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道是無情卻有情
肖瑞如往常一般在辦公室辦公，雖然有智能係統管理諸多事務，不少事情仍然需要他親自處理，他每天在辦公室的時間隻有四個小時，需要盡快處理完所有當天的事務，然後去處理其他事情。一邊處理各種文件，肖瑞同時還得接見一些人，聽取他們的訴求和一些建議。
“霍爾姆教授，你要求單獨見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嗎？”肖瑞一邊看著手上的文件，一邊問道。
霍爾姆教授是早期進入火蟻公司的專家之一，為公司做出了不小的貢獻，也是獲得進行新生手術的機會的科學家之一，此時，他表現有些局促和不安：“副總裁閣下，感謝你能在百忙中抽空見我……”
“不用跟我客套，你有什麽要求，可以直接說。”
霍爾姆教授斟酌了一下，才道：“是這樣的，我的一個朋友一直遭受數種病痛的折磨……”
聽到這裏，肖瑞大略猜到霍爾姆教授要提的要求，放下手中的文件，道：“公司的藥物能緩解多種病症的痛苦，而且按照公司的積分兌換的規則，要換取為公司職員之外的人治療的機會，隻需要繳納雙倍的積分，我想你應該清楚才對。”
霍爾姆教授呼出一口氣，正色道：“珍妮佛疾病的根源是衰老，那些藥物和治療手段，隻能延緩她的死亡，所以，我希望她也能獲得第二次生命，我願意支付我所有的積分……”隨後，霍爾姆教授開始述說他那位朋友是一個多麽善良、品德高尚的人，遭遇了多少苦痛和不公。
對於霍爾姆教授提出的要求，肖瑞並不意外，自從他決定為這些有價值的科學家進行新生手術，他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肖瑞一直在觀察這些進行了新生手術的的科學家們，獲得第二次生命後的表現，新生手術替換新細胞需要時間，剛開始並不能看出什麽，隨著新細胞替換老細胞，衰老軀體帶來的種種不便和疾病逐漸消失，擁有越來越健康，越來越充滿活力的身體，即便這些科學家是經過精心挑選，他們比一般人有知識，更加聰明，也有豐富的人生閱曆，懂得克製的，也難免在心態和行為上有所改變。
並非什麽新鮮的事情，現實中這樣的例子很多，說一個誇張一點的，比如說某個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沒幾天好活，然後就如同高僧一般看透了世間的一切，放下以前種種恩怨，即便原本吝嗇小氣、一毛不拔，也會把財產送給他人，但是，等他知道是誤診，還能活幾十年，立馬變了態度，變回原來的樣子，與剛剛還交托財產的人翻臉，所以說，許多時候，人的心態和行為受到各種外部因素的影響。
重新獲得年輕健康身體，忍不住浪一浪，是可以理解的，特別是激素分泌帶來的身體變化，比如某位教授發覺自己重振雄風，興奮地找個美女啪啪啪，結果玩得太嗨，閃了腰、傷了身，一個多月沒下床。
一時衝動的一些表現可以略過，真正需要關注的是長期的生活態度和行為，目前來說，多數科學家還是比較珍惜第二次生命，保留一些老年人的心態，沒怎麽浪，平靜度日，專心搞研究。不過，作為智慧生命，人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會有各種欲望，會有感情需求。
欲望，並非什麽不方便說的可恥的話題，人人都有欲望，除了最基本的生存的欲望外，還有食欲、情欲、**、求知欲、表現欲、占有欲……等等，可以說是欲望推動了人的各種行為，也推動了人類社會的進步，一個人要真是無欲無求的話，也會缺乏人生目標，缺乏活著的動力，缺乏做事的動力，這樣的人說的好聽是看淡生死，危險程度其實不亞於自爆的恐怖分子，不在乎生死，他們隨時可以去死，可能還會拉一波人陪葬。
正是因為求生的欲望，這些科學院才會願意放棄一部分人生自由，獲得第二次生命，其餘的欲望，作為活過一生的人，當然懂得如何克製，知道珍惜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甚至於激素帶來的欲望，也能夠克製，倒是感情上的需求比較難辦，即便選擇的這些科學家都屬於孤家寡人，無牽無掛，依然會有一些感情上的羈絆，會有他們在乎的人。
