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礦場躁動
兩個月的時間裡，他不出意料的成為吃白食的人，每天僅能幫忙幹些雜活，在礦場里的用處十分之小。
剛開始因為他年紀大，諸多的礦工們對他都還算禮敬，但隨著他呆的時間越來越長，礦場里的生活條件越來越糟，時不時他都可以聽到一些刺耳的評論。
今年的冬季比以往更加嚴酷，入冬不久，就有好幾個人活活凍死在礦坑裡。而礦場準備的伙食也越來越差，有些人食不果腹，變得面黃肌瘦。
曾有礦工向監工們抗議，但最後卻只換來狠狠的一鞭子，以及極不負責任的話語。
「那些凍死的，都是因為在挖礦時偷懶懈怠！若是努力工作，熱得流汗都來不及，豈會挨凍？全部給我好好工作，若不能按時完成任務，你們的糧食還會扣減！」
舉目毫無希望的生活，監工們的冷言冷語，促成了礦工心性的轉變。因為對外無能且無力，最後只能嘲笑和奚落與自己同等之人。
「老廢物！」「吃白食的糟老頭！」
各種各樣糟糕的言語漸漸充斥在寧淵的生活中，壓抑而絕望的生活令整座礦場火藥味十分濃重，時不時爆發衝突。
「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劉叔語重心長的和寧淵這麼說道，唯恐寧淵承受不了周圍人的冷言冷語。
「我無妨的。」寧淵遇事時總是笑笑，一副寬容大度豁達的樣子，令得擔憂他的劉叔和黃旱幾人都鬆了口氣。
事實上對於周圍人的目光他是真的不介意，只是心裡多少有些擔憂。那些礦工們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被逼到絕境的孤狼，礦場的暴力統治或許在以往的歲月里每每奏效，但這個寒冬很特殊，他擔心會發生大規模的衝突事件。
一旦有衝突發生，他這個年老體衰的糟老頭子，將會首當其衝，沒有人能幫到自己。因為這一點，寧淵恢復修為的願望變得更加熱切。
兩個月的時間內，他對靈石的挖掘和運送過程進行了細緻而認真的觀察，想要從中找到漏洞。同時他也絞盡腦汁另闢蹊徑，想要通過其他方式使體內出現一絲絲的元氣。可惜的是，嘗試許久，他仍沒能恢復哪怕一點修為，整具肉身似乎完全陷入沉寂，老朽腐爛。
礦場表面平靜下隱藏的狂風驟雨，自身身體的越發衰敗，使得寧淵繃緊神經，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偷走靈石之計。
而在再三的思慮和考量下，他終於做了決定，決定在這幾日內冒險出手。
劉叔等人對挖出的靈石都會進行清點，但在挖掘的過程中，清點其實並不是那麼細緻。寧淵觀察過幾次，一些大的靈石塊旁附帶的靈石屑或者小塊靈石，常常會被眾人遺忘。
這些靈石屑就好比是珍珠旁的一粒米，看著不起眼，但對於飢腸轆轆的人而言，卻也是彌足珍貴。寧淵思慮推衍過幾次，那小塊的靈石單個固然用處極小，但積少成多后，對自己的修鍊應該也能產生幫助。
因此，他下手的目標便是那小塊的靈石。
靈石再小也是靈石，礦場內的規則十分嚴格，哪怕是靈石粒，一旦被從身上搜出來，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從礦洞里偷走靈石粒，還要能通過礦洞口帝國兵士的檢查，這是寧淵這一次行動最關鍵的地方。通過了檢查，他日後用這樣的辦法或許就都能順順遂遂，若通不過，他今天就有可能憋屈的死在屠刀之下。
跟著劉叔等人走進礦洞內，寧淵深深的吸了口氣。是成功還是失敗，都看今日的運氣了。
哐！哐！哐！
挖礦的聲響回蕩在礦坑之內，劉叔幾人頭頂冒汗，神情疲憊，但挖掘的過程中卻專心致志，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挖礦看著是一項純粹的體力活，但若是他們不小心挖錯地方，就有可能造成整個礦洞的坍方，因此也需要小心謹慎。
寧淵佝僂著身子，幫忙將他們挖出的沙土運到旁邊的廢坑裡。這個過程中，他不斷的注視剛剛挖掘出來的靈石。
靈石的位置離他不到一丈，此刻被挖掘出來的共有六大塊，以及一些附帶著的靈石粒。
寧淵很快挑中了靈石粒中相對較大的一塊，在運土時看似不經意的走了過去，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目標摸走。整個過程中，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劉叔等人毫無所覺。
