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要娶你
「我要給他扎針呀。」嚴緋瑤解釋道。
嚴父急的眉毛眼睛都要擠在一起,忙把她拉到一邊,「這是夏侯家的心頭肉,他萬一出了事兒,咱們家躲還來不及,你……你怎麼能自己往上撞呢?」
嚴緋瑤挑了挑眉,不怪爹爹心腸硬。
爹爹不曉得她的醫術,為她擔憂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跟突然發病的夏侯騰陽比,還是自家女兒的性命安危更重要。
「沒事的爹,我有把握!」嚴緋瑤見爹爹還是不不信,不由壓低聲音,「況且,事情已經臨頭,他是在咱們家昏迷的,躲,豈能躲的過去?」
嚴父臉面一僵。
「夏侯家的人不多時就回來,與其等著別人來判定他因何昏迷,不如把這個決定權握在自己手裡,」嚴緋瑤一臉肅容,「請爹爹相信我。」
「不是不信你,乃是賭不起……」嚴父抿著嘴,這話到了嘴邊兒又被他咽了下去。
見女兒執著,他最終還是命人拿來了十一根大針。
嚴家的小廝把小公子脫的一乾二淨,膽戰心驚的看著嚴緋瑤。
在她下針之前,他由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我家小公子若有閃失,你們全家都難逃干係!」
「爹,把他扔出去。」嚴緋瑤連眼睛都沒抬。
這人有沒有常識啊?扎針這麼關鍵的時刻,他不屏氣凝聲,還敢在一旁聒噪?
「我若是手一抖,扎偏了,你才是難逃干係!」嚴緋瑤重重說道。
嚴父既已經決定相信女兒,他便不再猶豫,扛著嚴家的小廝就扔出了門外。
畢竟他見過女兒為妻尤氏扎針的時候,那種沉穩鎮定的樣子。
他自己也駐守在門口,惟恐旁人打擾了女兒行針。
十一根大針,乃是爺爺的獨門針法,爺爺潛心研究多年,總結出的針術之精華。
爺爺曾說,要她把中醫的瑰寶帶出國門,發揚光大……
嚴緋瑤苦笑,她是沒機會了。
想起爺爺行針時專註的樣子,她也忙收斂心神,專註於眼前這個年幼的小孩子。
十一根針到了她手中,彷彿帶了靈性,活了一般,飛快的被捻入皮肉,刺激經脈穴位。
小公子的身體一陣陣顫慄,像是冷顫,但屋子裡很暖和,也並沒有風。
待十一根針各歸其位,小公子的顫慄反而停了下來。
他的表情也漸漸從緊蹙中舒緩了,擰在一起的稚嫩眉頭,一點點鬆開。
他急劇起伏的胸膛漸漸變得緩慢而有節奏,呼吸綿長平穩。
嚴緋瑤觀察著他氣息的變化,絲毫不敢大意。這套針法雖然只有十一根針,卻是變化無窮。
根據患者年齡、身體狀況的不同,下針的深淺,留針的時間,皆有變化。
她側耳聽了聽,原本是為了細細分辨小公子的呼吸,卻忽而聽聞院子外頭吵吵嚷嚷的亂了起來。
她不敢分心,盯緊了床榻上的小兒,時間一到,立即按次序取針。
院子里的聲音卻是越來越近……
「騰陽在哪兒?他為什麼會暈倒?上次何太醫已經開了葯了!」
「你們給他吃了什麼東西?」
「我告訴你們,騰陽若是、若是……給我包圍忠義伯府!」
……
說話那人似是氣急,說話的聲音如同獅吼。
倒是有另外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帶著點淡然冷漠,「何人會在自己家裡對客人下手,忠義伯難不成是傻的?」
聽聞這個聲音,嚴緋瑤不由一愣。
她取針扭頭,向門口看去……如果她沒有聽錯,那冷冰冰的聲音分明是楚王爺呀?
夏侯安氣急敗壞的趕來,她還能理解,楚王爺怎麼也跟著被驚動來了?