這些科學家知道火蟻公司能夠讓人獲得第二次生命後，也不是沒其他想法，他們也會有私心，礙於被植入的芯片和保密協議，他們無法告知他人，但是，並不妨礙他們讓一些朋友子女加入火蟻公司。對於這件事，肖瑞倒是沒有阻止，隻要這些人真的對火蟻公司的發展有益，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隻是數量，必須嚴格控製在一定限度內，人員的素質也得經過嚴格的審核，不允許出現濫竽充數的情況。
對於霍爾姆描述的他那位朋友的可憐遭遇，個人的角度來說，他或許會同情某些人的遭遇，但是，生老病死本就是尋常，他又不是救世主，要拯救全人類，實際上，人類也不需要別人來救，生存還是毀滅，都是人類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別人幹涉。若是肖瑞因為手上有點外星科技，就想救著救那的，那才是吃飽了撐的，不會得到感謝，更大的可能是招致怨恨，自尋煩惱。
肖瑞需要的僅僅是對他有價值的人，能為他的事業做出貢獻的人，當然，這件事也不能以他個人的喜好進行評判，即便是他也會有過於主觀和片麵的時候，若是其他人得知此事他可以一言決定，完全可以想象，會有多少人跑到他這裏請托、哀求，他可沒那個閑工夫，這個權柄可以讓他享受一把類似於神祗般高高在上的感覺，像一些主角似的各種裝逼，隻是肖瑞並沒有這個興趣，他想到的是，人們得知他可以給予長久的生命，得不到的話，這些人會怨恨、仇視、瘋狂，鬼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這個危險的萌芽不能讓它萌發！所以，肖瑞將評判是否該給予一個人健康和長壽主要交給了智能係統，依托於積分製度，隻要為公司做出足夠的貢獻，就可以獲得健康以及更長的壽命，甚至可以獲得前往火星的機會，公平合理。
除了個人能力外，個人的品性、信仰、過往的經曆等也是考量因素，隻是這些都是單純的數據無法衡量的，所以，這樣做依然存在弊端，可能會有一些心思不良的人混入，擴大暴露這個機密的可能性，可能會形成一個擁有長久壽命的利益群體，排擠後來者，不過，隻要有完備的規則和審核製度，可以將這些弊端盡可能消除。
往比較功利化的角度來說，這件事應該是利大於弊，可以滿足這些科學家的一些感情需求，在今後的生命中不那麽孤單，生活愉快，也會迫使他們努力做出更多的貢獻，他們之間的感情紐帶，也讓他們難以輕易做出背叛公司的事情。
當然，這些科學家頂多使用他們的積分換取一些治療疾病、延緩衰老藥品，至於接受新生手術的機會，無法通過給予積分獲得，隻能自己賺取。至於能不能獲得更長的壽命，主要還得看他們個人的表現，他們自身對於公司的價值。
所以，霍爾姆教授剛剛提出的要求稍微有一些過分，想要公司為一個與公司毫無關係、沒有做出任何貢獻的人進行新生手術，顯然是違反規則的。
“霍爾姆教授，你應該清楚，想要獲得第二次生命，必須是對本公司做出足夠的貢獻的人，這一點，是我也無法改變的。”肖瑞板著臉，公式化地說道。
霍爾姆教授有些絕望，急忙辯解：“珍妮佛也是一位出色的學者，隻要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可以證明她的價值的，可是她的身體太糟糕，無法行動和工作。”
肖瑞想了想，建議道：“霍姆斯教授，或許你對本公司的醫療能力了解依然不足，我想你可以去見見懷特醫生，讓他為你的朋友進行一次檢查，沒有意外的話，你可以使用你的積分，為她延續壽命，以後的事情，我想不用我多說。”
“真的？！”霍姆斯教授大喜過望，“副總裁先生，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我立刻就去！”
