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泛濫的真言
華燈初上，燈火闌珊。養心城是一個不夜城，此時處處燈火通明，形成美麗的夜景。
「徐掌柜真是好享受，恐怕養心城裡，很難找到一個地方，能夠見識到如此風光了。」寧淵俯視著下方來來往往密密麻麻，一眼看過去猶如螻蟻般的人群，隨口道了一句。
「袁兄說笑了，論養心城裡賞夜景的最佳場所，當屬巫少主的天闕閣才是。」徐鳳娘謙虛地道，此時頂樓里唯有他們四人，連侍女都退下了。
酒桌上，各色的珍饈美味擺放著，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一壺壺上等的好酒，更是只要他們一個響指，就有下人從門外送來。
「徐掌柜過謙了，諸位若想去我天闕閣，改日隨時歡迎。」巫伊善笑道，目光不時落在旁邊的王重雲身上。
他今天之所以在此的原因只有一個，是因為那身上擁有十萬年年份藥草的袁寧。可能夠引起他重視的，卻不是此人了，而是那初嶄露崢嶸的太上宗傳人。
「菜也吃了，酒也喝了，巫道友該說一說事情了。」寧淵目光從夜景里抽離，回過頭來，看著巫伊善道。
巫伊善舉起身前酒杯，輕輕的喝了一口。「袁道友初來城中，大概還不清楚我巫族拍賣會的事情吧？」
「此事剛剛徐掌柜已經告訴過閣下了。」寧淵不置可否地道。事實上他心裡已經有些猜到對方要與自己一敘的用意，只是未點明罷了。
「我巫族拍賣會最後一件壓軸的拍賣品，是九字真言中的斗字真言，即外獅子印，袁道友可知道？」巫伊善道。
「九字真言拍賣的事情，城裡人盡皆知，不過具體竟是斗字真言，袁某倒是現在才知道。」寧淵聽聞臉上並無多少神情變化，但是心裡卻微微一沉。
斗字真言，昔年掌握在左大師兄的手上。這等真言，左大師兄怎麼會輕易外傳？又如何落到巫族手中？難不成在這百年間，他出了什麼事嗎？
原先坐在自己位置上自斟自飲，並不怎麼說話的王重雲，在巫伊善提起九字真言后，就饒有興趣的掃了他一眼。而得知是斗字真言后，此時臉色更是微微動容。
「傳聞斗字真言是極為強大的攻伐之術，沒想到巫族手上的原來是這門印法，看來此番我來這裡，果然沒錯。只是沒想到你們巫族，竟然連這等重寶都捨得拿出來拍賣。」王重雲道，他本就是聽了九字真言拍賣的傳聞才來到這裡，如今從巫族少主的口中證實那真言確實存在，還是威力絕倫的斗字真言，不由得有些感慨。
「真言確實珍貴，若不是迫不得已，我巫族也不會拿出來拍賣。」巫伊善嘆了口氣道，其餘三人聽聞他的說辭，都是十分好奇，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竟比真言還要重要？
不過此事事關巫族隱秘，外人也不好詢問，因此三人也只是內心好奇，並未多問什麼。
「因為我巫族最近急需大量的珍貴藥草，年份越高越好，因此九字真言拍賣指定的硬通貨，便是藥草，丹藥也行。哪個拍賣者拿出的藥草越多越珍貴，斗字真言便屬於他。」巫伊善緊接著開口，「我說到這裡，袁道友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寧淵點點頭，這一點在剛剛席間他就已經猜到幾分。他身上有十萬年年份的藥草，而巫族最近又急需藥草，所以這巫伊善才主動找上他。
「那不知袁道友意下如何？我巫族願意以高價收購道友手上的藥草。」巫伊善開門見山道，眼裡有些期待。
「袁某有個疑問想請巫道友解釋下。」寧淵並沒有直接拒絕或答應，而是假裝思考之後道。
「說說看。」巫伊善微皺眉頭，他更希望寧淵識相的直接賣出藥草，他也可以省去不少功夫。近來，為了收購藥草，他可是耗費了不少精力，好不容易遇上一株十萬年年份的葯靈，不想錯過。
「據我所知，斗字真言掌握在大秦一人族門派之手，貴族是如何得到的呢？」寧淵眼光閃爍著道，不清楚這一點，他絕不會和巫族談什麼交易，甚至若巫伊善給出的答案他不滿意，他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巫伊善微微錯愕，沒想到寧淵會把話題扯到這上面。他想了一下，頓時以為寧淵對那九字真言也有企圖，內心不由得暗暗搖頭。區區一株十萬年年份的葯靈，在眼下的養心城裡根本不可能奪得斗字真言，這來歷不明的散修有些自大天真了。
「袁道友說得不錯，斗字真言掌握在大秦先罡雷尊左橫羽之手，他憑此印法在各族中贏得了不小威望。但是他手上的斗字真言並不是孤本，我巫族從其他渠道獲得了斗字真言。」巫伊善雖然內心不喜，但還是解釋了一番。
