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命懸一線
這路上慕辛夷沒有出意外，漣山跟黎山一樣大門緊閉，冷清寂寥。
說來奇怪，伊立地作為少有的實力與名氣並存的強者，上次聯姻之戰的前線竟然沒有看見他，想必是去了別的地方守護防線吧。
“舅母。”慕辛夷直接去了他們的院子，卻看見徐風熙趴在石桌上，伊子墨在旁拉著她的袖子，叫喊娘親。
她快步走過去給徐風熙把脈，確定不是傷及性命才放下心。
“子墨別哭，你娘是因為太過操勞才暈倒的，沒有大礙。”慕辛夷把徐風熙打橫抱到屋裏蓋好被子，對伊子墨說，“現在你去廚房端一碗糖水，可以嗎？”
伊子墨抹掉黎山上的淚水點點頭，小步跑到廚房裏。
慕辛夷為她注入了一些靈力滋養筋脈，又把糖水一口一口喂到她嘴裏，叫伊子墨好生看著，她醒來就立刻叫她。
因為人手不夠，再者漣山的人原本就不似黎山那樣多，院外的一疊疊竹簡信箋鋪滿了一整個石桌，慕辛夷拿起掉在地上的筆，一份一份批閱起來。
三個時辰過去，伊子墨驚喜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她將手中的活撂下進去。
“舅母，你感覺怎麽樣？”
徐風熙揉揉太陽穴，看見慕辛夷啞著嗓子道，“……辛夷，你怎麽來了？”
慕辛夷坐在她床邊又為她把了脈，“娘親不放心您這裏，叫我來看看。”
說起自己，她歎了口氣，語氣裏盡是自厭的情緒，“我這副身子真是派不上用場，隻能拖後腿！”
“舅母，您別這樣說喪氣話，舅舅他們能在前線安心打仗，不就因為有您在後麵看著嗎？”
慕辛夷又提出叫她好好歇著，自己盡力把漣山的政事能管的就管了，不能的再請她定奪。
徐風熙自然不肯，可她又說，若是她再次倒下，伊子墨怎麽辦？
看著伊子墨哭過的眼睛，徐風熙點頭答應了。
幸虧她的精神力好，一連三天都不眠不休的在漣山進進出出，把有缺漏的漣山打理的井井有條。
第四天，她在給徐風熙送去湯藥後，被她拉住說，“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別讓你娘擔心。”
伊子硯還比慕辛夷大了不少，可是徐風熙覺得自己的兒子根本比不上她。
她又按了按她的脈搏，確定沒事後，才點頭道，“我先去一趟昆山。”
昆山不是漣山，以帝江對姬凝兮的愛意，不可能所以放人進去，慕辛夷在宮門口被檢查了好一陣，才有資格將自己的名字報上去，讓姬凝兮決定要不要見她一麵。
她從未與姬凝兮說過話，就連麵都沒見過幾次，慕辛夷覺得這一趟可能會踩空。
沒想到的是，在內侍通報完之後，幾乎立刻就有宮女來領著自己進去。
鳳凰專情，偌大的寢宮裏每代王朝都隻居住一位帝後。慕辛夷跟著宮女彎彎繞繞，來到寢宮。
當兩人見麵時，並沒有慕辛夷想象的那麽尷尬。姬凝兮依舊身著白衣，容顏絕色，隻不過相較於之前，如今的她身為人母，身上的疏冷與不可褻瀆的氣質少了許多，多了幾分親近溫和。
見慕辛夷來，她放下手中的花剪，笑道，“你是羽澈的妹妹吧。”
她不可置否，屈膝行了一禮，點頭稱是，“先前在青丘，多謝帝後照顧家兄。”
姬凝兮擺擺手，嘴角微彎，掩唇道，“不用那麽見外，叫我凝兮就好，或者跟你兄長一樣叫我凝兮姐姐。”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慕辛夷不好推辭，可也不敢直呼帝後大名，便跟著青羽澈叫她一聲凝兮姐姐。
姬凝兮身為青丘帝姬，山海界帝後，加上絕色容顏，絲毫沒有皇族架子，平易近人，溫和親近，幾句交談下來，慕辛夷可算知道為什麽帝江會傾心於她了。
她們說了沒幾句，期間姬凝兮看著她神情古怪，欲言又止。慕辛夷本想問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事，就見宮內一個宮女模樣匆匆，忙不迭的跑來匍匐在地，顫巍巍的說，“娘娘不好了，帝姬的情況越發嚴重，就連太醫都束手無策！”
在那宮女行色匆匆的跑來時，姬凝兮就變了臉色，現在聽她這麽說更是險些搖搖欲墜，差點摔倒，被慕辛夷一把扶住。
“凝兮姐姐，讓我去看看吧。”
慕辛夷冷靜的聲音叫姬凝兮恍然回神，忽然想起青羽澈說過，她是黎山聖能的傳承者，拉著她的手，語氣近乎哀求，“好，曇華就拜托你了！”
帝江在前線，若是這個時候傳出噩耗，對他來說無疑是最致命的打擊。
路上，姬凝兮跟她說了曇華的事情。
在她離開後，山海界又與龍族開戰，而且這次幾乎沒什麽預兆，隻有各個世家內部才隱隱察覺出苗頭，做了些準備。
曇華向來很喜歡帝江這個父親，自帝江帶著家主們去了前線後，她幾次哭鬧個不停，怎麽都哄不好，常常哭著哭著就累了。
宮人們沒怎麽在意，就連姬凝兮都以為她沒有異常，隻是多陪陪她，轉移一下注意力。
誰想到在一次之後，曇華的精神越來越差，每天睡得比醒著的多，太醫把脈也隻是囑咐多休息休息，可今天再去把脈時，脈搏竟然弱的直接沒有了。
這可嚇壞了太醫，趕忙去通知姬凝兮，雖然姬凝兮心善不會苛責他們，可帝姬出了這樣的事完全就是他們失職，就連也想不到一個孩子思念父親能到這種地步。
慕辛夷推開門，見著屏風後麵驚恐焦慮的太醫們和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曇華。
今年的曇華已經五歲，她的模樣沒有愧對於父母為她起的名字，可現在的她也正如曇花一現的風華，搖搖欲逝。
“讓我來吧。”
慕辛夷大步走過去，對著她身旁的太醫說道。那太醫頭上盡是冷汗，看見她身後跟著滿臉淚痕的姬凝兮，默默退下。
她把曇華纖細的手腕拿出來，摸著虛弱的脈搏，而後了然於色，麵色陰沉。慕辛夷的是背對著他們的，姬凝兮沒有看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女兒身上。
“你們先出去一下，這裏有我就行。”她的聲音沉穩有力，不容置疑。
姬凝兮一步三回頭，帶著眾宮女太醫走出這間寢宮。
待寢宮大門關閉，慕辛夷垂眸低視，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還不出來？”
“桀桀桀桀……”隨著一陣陰沉的譏笑，曇華身上黑霧漸起，飄到空中凝聚為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