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牛頭馬面
如此詭異的事情，足以說明這地獄深處的不凡，也更加引起了寧淵對這諸古十二禁地之一的興趣。
總共上萬人馬，步伐穩健，肅殺之氣逼人，雖然看不出這些鬼兵鬼將的真實修為，但寧淵卻絲毫不懷疑，若是這樣一支軍隊到了外面，絕對會是一支虎狼之師，哪怕大唐皇室的軍隊也無法相提並論。
軍隊的最後方，最後從寧淵等人身旁走過，是一個長著牛頭的身軀高達三丈的將軍。他只有頸部以上是面容猙獰的牛頭，但下方卻是人族姿態，他手裡提著一把奇異的武器，渾身上下繚繞著凶煞之氣。
寧淵多看了他幾眼，因為他在一萬人的軍隊中顯得分外與眾不同，似乎多了幾分靈氣。然而對於他的注視，這牛頭人卻是與其他士兵無異，完全視若無睹，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從他們之間走了過去。
更讓寧淵意外的，他避開了他們，給他們讓開了道路，但是這些兵將卻是直接從隱者等人身上穿了過去，分明只有虛體。
被他們穿過的一瞬間，隱者等人都是察覺到了一股寒意，但卻不知道從何而來，一時間如臨大敵，身體緊繃。
待到整支軍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眾人終於再也忍不住，紛紛詢問剛剛的異常。
當從寧淵口中知道有一支鬼軍剛剛從他們身上穿了過去，眾人都是一陣凜然，有些難以置信。隱者和五毒蟾也就罷了，其餘人可都是尊境，竟然連阿鼻地獄中的一些虛影也看不到，實在是叫人難以接受。
「跟在他們後面去看看。」寧淵略微思考了一下，決定跟著這隊鬼軍前進。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為他對這鬼軍的來歷有些好奇，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紅蓮波動傳來的方向，隱隱與鬼軍前進的方向有著重合。
軍隊的行進速度並不快，像是在巡邏一般，整齊劃一，帶著寧淵等人在地獄深處兜起圈來。
周圍雖然是無盡的黑暗，但是待得久了，眾人也漸漸分辨出了環境的區別。這裡並非遼闊無邊，更像是一個盆地，地面也並非一片平坦，時不時的可以遇上一些山丘。
寧淵一邊觀察著鬼軍的行動，一邊用心感應周圍的環境。他搜過杜問天的魂，知道離開這地獄深處的空間節點就在這盆地中的某個位置。因為當年杜問天在地獄深處呆的範圍極其狹小，因此他唯有找到當年他被疑似寧考古的人所救的地方，才能進一步尋出空間節點。
隆隆隆。
振聵發聾的聲響突然傳出，一下子打斷了寧淵的思緒，他望向前方，只見剛剛那平靜的巡邏著的鬼軍突然齊齊舉起手中青銅長戈，仰天長嘯起來。
「怎麼回事？」玄位長老臉色一變，他們看不到鬼軍的動靜，只察覺到四周的天地突然變得極其不穩定。
寧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的整個心神都被上萬的鬼軍給吸引過去了。
「吼！」長著牛頭的將軍突然飛了起來，手裡的兵器爆出慘烈的氣息。緊接著，他破空而起，如流星般朝著前方急速奔去。
咻！咻！咻！
一道又一道士兵的影子跟著騰空而起，上萬的將士有條不紊，在這一刻步伐驚人的整齊，竟然先後破空，形成戰陣朝著遠方奔去。
「發生了什麼事？」寧淵內心一沉，他從這些士兵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悲壯的氣息，而他與遠方的紅蓮的那一絲聯繫，此刻竟然消失了。
來不及多想什麼，眼見士兵們眨眼便要消失不見，寧淵跟著騰空而起。眾人看不見動靜本十分無奈，但看到寧淵神情嚴峻，知曉必是出了大事，也不敢有絲毫耽擱，緊接著跟了下去。
很快，前方出現了一個散發幽光的大坑，尚未靠近，一股冰冷邪惡的氣息便從裡面鋪天蓋地湧出。
「不死神族！」寧淵腳步曳然而止，臉色微微一變。那股恐怖的氣息，正是他忌諱甚深的神族。而從前方那大坑內的動靜來看，這裡的神族竟是有破封而出的跡象。
想起烏鯤和窮奇說過的話，寧淵一時如墜冰窖。世間十二處禁地中的不死神族都將會出世，而不止伊邪支脈一族。眼前的景象，好死不死的證明了他們的論斷。