「這怎麼可能？九字真言何等珍貴，世上流傳的各字，向來僅有一份。」寧淵滿臉不相信地道，他自己就修鍊過陣字真言，知曉真言有多麼珍貴。九字真言每一字，說是孤本一點也不稀奇。巫族除了間接從左大師兄身上得到，他實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袁道友這話……」巫伊善客氣的語氣稍稍一頓，但眼裡深處卻流露出一絲不屑。而徐鳳娘也很是詫異的看著寧淵，好像他所說的話，有多麼不正常一般。
「袁某說的話有何問題嗎？」寧淵皺起眉頭，兩人的反應他沒有想到。
「袁兄先前莫非一直在與世隔絕的地方閉關？」徐鳳娘忍不住問道。
「是如此沒錯。」寧淵略微遲疑的點了點頭，他身處道界，確實是與世隔絕。
「這就怪不得了。」徐鳳娘搖頭輕笑，隨後紅唇輕啟，主動向寧淵釋惑。「這百年來，九字真言出世不是一次兩次了，而相同的真言先後現世，為不同人所得，也已經不稀奇了。」
「竟有這等事情？」寧淵十分訝異地道，在他印象中九字真言一直十分珍貴難尋，完全想不到這百年裡會輪番出世。
「確實如此，說來也蹊蹺，百年前知道九字真言的人極為稀少，因為每一字幾萬年都不一定出現一次。但僅僅百年，真言卻屢屢出現在人們的眼中，就好像是有人刻意讓它現世一般。」徐鳳娘感慨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哪怕出現的比以前頻繁，九字真言仍然是極其珍貴的印法，為各族所重視。」
寧淵一時陷入沉吟，心中波浪不止。
巫伊善見此，有些沒耐心了。先前寧淵在演武場上掃了他的面子，本就令他十分不喜，要不是因為對方身上有十萬年年份的藥草，他根本不可能對他假以辭色。
今晚他這番客氣，還與他同席磨蹭了那麼久，可以說是十分看得起他了。區區一名散修，應該識得抬舉些，如此那麼久不知好歹，難道不怕得罪他嗎？
寧淵並不知道巫伊善的心情如何，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所在意。他在意的是九字真言頻繁出世的事情，短短百年時間，如此高密度的現世，確實如徐鳳娘所說，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似的。
只是九字真言何其珍貴，這天下間又有誰有本事幕後操縱？哪怕有人懷疑，最後這個念頭也會很快消散，自己都嗤之以鼻。
陰謀論，在最基本的邏輯上都站不住腳，但寧淵心裡越想越是發毛。腦袋之中，不由得聯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
「咳！不知袁道友意下如何？可願意出售藥草？」巫伊善見寧淵似乎在發獃，內心的不滿終於達到極致，臉色難看的開口道。
寧淵這時才回過神來，沒有多想的便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巫道友，袁某並不打算出售藥草。」
巫伊善見寧淵回答得乾脆利落，甚至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不由得站了起來，眼中有些惱火地道。「為何？我可是連價碼都還沒開。」
寧淵看著他憤怒的神情，臉上並無多少變化，淡淡地道。「因為袁某對那斗字真言也感興趣，想要在拍賣會上競爭一番。」
這並非寧淵實話，他對那斗字真言並無多少執念，因為他總覺得修鍊真言有些潛在的禍患。特別是聽聞百年裡真言頻繁現世，他的這一預感更加強烈了。
寧淵什麼都不缺，給師師的禮物也買好了，因此也不想出售藥草。畢竟一株十萬年年份的藥草，關鍵時刻可是可以救命的。
但是他若不這麼說，這巫伊善的面子恐怕過不去，會給他帶來一些麻煩。雖然他並不懼怕，但眼下的養心城龍蛇混雜，他並不希望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此一番折中下，這樣的借口，似乎最能讓對方接受。果不其然，巫伊善見寧淵的目的是為了那斗字真言，神色緩和了不少。「袁兄果然也心繫真言，不過競爭真言的勢力據我所知非常之多，袁兄競拍成功的機會恐怕不多。到時若是競拍不上，想來應該樂意將藥草賣給巫少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