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畫中仙
見到異動,楚越下意識伸手護住白堇,見他修為被封還如此護持自己,白堇略放柔了些語氣道:“臭淫賊,你如今玄氣被封,就不要逞強了。”
“啥?”楚越斜眼“別想太多,我隻是下意識地舉動,畢竟作為一個男人,就算隻是阿貓阿狗都會下意識去保護一下。”
白堇難得放下性子示好,卻得到這回答,氣的叫道:“臭淫賊,你找死啊,又說我是小狗!”
楚越立刻將手指豎在嘴前噓聲道:“瘋丫頭,我說你才是想找死吧?沒瞧見前麵那條大狗嗎?另外,我怎麽叫又說你是小狗了?”
“哼,上次在湖底的時候就說一次了,臭淫賊別想不承認。”
楚越撓頭:“湖底?”
楚越一屆粗人哪懂小女生的細膩心思,想了一會兒,還是半點沒想起來,聳肩道:“我說你這瘋丫頭,心眼敢再小點嗎?這種隨口的一句話,都能記得這麽久。”
白堇啞然,內心開始糾結:“隻是隨口的一句話麽?所以,在幻境裏也隻是……”
她正糾結著,一聲野獸威脅的喉音冷不丁傳來。
唬——
二人一驚,立刻去看那沉睡的三頭犬,惡犬已然蘇醒,三個巨大的腦袋對著二人虎視眈眈,一口一個人不在話下,這兩個人還不夠它三個腦袋分的。
楚越無奈:“都說了不要那麽大聲講話啦~”
“額……”
白堇自知失言,不敢再多話,可惡犬已然蘇醒,安靜如雞並沒有什麽卵用,隻聽得一聲大吼,三首齊吠,作勢要朝著二人咬來。
“傻狗閉嘴,別嚇壞了我的客人。”
方才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喝止了三頭犬,大狗嗚嗚撒著嬌叫了兩聲,搖頭晃尾,用爪子刨刨地麵,讓開了道路。
“二位客人,進來吧。”
一道閃光的門洞在二人麵前打開,虛驚一場,白堇鬆了口氣,楚越卻看出此人明明有能力一開始就叫走三頭犬,卻偏偏要放狗在此處,分明是故意給二人下馬威看。
他心中不爽,更要見識見識這裝神弄鬼的家夥究竟是誰,於是率先邁出步子走向門洞道:“走吧,別發呆了。”
穿過傳送的門洞如穿過水麵般,二人穿牆而過,轉眼就到了一處大堂當中,大堂正中央一尊兩人多高的煉丹爐燒得正旺,爐子底下乃是八卦陣圖,而對應這八個卦象的方位上,又各自擺著裝滿丹藥和圖譜的書架。
白堇對煉丹無甚興趣,倒是越過八卦爐看到了兜兜,立刻喚道:“兜兜!”
兜兜窩在一名女子的懷裏,頭枕著酥胸,腳坐著玉腿,而那女子翹腿半臥在軟榻上,鬢戴金花釵,身穿錦繡裙,左右生一紅一藍異色眸,眼角一個畫字如朱淚,姬發似瀑落香肩,神色勝妖魅顧盼,正一下一下撫摸著兜兜的兔耳。
楚越料想她就是這一處的主人了,見她雖然生的十分年輕,但叫她一聲前輩總不會錯,於是拱手道:
“晚輩楚越見過這位前輩,另外前輩的相救之恩感激不盡。”
女子仍舊懶懶地躺著:“感激就不用了,不過是個交易罷了。”
“交易?”
“這個交易嘛……”
“前輩!”白堇忽然大聲叫出來,把楚越嚇了一跳,心想,什麽情況?
女子一笑打住話頭,問:“你叫……楚越對吧?”
“啊?正是。”
“它會帶你離開這裏,你就跟著它去吧。”
說罷女子終於坐起,將兜兜從懷中放下,兜兜兩步跳到楚越跟前,抖抖耳朵示意他跟自己走。
“那她呢?”楚越指了指白堇。
白堇道:“臭淫賊,你自己先走吧,我還有事。”
這瘋丫頭到底搞什麽鬼?
雖心中不明所以,但既然白堇看起來並未受到脅迫,楚越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轉身道:“那……我先走了?”
