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名節不保
「黃道友,你是最早聽到那女子尖叫聲到此的人,你來時,可曾發現什麼異常?」那天闕閣的巫族管事看向人群中一名青衫老者,道。
青衫老者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我來時這裡是空的,很快就有其他道友跟著來了,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管事聽聞頓時一陣失望,正想詢問其他人,青衫老者卻話鋒一轉。「不過……」
「不過什麼?」巫伊善眉毛一揚,其他諸多修者也紛紛看向了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面對眾人的目光,臉色一時變得有些陰晴不定,半晌不語。
「道友想說什麼,但說無妨。」巫伊善和顏悅色地道。
「此事若是說出來,對老夫可能十分不利,要冒不小的風險。」青衫老者猶豫地道,眼光閃爍。
周圍的人聽聞,眼裡頓時流露出鄙夷之色。這番說辭,分明是想從中牟利,如今巫族苦無線索,他若真能提供,那巫族又豈敢不拿出誠意來?
「我明白了,道友放心,只要道友所說無誤,我巫族自會拿出誠意,彌補道友為此承擔的風險。」巫伊善沉吟一下,很快道。
「既然如此,老夫相信貴族的信譽,就冒一次險好了。」青衫老者猛地咬了咬牙,道。
周圍的人都被他吊起胃口,催促他說出知道的一切。
「熔道友身死時,老夫確實沒見到可疑的人物。但今早老夫剛進貴閣,到達三樓之際,卻發現一名長得有些眼熟的人。當時因為是擦肩而過,老夫也沒多想,等到事後細想,卻是一陣驚嘆,想起了那人的身份。」青衫老者緩緩闡述。
「那人是誰?」巫伊善眼裡爆出精光,聚集在此的修者也豎耳傾聽。
「若老夫沒有看錯,那人的容貌,似乎是傳聞中的戰體!」青衫老者深吸一口氣,突然語出驚人。
嘩!場中瞬間沸騰了,修者們議論紛紛,神色各異,全然沒想到從老者口中會聽到這個名字。
寧淵再次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雙眼不禁眯了起來,厄難鳥也怪異的看著他。
這一系列的事情,感覺就像是預謀,完全是沖著戰體,想要把他的名聲徹底搞臭。
「此話當真?」巫伊善的雙眸變得灼熱和咄咄逼人,直視老者。
「不會有誤,戰體的容貌我人族很多修者都見過。要不是最近戰體復活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已然死去百年的人老夫也很難從容貌聯想起他的身份。」青衫老者斬釘截鐵地道,隨後又補充。「當然,易容之術並不少見,或許是有人故意混淆視聽,且就算老夫所見到的真是戰體,也不能證明他與此事有關係。」
「不!鐵定是他乾的錯不了了!」人群中突然有異族修者道,「今天早上城中已經有連續多人被殺,目擊的人都說兇手是戰體。本來我還不相信那些人所說,但眼下連焱族的大能都斃命了。試問除了那傳聞中修為深不可測的戰體,城中還有誰擁有這等實力?」
「不錯,此事確實很有可能是戰體所為。熔道友死前明顯十分震驚,以他的修為和心性,見到何人會有這番表情?」
一眾修者高談闊論,本來今天早上他們就對戰體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如今焱族大能遇難,這枚種子算是生根發芽,一發不可收拾。
「連環計嗎?」寧淵嘴角喃喃,露出一縷冷笑。有趣,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究竟是誰在暗中陷害於他,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黃道友的話我們明白了,巫動,將紫府還魂丹取出來。」巫伊善並未多說什麼,直接讓那管事獎賞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聽到是紫府還魂丹,臉色頓時一喜,暗道自己沒有白白承擔風險。
「此事我巫族會儘快查個水落石出,諸位還請移步,這四樓要暫時封閉。諸位可以先到二樓和三樓休憩,喝杯茶壓壓驚。」巫伊善緊接著又面向眾人道。
被下了逐客令,修者們頓時識趣的離去。此事發生在巫族地頭上,沒人會比他們心情更糟,哪怕那些和巫族有隙的,此時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寧淵於是跟著人群回到二樓,重新在一角落處坐下,嘴角時不時露出冷笑。
厄難鳥見他這種笑容,內心沒來由一個抖索,暗道一聲乖乖,這寧小子這下是真的發火了。
「你怎麼看這事?」寧淵忽的抬起頭問了一句,差點沒把厄難鳥嚇一跳。
厄難鳥平復下情緒,知道此時不能觸寧淵霉頭,小心翼翼地道。「那兇手分明是早有預謀,步步緊逼,最後把你推到風口浪尖。」
寧淵神識散出,在自己桌子周圍形成一個隔離層,防止任何人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同時口中則是道。
「這陷害的方法本來拙劣得過分,但隨著一名有威望的大能身死,反倒變得高明起來了。城中的高階修者們本來對今早發生的事情嗤之以鼻,認為不可能是我做的,但眼下連尊者都死了,他們感受到危機感,關係到親身利益,就會開始尋找任何有可能是兇手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哪怕他們心中還有人對此有所質疑,也會先將矛頭指向我,好讓自己寬心。」
寧淵嘴角露出不屑,不用神識探查,他都能猜到此刻修者們會說些什麼。恐怕再過片刻鐘,消息甚至會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養心城最後會人盡皆知。到那時,他的名聲也就真正臭了。
寧淵沒想到,自己剛剛回來,就遇到那麼鬧心的事情。本來剛回來,要給那未謀面的孩子留下父親偉岸的形象,這下倒好,莫名其妙成了陰險的殺人兇手,事情若是傳到巨樹之森,也不知道師師和孩子會做何感想?