霍姆斯教授離去，肖瑞卻是沒有繼續埋頭工作，而是陷入思索中，現在這些科學家都清楚，積分就等於壽命，霍姆斯教授願意用自己所有積分換取另外一個人的生命，想必對於那個人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這種行為，肖瑞還是能夠理解的，不介意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網開一麵。至於到底是因為霍姆斯教授這份感情，還是霍姆斯教授本身的價值，肖瑞也沒徹底分清，或許兩者都有。當然，這種事情隻會是少數的特例，肖瑞也不可能因為某人的感情讓他觸動，就破壞自己定下的規則。感人至深的感情並不少見，最常見的就是父母子女間的親情，所以，肖瑞會讓自己父母也獲得長久的生命，至於其他人的父母，那不是他需要在意的問題。
肖瑞也不敢說自己能完全恪守自己製定的規則，他畢竟是人，並非機器，有著自己的感情，他也是規則製定者，他掌握這些技術和資源，完全可以自由處置，他也沒想過跟其他人平等，他之所以盡可能努力遵守規則，不過是屁股決定腦袋而已，坐在他現在的位置上，不得不考慮許多問題，為了避免一些麻煩，遵守某些規則。肖瑞不是不可以完全任性，但是，他必須承受任性的後果，如同修建一座大樓，打地基的階段如果留下隱患，必然會導致將來的崩塌。相較於個人的感情，肖瑞的心思顯然更加看重他的事業，無法容忍自己為之努力的事業出差錯。
哪怕對於自己的子女，肖瑞可以給予一些優待，引導他們認知世界，為他們做一些安排，給予他們更多選擇的機會，甚至替他們做出一些小的選擇，但是，如果他們選擇了對他的事業無益的人生道路，即便內心會有一些不願意，肖瑞也隻能選擇放棄，隻希望他們對自己選擇的人生無怨無悔。
肖瑞或許算不上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他已經竭盡所能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他不可能像有些父母那樣為子女傾盡所有，他有更長的壽命，有自己的人生目標。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女老去、乃至死亡，或許有些狠心，但是，既然選擇了普通人的人生道路，那就像普通人一樣過完一生，正常生老病死，並沒有什麽問題。並非所有人都適合長久的生命，即便隻有幾十年的壽命，不是照樣許多人想不開自殺？每天玩著花樣作死的，也大有人在！
如果他們選擇了普通人的道路，又給予他們長久的壽命，結果就是他們也得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或許他們可以選擇開始新生活，然後又得經曆一次愛人子女的死亡，多經曆幾次，隻是麻木的話還算好的，如果心理素質不夠的話，多半承受不住，還得埋怨給予他們長壽的肖瑞。
如果他們要求給予他們的子女親友長壽，肖瑞也同意了，會出現什麽情況？先不說暴露火蟻公司機密，極有可能為公司帶來巨大的麻煩，隻是一部分人獲得長壽，自然被其他短壽的人類嫉妒排擠，現代社會也不可能去過與世隔絕的生活，如果沒有相應的勢力和地位，日子會好過？如果有錢有勢，問題更大了，長久占據社會的上層，能擋住下邊的嫉妒和仇恨？指不定哪天一出門就挨上一顆槍子兒。
那麽，給予更多人類長壽？樂子更大了，即便隻是活上幾百歲，地球的空間和其他資源也承受不住，結果會怎樣？人類齊心協力發展科技，走向外星？就算發展出來，最後能走出去的，肯定隻會是少數人，更大的可能是，在移民外星的技術沒有發展出來以前，人們為了爭奪生存的空間和資源互相殘殺。
所以，延長壽命的技術必須謹慎使用，隻會給予符合條件的人，這一點，對肖瑞自己子女的待遇也是一樣，甚至比起其他人還要更為嚴苛，他們有機會成為肖瑞建立的體係的上層，必須有相應的素質、心態和覺悟。曉星、曉辰暫時不用說，他們走上了一條對肖瑞的事業毫無意義的路，既然他們自己樂意，肖瑞也不幹涉，至於未來會怎麽樣，也要看他們自己，肖瑞隻能順其自然。
現在就讓曉月考慮今後想要過什麽樣的人生，也是讓她對自己的未來有個清晰的認知和規劃，肖瑞也好做出相應的安排，畢竟他所做的事情，很容易讓與他有關的人陷入危險的境地，必須未雨綢繆。
