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細微處聽驚雷
一名頭發雜亂、衣著隨便的女子一屁股坐到艾文森對麵，她雙眼有些無神，神情恍惚，完全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艾文森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是自己要等的人沒錯，隻是與上一次見麵相比，女子的變化實在是有點大，艾文森記得女子原本可是一個光彩照人、打扮得體的靚麗女郎。安排她進入火蟻公司的時間也不算長，怎麽就變成了這麽一副模樣？
壓下心中的不解和好奇，艾文森不動聲色，問道：“凱特小姐，好久不見！”
“嗯……你好，艾文森先生，可以請你幫我叫一杯咖啡麽？我想我需要提提神。”凱特小姐捂著額頭，打著哈欠，似乎隨時可能睡去。
艾文森立馬點了一杯咖啡，道：“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我知道，簡直糟透了！”凱特小姐同意道。
“發生了什麽事嗎？”艾文森詢問，內心生出種種猜測，到底是什麽樣可怕的遭遇，讓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子在短時間變成了一個邋遢婆？
“沒有，隻是工作太累，如果不是你來，今天我大概會睡上一整天。”
“……”艾文森的所有腦補和猜測嘎然而止，隻是工作累了點，你就這麽一副要死了似的鬼樣子，艾文森嚴重懷疑選凱特當線人是不是一個錯誤，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其他選擇，為了把這位凱特小姐以一個普通員工的身份送進火蟻公司，可是花了他很大的力氣。
在此之前，中情局派出了數名情報人員，混在政府派到火蟻公司的研究人員中，結果，由於火蟻公司的那套智能係統，沒有貨真價實的學識的情報人員，很快就被篩選出來，隻能幹一些打雜的活計，艾文森懷疑是火蟻公司故意的，但是又找不出任何錯漏。艾文森挑選了許多人，才特別物色了凱特小姐這麽一個合適的人選，年輕漂亮、頭腦聰明、獲得了三門學科的學位，並具有一定的專業水平，不過，這樣的條件並不足以進入火蟻公司，因為火蟻公司根本不從正常渠道招聘員工。
火蟻公司從一開始招聘員工，就另辟蹊徑，根本不找獵頭公司，也不直接進行招聘，而是通過在職的員工推薦，也就是介紹熟人。火蟻公司的招工部門，隻有在完全了解被推薦人的詳細情況後，才決定是否雇傭，他們隻要完全符合公司要求的人，其他的一概不做考慮，一般人根本無法通過正常的求職渠道進入火蟻公司。
如此挑剔員工的一個公司，在美國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美國法律講求人權、講究包容每一個人，所以美國的公司招聘職員有許多忌諱，不能問宗教信仰，不能問婚姻狀況、不能問年齡、不能問種族、不能問是否抽煙喝酒、不能問國籍身份……等等，麵試提出的問題也要仔細斟酌，不能帶有偏向姓和不統一，如果違反了就可能被告上法庭，讓你的公司賠個幾千萬上億美元。
偏偏火蟻公司使用這種取巧的法子，繞過了種種忌諱，選擇他們需要的員工，將其他求職者拒之門外，那些求職者想要控告火蟻公司都沒有機會。
凱特能夠進入火蟻公司，還是托了她一名相好的學姐的關係，不然，艾文森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你的工作怎麽樣？”艾文森不再糾結其他事情，直接地問道。
凱特小姐沒有立刻回答，喝了一大口咖啡，呼出一口氣，才像是從頻死狀態活過來一樣，搖頭道：“糟透了！”
“糟透了？”艾文森不解，據他所知，火蟻公司給予正式員工的待遇極好，工作也相當自由。
凱特小姐又一口咖啡下肚，才講述起她進公司後的遭遇，說起來都是淚，本來，她打算做一些管理、秘書、文員類的工作，利用她女性的優勢，方便獲取情報，不過，這個卻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進入火蟻公司的新員工要經過一次能力考試，根據各項成績分配職位，凱特小姐的成績相當不錯。隻是她沒想到問題就出在這個優異的成績上，那個智能係統根據成績把她分配到了一個類似於程序員的職位上。
