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要報仇
嚴緋瑤嚇了一跳,連忙跳步躲開,「大公子真是言重了,這算什麼受罪呢?不過是小懲大誡,警告一番罷了。」
她躲開他的手,順勢向外溜去。
「您真的不必往心裡去。今日已晚,我就不去向夏侯小姐告辭了,明日再來同小姐一起學規矩。您留步!」
嚴緋瑤快步跑出了這假山湖水,風景清幽美好的院子。
她速度快的不像是罰站了大半日的人。
元初在二門處等的都打了瞌睡,一整日下來,她與夏侯家的丫鬟婆子嘮嗑,聽了好些趣聞不說,還灌了一肚子的香茶,磕了一斗子的瓜子皮。晚飯都要吃不下去了。
「元初,快走!」
聽得小姐急喚,她才起身,抬眼一看,自家小姐卻和晨起來的時候大不一樣。
她還沒覺出哪裡不對味兒,就被小姐拽著衣袖,出了二門,爬上了嚴家的馬車。
「小姐,夏侯小姐也不留您用飯嗎?」元初嘻嘻一笑,忽的發覺小姐的臉不對勁兒得很。
她趴近了細看,馬車裡光線昏暗,但還是叫她發現了。
「呀!小姐,您的臉怎麼曬得這麼狠?過兩日怕是要脫一層皮了!這嘴唇也乾裂了口子……」元初急聲道,「夏侯家是叫您來學規矩的,還是來虐待的您的啊?都不給水喝的嗎?」
元初氣急,若非身份不夠,她只恨不得跳下車去找夏侯家理論。
嚴緋瑤倚在枕囊上,長長的吁出一口氣,臉上揚起輕鬆的笑意,「總算是結束了,這不算什麼。」
「這還不算……」元初又氣又心疼,眼圈都急的發紅。
馬車卻猛然一頓。
車裡的主僕兩人都朝前栽了一下。
元初正滿腹心疼,滿肚子怨氣,不由呵斥道,「怎麼駕車的?」
「嚴小姐可在裡頭?」車窗外頭卻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元初還沒聽出這是誰,卻見嚴緋瑤已經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形。
她詫異的看著自家小姐。
只見小姐面色僵硬,嘴角略抽搐道,「在,侍衛大哥有何吩咐?」
她敢欺負揶揄沈影,卻對沈然有些畏懼,特別是在他盯她罰站,盯了一整天以後!
「王爺在等著嚴小姐。」沈然低聲說道。
嚴緋瑤猛的掀起車窗帘子,果然,昏暗的天光下,一輛寬大奢華的楠木馬車,就停在不遠處。
與她的緊張窘迫不同,那馬車從車架到前頭拉車的馬,都透出一股子矜貴傲然。
嚴緋瑤又唰的放下車簾,她剛才真是高興的太早了!
還以為今日的折磨已經到頭兒了!那知這位王爺還沒玩兒夠!
「小姐……」元初有些擔心的拽著她的衣袖。
「沒事,叫咱家的馬車跟在後頭。」嚴緋瑤拍了拍元初的頭,綳著小臉兒跳下馬車。
她隨沈然上了蕭煜宗的車架,一股子矜貴的馨香之氣,撲面而來。
他馬車裡的地毯真是柔軟,雪白的羊絨如雲朵一般。
象牙小几在油燈映照之下,溢出柔和的白光。
小几上擱著好幾盤子的點心,還有熬得香濃的桂圓蓮子羹,亮白的蓮子煮的渾圓可愛。
嚴緋瑤只在清早天還沒亮的時候,略吃了點東西,怕吃的太飽,學規矩時會失態,她平日飯量還減了半。
哪知就遇上這位性情古怪的王爺……生生把她餓了一整天。
猛地瞧見這一桌子的美食,她肚子嘰里咕嚕的叫喚起來。
蕭煜宗抬眼斜睨她,「今日滋味好受么?」
嚴緋瑤趕緊搖頭,再不敢跟他對著幹了。
「可長了記性了?」他又問。
嚴緋瑤點頭如啄米。
他忽而冷哼一聲,「長了什麼記性?」
「呃……不能誇王爺好看。」嚴緋瑤張口就答。
見他挑眉。
她趕緊補充,「不能嫉妒王爺美貌!」
蕭煜宗又深又沉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站了這麼一日,你就得出這麼點兒結論?看來真是白站了。」
他似乎有些失望的斜靠在碩大的枕囊上。
緩緩前行的馬車裡,靜默了好一陣子。