曉月會選擇什麽樣的人生道路？
肖瑞也無法確定，盡管他抱有極大的期望，但是，曉月有她自己的想法，坦白說，這些日子他的內心十分忐忑，時刻關注曉月旅途中的一些遭遇，特別是曉月每遇到一個男的搭訕，肖瑞的心都是一緊，內心警惕，生怕辛苦養大的女兒就這麽給哪個混蛋勾走了，或是被騙了，這大約是作為父親的一個共同的心病。但是，婚姻可以說是人生的必由之路，作為生物來說，是繁衍後代的本能，作為智慧生命、社會性動物，也是生理上和感情上的需求，也就是常說的愛情、親情。
對於曉月這個年齡段來說，特別是愛情，極有可能影響她的人生選擇。正如男的喜歡美女，女的也會對帥哥產生好感，兩者並無太大的差異，屬於天性。由此誕生的愛情往往是盲目的、衝動的，甚至不可理喻，肖瑞也戀愛過，知道那種感覺，似乎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可以為了某個人可以做任何事，在所不惜。肖瑞現在是不會愛了，也不怎麽相信所謂的愛，對於充滿謊言和欺騙的愛情更是不屑，但他也不能完全否認確實存在一些純真美好的感情，哪怕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肖瑞自己的個人感情經曆極其糟糕，甚至都沒談過一場正經的戀愛，還沒開始就注定失敗的暗戀、被無聲無息地拒絕、相親被各種嫌棄、挑剔，所以，肖瑞腦子裏更多是對功利化的婚姻的印象，並沒有多少戀愛經驗，說到談戀愛，他想到的要麽是一對對你儂我儂、恨不得身體黏在一起的男女，要麽影視劇、裏一些狗血愛情故事的戲碼，每每想到這種事可能出現在自家女兒身上，心裏就說不出的煩躁、不爽。
這件事的關鍵並非在感情上，曉月並非不能擁有正常的感情，而是一旦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法回頭，你不能指望一個沉溺於婚姻中的女人，滿心丈夫子女的女人，還能分心處理大量的事務，並保持一種完全理智的心態，這個狀態的女人內心往往極其柔軟，充滿了同情心和關愛，極容易感情用事。至於等她經曆了那樣的人生後，再走肖瑞希望她走的路，等到了那個時候，曉月恐怕已經變成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忘卻了曾經學到的知識，心裏還得掛念她的子女，能做什麽事？重新學習？幾乎等於從零開始，難度可想而知，肖瑞也沒有那個功夫去重新教導。給她一個位置當閑人養著？破壞了規矩不說，遲早被其他先行一步的人追上，踩在腳下。
不過，如果是曉月真的選擇像正常女孩那樣結婚生子，去過正常人的人生，即便肖瑞再不爽，也沒理由阻止，至於暗中搞一些破壞，糾正她的想法？也隻能想想。作為一個正常的父親，要做的是為女兒把關，避免她上當受騙，然後祝願女兒幸福……之後，隻能是漸行漸遠，直到分道揚鑣，她去走她自己的人生道路，肖瑞也得收拾心情，繼續自己星辰大海的征途。
肖瑞對於曉月確實相當不舍，雖然他心裏把這件事想得很清楚，依舊忍不住胡思亂想，甚至於如果曉月帶了一個男朋友到他麵前的情況，肖瑞也有考慮，是不是給曉月喜歡的人打一針吐真藥劑，仔細地審問審問？或者製造點意外事件，看看是不是真心？丟一筆錢試一試，一億美元咋樣？……肖瑞腦子裏的餿主意一個接一個，噌噌噌往外冒，隻是，他有點懷疑，照他這麽搞，恐怕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合格吧？
不過，肖瑞的那些餿主意至少在短時間內沒有用武之地，曉月在路途上雖然遇到不少搭訕、騷擾，各種各樣的帥哥、小鮮肉、暖男、成功男士……大體上類似於男孩子遇到了各色美女的誘惑。曉月並未對任何人表現出興趣，一個人出去，一個人回來，所以，肖瑞可以暫時放下心頭的種種憂慮。
肖瑞算了算曉月的行程，估摸著她第二天應該就能回到火蟻鎮，準備第二天去機場接她，沒想到當天夜裏曉月就提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