「這……」後方的姬公旦等人此刻也看到了大坑，感受著從那裡面用出來的邪惡氣息，所有人的心情一下子都十分不平靜。
「難道說這阿鼻地獄下的不死神族會最先破封而出？我們怎麼那麼倒霉！」麒麟妖尊哭喪著臉，之前他們在神都洛陽不死神族的伊邪支脈就差點破封而出，如今他們來到阿鼻地獄，又好死不死的趕上這裡的神族出世，不是倒霉是什麼？
「他們想要出來可沒有那麼容易。」寧淵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倒是很快冷靜了下來，他看到牛頭人率領的那隊兵士正十萬火急的衝到大坑之旁，準備進行鎮壓。
之前在神都洛陽，伊邪支脈即將出世之際，便是被一口祖龍皇鍾給生生鎮壓了回來，阿鼻地獄同為封印地，想來也有著類似的阻止神族出世的後手。寧淵想到了紅蓮的特殊性，一時間眼中有些瞭然，明白了它剛剛主動離自己而去的原因。
不出寧淵的意料，上萬的鬼軍像是復甦了般，紛紛抬起手中的青銅長戈，呈戰陣朝著大坑之中殺去，氣息慘烈而悲壯。
大坑中有黑色邪惡的氣體在翻攪，張牙舞爪著，似乎有東西要從裡面爬出來，伴隨著一陣又一陣嗚咽聲。
大量的鬼軍士兵衝進了坑中，全身燃燒起騰騰金焰，手中看似銹跡斑斑的青銅古矛和古戈更是爆發出鋒銳無匹的氣息，令人心神凜然。
在上萬鬼軍的強力鎮壓下，大坑中的黑氣不斷收縮，裡面傳來陣陣不甘的神念波動。
寧淵等人神情緊張，站在一隅望著鬼軍鎮壓神族。他們很想出手相助，但是鬼軍間是以戰陣進攻，排列間圓融如意，若是他們貿然上前相助，反而有可能破壞了他們的隊形，起到反效果。
轟！
正當鬼軍就要將神族再次鎮壓進坑內之際，突然有一道黑色的光柱從坑內衝起，一下子衝垮了鬼軍的戰陣！
原本配合無間的鬼軍將士頓時被衝散，無數的黑氣張牙舞爪著將落單的士兵拖入坑中，嘿嘿冷笑之聲不絕。
「哞哞！」牛頭將軍見到自己的兵士們被擊潰，鼻孔間衝出兩道氣龍，發出一聲驚天的怒吼聲，隨後身形迎風暴漲，舉著手中的怪異武器狠狠朝著坑內叉了進去！
砰砰砰砰砰！
一時間，蒼穹都快被打碎了般，整個地獄深處動靜極大，連同上方的十八層地獄中通通都風雲變色。
牛頭將軍固然實力驚人，但是在無數的黑氣侵蝕之下，很快身上的光芒黯淡下去，而總共一萬的將士，也在頃刻間傷亡了七成之多。
看到此景，寧淵拳頭攥緊，踏出一步，便想前往支援。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在這樣的戰鬥中十分薄弱，但是身為萬族的一份子，身為古魔的後裔，他必須為阻止神族出世盡一份心力。
只是還未等到他出手，大坑另一方的位置，有另一隊的鬼軍沖了過來，氣沖霄漢，領頭的，是一個生著馬面的將軍。
這一隊鬼軍同樣有上萬之數，在氣勢上與之前的那一隊相比絲毫不弱。此時他們作為生力軍加入，原本已經要一敗塗地的牛頭將軍頓時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很快調整好殘存下來的兵力，重新加入了鎮壓神族的大戰中。
這場大戰打得天昏地暗，整個地獄深處振聵發聾，上空十八層的灰色光環全部在顫動，好像要破開一般。
神族出世的決心很堅定，一股又一股黑色光柱從大坑內衝出，不斷衝垮鬼軍的戰陣。但鬼軍的士兵們同樣意志堅如磐石，結成了類似六芒星的古樸戰陣，光紋交織著，將衝出的黑色光柱生生鎮壓了回去。
在這個過程中，寧淵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大坑之中，神情嚴峻。他並沒有看到紅蓮的蹤影，也沒有感受到它的存在，但這並不代表它不在這裡。寧淵猜測，恐怕此時的紅蓮擔負的責任遠比牛頭馬面率領的鬼軍的責任要重，正處在鎮壓不死神族的最前方。
轟轟轟轟！
戰鬥到了尾聲，所有的鬼軍士兵齊齊舉起了手中的青銅古兵，動作整齊劃一，朝著下方的大坑打出了劍芒槍芒。
神族邪惡的氣息如潮水般退去，在這時候，坑中有一朵美輪美奐的紅蓮緩緩懸浮而出，周圍沐浴著黑色的血液。
成千上萬的觸手朝著它抓去，上面充滿了百萬年的怨念，似乎想要將它抓入無窮地獄。然而紅蓮身上爆發出了深紅色的業火，嘹亮的鳳鳴聲響起，眨眼間所有的觸手化為灰燼。
紅蓮升空而起，最後漂浮到了整個大坑的最中央，灑落萬千縷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