“……你簡直無法想象，這裏的工作，簡直就是一種壓榨！公司的那個管理係統，像是榨汁機一樣榨幹你的腦子！每天進入辦公室，我滿腦子就是各種數據和代碼，根本沒法子思考其他問題，我簡直變成一台機器，對！就是一台機器，沒有人把我當成一個女人看待……”凱特小姐一邊喋喋不休地抱怨，一邊揪著自己的頭發，仿佛隨時可能崩潰似的。
“凱特小姐，今天是你的假期，你應該盡可能放鬆，不要想這些不愉快的時期。”
“對，今天是我的假期，我得好好放鬆一下，我要大吃一頓，去他娘的減肥，服務員……”凱特小姐化悲憤為食欲，點了幾樣分量十足的大餐，準備大快朵頤。
艾文森臉上一抽，他就知道女人是善變的，決定不管凱特小姐個人的工作情緒問題，問道：“火蟻公司的管理係統也是一個智能係統？”
“我想應該是的，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個該死的係統，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它相當聰明，作為輔助工作的助手，十分稱職，可以幫助我們思考，極大地提高工作的效率。”
艾文森張望一下周圍，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和凱特小姐，用更低的聲音問道：“能不能弄到核心程序？”
凱特小姐卻搖頭道：“就算弄到核心程序也是沒用的。”
“為什麽？”
“因為根據我對這個係統的了解，核心程序並不是這個係統具備智能的關鍵。”
“那麽關鍵在哪裏？”
凱特小姐仔細斟酌了一下道：“嗯……我和其他一些同事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們比較傾向於，這種智能係統的關鍵並非核心程序，而是它獨特的硬件構架和數據結構。”
艾文森可不是學計算機相關專業的，聽得一臉茫然。
凱特小姐看他不明白，鄙視了一下這位特工的知識水平，換了一個形象的說法：“你知道人出生的時候大腦是一片空白，想法和觀念的產生，源於成長過程中知識和經曆的積累，公司的智能係統也一樣，錄入大量的數據，然後產生的智能，大概就是這麽一回事，具體的，我想說就算說了，你也不一定能理解，這需要相當專業的知識。所以說，想要得到這個智能係統，除非將整台超級電腦一起搬走，以它的體積和守衛，想要偷偷搬走，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能仿造一台？”
“不可能，構架實在是太複雜，關鍵的構架設計圖誰都不清楚保存在哪裏，那群研究人工智能的瘋子，還在不斷往那台超級計算機上增加新的插件，他們大概自己都搞不清楚這台機器的詳細構架。”
艾文森隻得放棄對智能係統的覬覦，又問：“那麽你有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那你有沒有接觸一些重要的人？”
“我到現在也不清楚哪些人重要，哪些人不重要？所有人都忙著做自己的工作。”凱特小姐點的菜端上來，她開始埋頭大吃，一臉的滿足。
艾文森對於眼前的美食一點胃口都沒有，看樣子今天得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為了查清火蟻公司的背景，他可是申請了一大筆活動資金，花費了如此大的力氣，卻沒什麽進展，該怎麽應付上級的質詢，他隻覺得頭痛無比。
艾文森不由掃視周圍，也不是希望發現什麽，隻是職業習慣，突然，對麵的小隔間的談笑聲引起了他的注意，隻見幾名年齡在四十歲以上的男女正在用餐，其中一人的容貌讓艾文森覺得眼熟。
艾文森不動聲色地指了指那人所在的方向，問道：“凱特小姐，你知道那個人的名字？”
“那是威爾金斯教授，是材料試驗室的負責人，聽說原本在國內一所大學任教，後來因為發表涉嫌種族歧視的言論被校開除。”
“真的是他！”艾文森驚喜地道。
“有什麽問題？”
艾文森回憶關於威爾金斯的資料，盯著他的雙腿：“我記得他身患一種遺傳疾病，導致雙腿肌肉萎縮，行動不便，健康狀況也不佳，但是現在，我發現他的健康狀況很好，似乎雙腿也十分正常。”
“這樣啊……威爾金斯教授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凱特小姐恍然，不過並沒有多少驚訝的情緒。
“你一點不奇怪？”