第一步成功了，但寧淵卻沒有半點愉悅。因為在他的考慮中，這一步本來就沒有難度，真正的難度在於礦洞口的士兵。
做完了一切需要做的準備，寧淵如往常一般的干著雜活，同時在心裡估算著休息時間何時到來。
兩個時辰后。
「今天差不多了，我們可以走了。」劉叔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如釋重負的對著眾人道。
眾人聽聞，頓時精神為之一振。也只有在結束一天工作的時候，他們的臉上才會難得的露出笑容。
說話間，眾人便打算離開礦洞。
啪嗒一聲聲響傳來，正欲離開的眾人往後一瞧，發現老邁的寧大爺不知何時摔倒了。
「沒事吧？」劉叔一驚，趕緊上前扶起寧淵。
寧淵閉著雙眼，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像是站不起來一般。而在他的心裡，卻是冷靜異常，計算著身後礦洞何時會傳來大量的腳步聲。
「糟糕，不知道傷到哪裡了，寧大爺身體本來就差，再磕磕碰碰的，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劉叔幾人緊張的圍在寧淵身旁，其餘同組的礦工見狀，也只能跟著留在原地。
只是他們與寧淵的感情遠沒有劉叔幾人深厚，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不耐煩。這兩個月里，這個吃白食的糟老頭可是在礦工間出了名，平日里生活枯燥沉悶的礦工們，有許多人都以嘲笑他為樂。
寧淵抱著腿倒在地上，面露痛苦，劉叔幾人著急詢問，他卻沒有回答隻言片語，只是一味叫痛。使得黃旱著急之下，都想幫忙將他背出礦洞。
就在這時候，眾人身後的礦洞內傳來嬉笑聲和腳步聲，一大群礦工結束了工作，正往外走。
「這不是吃白食的老鬼嗎？怎麼睡在地上了？」有礦工見寧淵倒地不起，笑罵道。
「閉嘴！」黃旱聽聞頓時怒瞪他們。這兩個月與寧淵朝夕相處，他對他的成見早已消失，反而將他當成了很親的人。如今寧淵受傷還遭人嘲笑，他自然火大。
眼見平時不好惹的黃旱翻臉，眾多礦工頓時稍稍收斂了些，冷笑著從眾人身邊走過。
寧淵看著從身前走過的一個個人，臉上痛苦的表情漸漸消失。
「我沒事，走吧。」他裝著有些虛弱的道，然後踉蹌著站了起來。
見他還能站起，幾人頓時鬆了口氣。黃旱和向慶強一左一右，一起扶著他向外面走去。
一大群礦工一起魚涌而出，待到離礦洞口很近時，頓時堵在了一起，因為需要接受站崗的士兵的檢查。
這是十分慣例性的程序，負責檢查的兩名士兵意興闌珊，睡眼朦朧，檢查時絲毫談不上認真。
士兵們每天都會輪崗，有的士兵性格認真嚴謹，有的則馬虎大意。眼前的這兩位，正是寧淵通過觀察，比較容易逃過檢查之人。他之所以會選擇今天動手，正是因為今天是由這兩人站崗。
一下子出礦的人多，兩名士兵檢查起來也更加漫不經心，不過這還不夠，因為靈石這種東西匿在身上，無論怎樣都是太過顯眼，寧淵還不算安全。
很快輪到寧淵這群人，當士兵檢查完老猛子，看向寧淵的時候，他的表情十分鎮定，一如往常。
士兵開始檢查，很快從寧淵身上摸到零零碎碎的東西，最後更從他那破舊的口袋裡摸出一個乾冷發硬的饅頭。
「進了礦洞還不忘記吃，你這老頭行啊。」士兵嘟嚷了幾句，似乎是嫌棄寧淵，將饅頭扔給他，便讓他通過了。
礦場里食物向來緊張，每次一發放食物，礦工們幾乎都會立刻吃完，怎麼可能還有剩餘？眼見寧淵竟然還能藏食物在身上，一些礦工看向他的眼神越發不友善。
劉叔也有些驚訝，寧淵的那份食物是他給的，一個饅頭，幾乎是他半天的伙食了，不知道寧淵為何留著不吃。
雖然心裡困惑，但劉叔也沒有多問。這兩個月來和寧大爺相處，他發現對方說話時常很有哲理，明顯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這樣一名智慧的老者，應該得到的是大夥的尊重，而不是對**的窺探。
待到離礦洞很遠，寧淵懸著的心才放鬆下來。他的手摸索進口袋裡，攥著那饅頭心裡有些興奮。
那饅頭早已被他動過手腳，為的是將靈石粒塞入其中。靈石粒這等堅硬的物質，無論他藏在身上何處，一摸之下都會十分明顯。而將它塞入饅頭之內，雖然饅頭被發現時會有些惹眼，但卻不會有人懷疑他這麼一個吃白食的老頭，有膽子將偷來的靈石放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