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塵埃落定

  當她把最後一個字說完，辦公室陷入了沉寂。楚元歌的臉上凝結著寒霜，一言不發。過了很久，他突然很平和地開口問道：“心語，你能告訴我，你做這些，到底是為什麽？”兩行淚水從唐心語的臉上滑落，平時端莊清冷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到甚至有些扭曲的表情：“楚先生，不，能讓我叫你一聲元歌嗎？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做這些的原因？”“不知道。”楚元歌繼續保持著危險的平靜。“也對。”唐心語用手指抹去淚珠，點點頭道，“你的心都在葉扶搖身上，怎麽會想到我。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為了你，元歌。為了讓你不要陷入葉扶搖這個沼澤，為了讓你恢複原來我心目中的那個楚元歌。”楚元歌不怒反笑：“哦？你心目中的我？那是什麽樣的？”望著反常的楚元歌，陳君道的心中十分焦慮，他很擔心楚元歌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然而他一眼又看到一旁的趙雪，放下了一半的心——有趙雪在，楚元歌絕對不會出什麽岔子的。“就是以前的樣子。”唐心語低聲說。“以前的樣子？”楚元歌挑了挑眉，冷笑了數聲，“我以前的樣子，你是沒見到過，不過，陳大律師和傑西卡都知道。要是你知道我以前是什麽樣子，恐怕就不會那麽費心想讓我回到原來的我了。”不知是不是太緊張的緣故，唐心語並沒有聽出話裏的意思，她著急地補充道：“我就是不想讓葉扶搖影響到你！你們這個合同，已經開始嚴重地變質了。”楚元歌的臉上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陳君道趕緊搶先說話：“唐小姐，不管怎麽樣，楚先生和葉小姐之間的事應該由他們自己處理，你為什麽非得要憑自己的好惡去插手，去破壞，甚至上升到刑事犯罪的地步？”“你懂什麽！”唐心語突然厲聲道，“你們都不明白的，我是多麽愛你，元歌！”說到最後一句，她乞求的眼神投向了楚元歌：“元歌，我做這些，都是因為愛你。我想保護你，我不想讓你受到葉扶搖的影響和傷害。”然而，在楚元歌的臉上，她隻讀出了冷漠。“心語，不，唐小姐，我楚元歌並不值得你這樣去愛。”楚元歌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他強忍著痛苦，對著窗外迷離的夜景說：“你想保護我，我想保護搖搖，可是，我們誰也沒有做到。”激動的唐心語一時也沉默了下來，她看著與平時完全不同的，痛苦到甚至有些落寞的楚元歌，第一次意識到，也許自己真的做錯了。付出了高昂的代價，自己所作的一切，並沒有讓楚元歌恢複自由和幸福。那種想獨占楚元歌的心情並沒有平息下來，但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站在他身邊的位置，本來可以作為夥伴、朋友，一直陪伴下去的位置。“對不起，元歌，你知道，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想為了你好……請你原諒我。”唐心語垂著頭說道。唐心語並沒有等來她預想中的回答，楚元歌的答案是冰冷的：“不，唐小姐，我並不打算原諒你，換句話說，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你讓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女人，可能是永遠失去了。當然，我自己也有責任，可是，如果沒有你的參與，我不會就這麽弄丟了她。”頓了頓，他說：“我本來想把你交給警察，不過，看在你為元歌集團服務多年的份上，我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我知道你有美國綠卡，我在太平洋上有一個小島，你就在那住個幾年吧。隻有你一個人。三年後我會放了你。”“不，我不去。”唐心語斷然拒絕，“你把我交給警察吧，我要留在中國。”“為什麽？”聽到這裏，趙雪情不自禁地問。唐心語看了看趙雪，微微一笑：“因為我不想離開他太遠。”“君道，這件事，交給你了。”楚元歌對陳君道說，然後，他深深地看了唐心語一眼，轉身走出了辦公室。趙雪急忙跟在他後麵出去了，她真怕他一時想不通去做像之前一樣自殘的事。“不用擔心我，傑西卡。”楚元歌在電梯口停下來，對她說：“我不會做什麽蠢事。我隻是在想，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讓唐心語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我一再地忽略搖搖，誤會搖搖，一次次傷了她的心，最後，竟然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曾經以為我無所謂不能，現在才發現我什麽都做不了。我想找個地方靜一靜，你不放心的話就跟著一起來吧。”趙雪開著車，跟著他的車到了江邊，到了市中心一家小餐館，到了快關門打烊的斯羅福餐館……跟著跟著，趙雪突然意識到，這些地方，應該都是楚元歌和葉扶搖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熱淚從她的眼眶湧出。雖然楚元歌在前麵的車裏，可她好像就坐在他的身邊，可以看得到他哀傷的麵容和破碎的心。扶搖，你到底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