「小子你想怎麼做?只要你說,我就幫你,哪怕將這養心城掀個底朝天也無所謂。」厄難鳥義正言辭地道。
寧淵搖了搖頭,他並非嗜殺之輩,若是真因為被人陷害就大開殺戒,說不定反而正中敵人下懷。
「那些王八蛋,嘴巴還真是一點都不幹凈!」厄難鳥神識散開,聽到了很多關於寧淵的不好的聲音,當下冷哼一聲,眸中閃露殺氣。
別看他常常對寧淵心不甘情不願的,但兩人怎麼說也相處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早已將彼此當成了朋友。眼下寧淵被人冤枉,不明不白成為眾矢之的,他聽了心情也好不起來。
偶爾一兩個人說寧淵壞話,他會覺得很爽。但這番大規模不明真相的言語炮轟,卻是令他肝火大動,幾欲殺人。要知道,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別人說寧淵,就等於是在說他。
「神識還是不要外放的好,免得氣壞了自己。」寧淵喝了一口眼前的茶,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用散開神識,光是耳朵,他就聽到了很多不好的聲音。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但現在發怒並沒有任何意義,找出兇手,找出他如此做的真正企圖,才能報仇雪恥。
啪!
不遠處一桌人族修者中,突然有一人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怒火,一把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戰體寧淵一生光明磊落,不可能做如此卑劣之事!把你們的嘴巴放乾淨點,他若真想殺那焱族大能,大可直接闖入天闕閣殺了,你們之中又有何人能夠攔他?」
那人族修者氣不可遏,臉色漲紅,聲音若洪雷,傳遍整個二樓。
一時間,所有竊竊私語的修者停了下來,目光或冰冷或訝異的看向他。
「真是帶種的傢伙!」厄難鳥眼裡露出讚賞的光芒,寧淵也倍感訝異。開口之人,並非什麼悟法境的大能,而只是一名涅槃境修者。
在場中尊者為數不少,涅槃境多如牛毛的情況下,一個僅僅涅槃境的修者竟然敢如此大聲的仗義直言,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了。
「找死是嗎?」有人低聲道,有人眸中隱現殺意。
「一百多年前,神都洛陽天碑出世,我本來差點殞命在洛陽內。關鍵時刻,是戰體救下了我,還給了我在天碑前悟道的機會。當時他救下的人遠不止我一個,試問這麼一個俠肝義膽的人,會做這等鼠輩才會做的事嗎?」那人族修者越說越是激動,雙拳緊緊握住。有些話不吐不快,身為男子漢,恩人受辱,如果還昧著良心悶聲不吭,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周遭的人族修者,都被他的舉動給震撼住了。為了給可能連他名字都記不住的戰體澄清,一口氣得罪現場那麼多的大能,他難道不想要命了嗎?
「說得對!戰體百年前為人族戰死神佛葬地,至今還下落不明。城中只是傳出他的風聲,就要將莫須有的罪名怪到他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突然間,又一名人族修者站了起來,這次是名尊者,臉上也是一片怒火,顯然忍耐多時,此刻爆發。「不錯!絕不可能是戰體做的!」「戰體是清白的!」一時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族修者受到感染,紛紛站了起來,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