“正式員工都知道這件事情，火蟻公司內部有一個隻對員工服務的醫院，如果有足夠的積分的話，可以換取進行特殊治療的機會，不過，這事兒得冒一些風險，醫院裏的醫生來自不同的國家，使用一些奇怪的治療方法，有些簡直和巫術一樣，他們還發明了一些特別的治療方法，向他們尋求治療，意味著你得成為那群醫生的試驗品。”凱特小姐顯然對此不太感興趣。
火蟻公司的積分製度，艾文森早就知道，隻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個用途，又問了凱特一些詳細情況，點頭道：“看起來十分有效，不是麽？你的精神不太好，或許可以嚐試一下。”
“我已經去過了，醫生認為我過於勞累，精神緊張，導致內分泌失調，給我開了一些藥丸，效果確實不錯。醫生還建議我可以嚐試一下他們發明的新式電擊療法，可以加快身體恢複正常，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試一試。”
凱特小姐一臉的糾結，艾文森卻鬆了一口氣，今天這一趟總算有些收獲，他打算回去寫報告，就寫火蟻公司正在開發了一些新的醫療技術，可以治療一些絕症，應該可以打發上司。
當天晚上艾文森住在火蟻鎮的一家旅店，半夜的時候，突然接到一份加密郵件，看到其中的內容，艾文森嚴重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任務的內容竟然是，讓他尋找、篩查一些可能與外星人有關的情報。
“難道是愚人節玩笑？！”艾文森當然不信，外星人、UFO不都是騙局麽？不過，看過郵件附帶的一份關於火星的機密情報，艾文森才確定不是開玩笑，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冷靜下來之後，艾文森琢磨這個任務該怎麽做，任務說明也隻是一個大概，完全沒有具體的章程，諸如外星人有什麽特征？怎麽尋找？遇到的話怎麽處理？全部沒有，隻是讓特工們盡最大努力。
艾文森能做的也隻是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外星人是什麽樣的？掌握什麽樣的技術？首先想到的是各種UFO目擊事件等，還有那些宣稱自己被外星人綁架的人，這樣的人和事有許多，不過，大多數應該是一些未被科學解釋的自然奇觀，還有一些則純粹是為了吸引眼球的騙局，不值得浪費精力；他又想到看過的許多科幻大片，裏邊那些外星人，真要出現在現實中，人類能抵擋？
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艾文森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火蟻公司會不會是外星人開的？不過，很快他就打消這個念頭，外星人開公司幹嘛？完全沒有理由。火蟻公司可沒使用什麽超常的技術，外星人不可能這麽low？目前看來，火蟻公司更像是一群腦洞大開的瘋狂科學家匯聚到一起的產物。
艾文森肯定想不到，他正在思考的外星科技離他很近，就在他住的房間的天花板上，正有一隻顏色與牆紙幾乎一致的蟲子，將他筆記本電腦上的郵件內容記錄，並傳輸了出去。這隻不起眼的機械小蟲子，屬於火蟻鎮監控係統的一環，進入火蟻鎮的人都會被監控，當發現一些有價值的目標後，就會派出這種具有變色龍般保護色的機械昆蟲，艾文森自以為偽裝得很好，其實早被監控係統盯上。
肖瑞得到這份情報真是相當意外，總歸是一件好事，了解到美國那邊隻是懷疑外星人可能在地球，也沒懷疑到火蟻公司身上，肖瑞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一直以來足夠低調，沒有胡亂使用外星科技，不過，現在沒有懷疑，不等於以後不會。或許是肖瑞想多了，但是，他明白絕對必要，肖瑞不敢低估這些國家的情報能力，雖說，國家由許多人和機構組成，一件事往往經過許多道手續，表現出來就是反應很慢，但要是真的完全動員起來，那也是極其迅速而強大。這種事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僥幸心理，一個微小的疏忽，可能帶來不可預料的嚴重後果，盡量未雨綢繆，將可能的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