“嗯。”
楚越腳步聲漸遠去,白堇忍不住回頭偷偷瞥了眼,卻見楚越再即將過跨門洞時也回了頭,二人四目相對一刹,白堇忙又轉回頭來。
楚越不解,終於是穿過了大門離開了小屋,跟著兜兜順著小徑走上小橋。
可那兔子卻遠沒有之前所見那般活潑靈動,隻是在前有一搭沒一搭跳著引路,一對兔耳也蔫蔫的,等走到了橋上,幹脆停在原地不動了,耷拉著的毛絨耳朵一抽一抽,楚越一看,竟是哭了。
而方才的丹室中,白堇見楚越離開,門洞完全關閉,終於收回視線,直直看向那女子,像是直視自己的命運。
女子一手支著榻上小桌,神色仍舊慵懶,揶揄似地問道:“小姑娘,你為何要救他?”
“因為他救過我。”
“僅此而已麽?”
二人相擁而吻的畫麵再度在白堇腦海中一閃而過。
“僅此而已。”
女子問不出那顯而易見的答案,頗覺無趣,歎了聲道:“算了,不問你了,不過我要最後問你一次,你確定是心甘情願地與我達成交易麽?”
白堇惜字如金。
“確定。”
“既然如此,那我現在便告訴你我們交易的內容。”
說罷,女子一個響指,周圍明亮的丹室瞬間扭曲,一陣哀風怒號,瘴氣繚繞,幽綠色的火盆燃起,雅致的丹室瞬間變成了陰曹地府般詭異的石室。
角落還有著幾十個形貌各異,麵容驚惶的石像,個個栩栩如生,給此處平添了一層詭異。
女子剛才倚靠的軟榻也成了石床,話語在石室中激蕩起回聲:“小姑娘,你可知隆中八雅?”
“不知道。”
“那可聽過八奇?”
“沒有。”
女子豎起一根手指,詭異的火苗在指尖跳動,然後伴隨她指尖揮動變作無數巴掌大的鬼影。
“八雅向來一脈單傳,而我們便是八雅中的畫中仙一脈。”
白堇不見室內有其他人,便問:“我們?”
她話音剛落,那幾十個巴掌大的鬼影倏變作幾十個麵目扭曲的幽魂,同女子一起衝到白堇麵前。
白堇一驚,那些幽魂卻又在靠近她的麵前後閃開,圍繞著白堇開始旋轉哀鳴,隻有女子仍舊漂浮於白堇麵前,白堇這才發現她似乎也是一縷孤魂。
這女子,此刻應稱畫中仙了,她道:“我們的交易內容就是,今日起由你來繼承畫中仙之傳承。”
白堇還因為剛才的鬼影有些愣神,挺聞畫中仙此番言論,不由得道:“就、就這麽簡單?”
“嗤!簡單?在你之前,已經有二十九個人在此接受傳承,但是……”畫中仙捂嘴笑著驅散了纏著白堇的冤魂,用手一指角落:“……最終都成了它們。”
角落中那些石像似乎正在看著白堇,原來這些石像並不是裝飾,而是之前接受傳承失敗了的人。
“隆中八雅,每一脈的傳承都不同,並且都極其不易,而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畫中仙一脈最難,也最殘忍。”
畫中仙漂浮到高空,右手一指,一幅絕美的山川大江在指尖鋪展:
“風景如畫月如梭,唯有丹青花永香。隻是,畫皮容易畫骨難,畫魂更如臨南天。而隻有領悟畫魂,方能繼承畫中仙。”
“所以我究竟該怎麽做?”
“不急,你先聽我說完。”
畫中仙左手指尖再一指,另一幅極惡極險的景象展了開來。
“善畫者至善至美,而這世間何來至善至美?”
兩幅畫麵如同月影入水,蕩漾在空中,對映相襯,美景越發誘人,惡景卻也愈發可怖,各自倒映在畫中仙那瞳色完全相反的一對眸子中。
畫中仙道:“若要懂得至善至美,唯有見過至惡至醜,領悟極善非善,極惡非惡。”
白堇喃喃:“極善非善,極惡非惡……”
“是的,物極必反,所以要至善至美,就需至惡至醜。”
畫中仙揮散兩幅畫麵,落座回石床,指著白堇道:
“而你接下來就要去經曆這至惡至醜,若你撐了下來,那你就能成為您的畫中仙,否則就永遠留在這裏。”
“……”白堇看了眼那些失去神智化作石像的人,苦笑道“那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不過,他就要留下來。”
“所以,我沒得選啊。”
畫中仙忽然出現在她麵前,雙手愛憐地撫摸著白堇的臉頰,這癡情女子,與當初的自己何其相似,她柔聲道:
“不,你早已經做好了選擇,不是嗎?”
是啊,我早已經做好了選擇……
定了定神,白堇問:“什麽時候開始?”
“現……”
吼——!!
畫中仙正要開口,一聲野獸的狂吼卻將二人的談話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