只有片刻的走神,她立即回頭,取下剩餘的幾根針。
可床上的小兒,竟還緊緊的閉著眼睛。
嚴緋瑤歪頭看著他,又俯身準備撥開他的眼皮看看。
爺爺的獨門針法,她不說使的出神入化,起碼也是針到效到,立竿見影吧?
這小公子也該醒了?
嚴緋瑤的手剛碰到他的臉,手腕竟忽的被一隻小手緊緊抓住。
她還沒驚叫。
倒是抓她那人「啊」的驚叫一聲,猛然縮手回去。
小公子再也裝不下去,猛地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她。
他一把拽過床榻上的薄被,如貞潔烈女一般,把被子死死的擁在身前,吹著手心看著她,「你,你拿什麼東西燙我?」
嚴緋瑤一愣,燙他?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腕子,小公子剛剛抓了她的左手,恰碰到了她的手環。
可她的手環這會兒並不熱呀,怎麼會燙到他?
「你說這個?」她晃了晃手腕,「只是一隻鐲子罷了,你許是剛醒,所以有些恍惚。」
「你……」小公子低頭看了看被子裡頭,自己光溜溜的身體……顧不得糾結鐲子的事兒,他臉色羞赧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如你所見,」嚴緋瑤故意逗他,「你暈厥過去,我只能想辦法救你了。為了性命大事,只能叫小公子受點兒委屈了。」
「你這壞女人!你……你……」小公子臉色漲的血紅,瞪視著嚴緋瑤,好似她不是救命恩人,倒是仇人。
嚴緋瑤本就疲累至極,到現在還沒能泡上溫湯,換一身柔軟的衣服。
剛剛為了救他,又耗盡心力,不說圖他一句感激之言了,起碼態度尊重一點兒吧?
可顯然這小公子,大約根本不知道,尊重二字怎麼寫。
「你哥哥已經來了,剩下就沒我嚴家什麼事兒了。」嚴緋瑤懶懶的,不想再多說。
她起身向外走去。
床榻上那個彆扭的小公子,卻梗著脖子,僵著臉,「你站住!我、我要娶你!」
嚴緋瑤猛地一個趔趄,險些一頭撞在屏風上。
小公子這話幾乎是用儘力氣,吼出來的。
院中眾人,也聽見了聲音,不由霎時一靜。
原本吵吵嚷嚷的庭院,一時間氣氛詭異,安靜的可怕。
「你都把我看光了……自然要、要負責!」
嚴緋瑤回眸一看,小公子臉紅的要滴出血來。
原來他生氣,是在介意這個?
嚴緋瑤掩口大笑,這彆扭的小屁孩兒,竟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小公子您多慮了,事急從權,我乃是為了救您,不是覬覦您的……咳,男色。」
就算她真的覬覦,可「男色」這東西他也得有啊?
才多大一點兒的小屁孩兒,竟然就想著娶妻了。
院子里的人聽聞女孩子清朗嬉笑的聲音,也回過神來,有些忍俊不禁。
床上那小孩子倒是固執得很,「誰叫你看了我?我不管,你必定要成我夏侯家的人!」
嚴緋瑤好氣又好笑,她斜倚在三折的屏風上,抱著肩,「小公子把我當做一般的郎中大夫不就是了?也沒見那個大夫為大姑娘看了病,就要娶那大姑娘的吧?」
小公子撅了撅嘴,臉面不甘帶著不忿。
「再者,我與小公子年紀相差太大了,無福消受,多謝好意。」嚴緋瑤福了福身,疲累的向外走。
床上那小兒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忽然又來了句,「反正你不能出了我家,我年紀小……那你做我嫂嫂……」
他話沒說完。
卻是咣當一聲巨響!
廂房的門被人從外頭一腳踢開。
小公子以為是哥哥闖進來了,急聲喊,「大哥——」
拖長的聲音,在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戛然而止!
進來的不是夏侯安,而是黑著臉的楚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