當然，肖瑞並非全知全能，不確定未來會怎樣？能做的就是消除自己的後顧之憂，可以從容應對各種情況。肖瑞比較在意的是自家的父母和女兒曉月，至於那兩個腦殘兒子，肖瑞不想提了，曉星曉辰跟了卓小雅後，其實也沒有完全斷開聯係，偶爾會回來看看爺爺奶奶，上學也還在安逸學校，肖瑞也是指望他們好好學習，像曉月一樣懂事。為此，安逸學校配備了極好的師資力量，時不時還會派一些外國員工去講課，外邊的人願意花幾十萬買一個入學名額，哪想到這兩個小子的心思完全不在學習上，聽卓小雅那個女人的，把精力放在所謂的演藝事業，轉學到了一個什麽藝術學校。卓小雅去年勾搭上一個大款，他們兩個也認了新爸爸，這樣的兒子還稀罕個屁！幸好曉月還算懂事乖巧，不然，肖瑞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完全不是一個當父親的料。
肖瑞準備把父母和曉月接到納米比亞，不過，他自己不能回去，他無法確定，國內又是一個什麽腦回路。
直接讓周文佳送他們到納米比亞？肖瑞覺得不保險，遇到飛機失事、恐怖分子劫機咋整？不是肖瑞杞人憂天，他實在信不過地球上飛機的安全性，沒出事還好，一出事就屍骨無存。用探索一號接他們？家人麵前暴露了秘密不說，一家人突然失蹤，實在太過明顯了吧，傻子都能看出問題。剩下選項，包一架安全係數高的飛機，會不會太高調了一點？
“曉月，今天過得怎麽樣？”思索著，肖瑞接通了曉月的通訊，兩個兒子廢了，他得看緊自家女兒，話說現在小孩子想些什麽，還是小學生就談情說愛，曉月時不時跟他說一些學校裏小孩子間的八卦，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教。
照例詢問了一下曉月的功課，完了之後，曉月咋呼咋呼地問道：“爸爸，今天又遇到那個餘霞阿姨，她還說你以前追求過她呢？”
“跟你說過幾次了，小小年紀不要這麽八卦！”
“你給我說嘛！人家好想知道。”
“追過，怎麽了？”
“噢！噢！”曉月情緒高漲，追問道：“怎麽追的？”
肖瑞似乎看到了曉月滿是八卦光芒的雙眼，沒好氣地道：“還能怎麽追？請她吃點零食唄，所以啊，你以後別亂吃別人家的東西，吃人嘴短……”
“一點零食就想追女孩子，爸，你好幼稚！知道啦，知道啦！不吃別人家的東西！”曉月不耐煩地打斷肖瑞的說教，又八卦道：“今天她還說喜歡過你，差點當我媽媽，感覺好遺憾捏。”
肖瑞聽了，嘴角就是一抽，以前明明是完全不給機會，知道在追她，也完全裝作不知道，現在說曾經喜歡過，盡是些屁話，用來哄小孩子，不虛偽麽？遺憾？拉倒吧，沒啥可遺憾的，一份不值錢的低賤感情而已，也就是年輕不懂事的時候會在意，長大了就知道，男人愛白富美，美女愛高富帥，人之常情。
肖瑞也沒撐麵子撒謊，說什麽年輕的時候一大群女的倒追啥的，實話實說：“那是哄你的，人家那時候是大美女，根本看不上你爸。”
“她真的是騙我啊！”曉月頓了頓，氣鼓鼓地道：“我就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地對我好，沒安好心！”
“怎麽？”
“她說讓我長大，嫁給她兒子，讓我們以後多多相處，她的那個兒子都那麽胖，跟一個球似的，走兩步就喘氣，我才不跟他玩捏。”
把主意打到曉月身上？故意的還是開玩笑？當她兒子的媳婦？虧她想得出來！肖瑞皺眉，心裏也是很不高興，原本的一些好的印象也瞬間煙消雲散，果然，人心難料，不過，也不好說人家什麽，隻能提醒曉月：“嗯，你心裏明白就好，對人要保持警惕心，對於不懷好意的人，最好離遠一點。”
“嗯！爸——爸，曉月想你了！”曉月聲音帶了一些嬌氣，小心地問道：“你今年……回不回來？”
“今年啊……沒法回去。”
“啊！……又不回來！”曉月失望地撅起小嘴，話音帶了一些委屈。
肖瑞這才道：“不過，你可以到爸爸這邊來，我準備讓周姐姐送你和爺爺奶奶過來。”
“去爸爸那裏！！！好啊好啊，我要看大海、看沙漠、看海豹、看獅子、大象……還要吃大龍蝦！”小丫頭高興得蹦起來，拍著手，嘴裏嚷嚷著，樂得找不著北。
高興了一會兒，曉月突然問道：“爸，你真不要曉星和曉辰啦？”
“不管他們了，既然他們喜歡，就讓他們跟著新爸爸好媽媽過好日子，我們一家人過自己的，這樣大家都開心！”肖瑞不在意地道，帶他們去納米比亞，跟黑叔叔學唱歌跳舞嗎？
“噢……！”曉月仔細想了想，覺得肖瑞說的似乎哪裏不對，但好像又很有道理，既然這樣大家都開心，何必硬要湊到一起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