在安靜之中,嚴緋瑤的目光專註的落在小几之上,看著那碟中點心,白玉碗里的羹湯,她飢腸轆轆的感覺越發難以忍受。
她偷偷瞟了楚王爺一眼,見王爺閉目假寐。
她立即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去抓碟子里的點心。
沈然瞪大眼睛,雖沒有說話,但目光里的不贊同乃是明晃晃的。
嚴緋瑤此時可不管他同不同意,先墊墊肚子是要緊的。
那知她細白的手指剛碰到點心,那閉目小憩的人就忽的坐直了身子,並一把攥住她的手。
他手掌寬厚卻冷,她小手細膩柔軟,卻十分溫熱。
兩人的手這麼握在一處,彼此霎時都是一愣。
嚴緋瑤立時窘迫的想要抽手出來,蕭煜宗卻反而更用力的把她攥牢了。
女孩子細膩的皮膚如羊脂白玉,卻比玉多了分溫軟,那股子暖意透過他的掌心,滲透到了心裡。
他便是自制力再強,也難易剋制的沉溺於這份舒坦的溫暖里。
他不由舒服輕嘆,「想吃?」
嚴緋瑤見無法抽手出來,只好老實的點點頭。
「可還站出點兒什麼心得來?」他沒那麼好說話。
嚴緋瑤見糊弄不過去,只好綳著小臉兒,老老實實的說道,「我知道許嬤嬤是被誰害的了。」
蕭煜宗沒想到她忽然又提起這茬,倏而抬眸看她,目光沉甸甸的,透著深思。
「夏侯安以為我對王爺有用處,卻又不知道這用處究竟有多大,他想試探我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嚴緋瑤垂下眼眸,輕輕的嘆了一聲。
這麼一聲輕嘆,像柔軟的羽毛,忽而拂過蕭煜宗的心頭,叫他心尖兒微微顫了一下。
「所以他害死了許嬤嬤,第一可以試探出我在王爺心中分量,第二倘若王爺不幫我,他還可以藉機逼迫我,牢牢的將我與二哥都綁在他手裡。」嚴緋瑤凝住目光,語氣幽幽,「忠義伯府在京都的地位,說高不高,說微不足道、倒也不至於。若能受他拿捏,他自然再高興不過。」
蕭煜宗輕哼一聲,把她的小手攏在手心裡,反覆的揉捏,時輕時重,似在戲弄撩撥。
嚴緋瑤無論如何抽不出手來,想要摸出針來扎他幾下……又有沈然在一旁虎視眈眈,叫她不敢輕舉妄動。
只得任他揉捏調戲……她臉紅的通透。
「原來你都已經明白了,」蕭煜宗輕哼一聲,「既然知道是他所為,為何還要傻頭傻腦的撞上去?」
嚴緋瑤忽的抬起頭來,燈燭之下,她小臉兒上儘是剛毅果決,「許嬤嬤是我師父,她不能白死。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呃,為母!我得替許嬤嬤報仇!」
蕭煜宗被她小臉兒上的光芒,晃了眼,一時竟看愣了。
倒是一旁的沈然沒忍住,低頭笑出了聲。
嚴緋瑤回頭,狠狠瞪他一眼,「侍衛大哥覺得很好笑?」
沈然連忙搖頭,一本正經道,「報仇不可笑,但憑嚴小姐你,就……」
他嘖了一聲,有些不屑,卻又不好意思言明的模樣。
嚴緋瑤輕哼,「侍衛大哥怎麼小看人呢?我雖文鬥不過他,武也不是他的對手,家世也不如他……但我有我的長處,別看不起小人物嘛,豈不知千里之堤還能潰於蟻穴呢?」
沈然被她自信又寵辱不驚的樣子,給驚得怔住,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蕭煜宗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召回她的視線,「深入虎穴,與虎謀皮,你倒是有膽氣。」
嚴緋瑤一臉肅容,「恩師帶我情誼深重,我理當竭盡所能。」
「你不是夏侯安的對手,他是個無所不能用其極的人,他連自己的家人都可以利用……」蕭煜宗不屑的抿了抿嘴,目光定定的落在她小臉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