韋亦鳴,不想叫他那麼辛苦賣力。
兩人經歷了患難與共,反而在艱辛的環境里更加了解彼此,也更加了解自己。
夏侯文婧說發現了自己性格里堅韌的一面,她更喜歡欣賞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