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歸來
「又一個人來這裡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一名老者吸著旱煙，搖了搖頭走到女子身邊，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爺爺，你說，都已經一百年了，寧淵大哥什麼時候才會出來？」女子三千青絲隨意的綁縛著，面容清秀，眼眸恬靜，比起百年前少了幾分少女的稚氣，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味。
茅爺目光中露出不忍，他很想說，他可能回不來了，但看著自己孫女眼中的那一絲期盼，他卻總是於心不忍。
百年過去了，部落里的所有族人明面上雖然沒有說，但心裡卻都已經放棄了寧淵。魔魂古境是大，但是若寧淵真的成功的讓自己的魂獸復活了，早該離開古境了。前十年的時間裡，諸多的族人終日翹首以盼，希望寧淵早日歸來。二十年的時候，眾人仍是相信著。但是三十年過去了，五十年過去了，一直到現在，幾乎所有的蠻族人都拋棄了幻想，接受了寧淵已死的這個事實。
小萌是個例外，就像她在蠻族部落中的特殊地位一般。她修鍊寧淵傳授給她的《慈航清心訣》，不得不說挺有佛性，短短百年時間，便修鍊到了煉神的境界，天賦與資質讓自己的父親都不由得讚歎。小萌有修鍊的慧根，但是一直都不怎麼把修道放在心上。茅爺很清楚，她之所以堅持不斷的修鍊，只是怕她的寧淵大哥有一天回來，自己卻已經化為白骨，或者容顏老去。為了不讓出現這樣的情況，小萌終日用心的苦修，別人不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但是當爺爺的又豈會不知道？
別說寧淵已經死在了魔魂古境中，即便他出來了，茅爺知道他和小萌也沒有什麼可能在一起。寧淵經歷了太多的世道的黑暗，而小萌純潔得就像一朵蓮花，尚未被世俗所傷過，兩人無論是經歷還是心性，都有著巨大的差異，因此要在一起的可能性極低。何況茅爺早從自己的父親那裡知道了一些事情，若是寧淵成功的從古境中活著出來，下一步的計劃，很有可能便是殺到大唐。蠻族的族人不允許被外人欺辱，何況寧淵的地位特殊，這百年來，族長和大長老一直派人出外搜集一些訊息，為著寧淵出來后做準備。
茅爺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大長老是否還相信寧淵能夠出來，但是百年間他們的動作從未停過。茅爺猜測，恐怕再過百年，寧淵還沒出來的話，自己的父親便會下達命令，蠻族諸位長老將會出動，為當年寧淵在外面受到的欺辱討回公道。
「爺爺，你怎麼不說話？」小萌有些不滿的道，最近這段日子來，她發現她的這爺爺越來越心事重重，有什麼事情都不和她講。
寧淵進入古境后，小萌也開始適應了蠻族部落的生活。如今她是整個蠻族部落的寵兒，上到大長老，下到一般的族人，都十分喜愛她，發自內心的把她當成了自己人。蠻族人本就淳樸，當百年前寧淵的出現使既有的種族偏見消失，蠻族便變得像一個普通的凡人村落，只是這個村落的人力氣大點，能夠一拳打死一頭猛虎罷了。
「小萌，你應該明白，你寧大哥很有可能已經死了。」茅爺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和自己的孫女攤牌。他不希望自己的孫女終日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若是他此時再不說，日後小萌清醒后所受到的傷害將會更大。
「我知道。」出乎茅爺意外的，小萌聽完話后並沒有大悲也沒有不肯接受現實，只是眼神有些失落的道。她一雙白嫩的小手纏繞著，皓齒咬著嘴唇。「我知道寧大哥已經死了，部落里的人私底下都是偷偷這麼說。」
茅爺一陣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的這個孫女。小萌雖然也有上百歲了，但是一直在蠻族部落中，未經人事，心性就和一般的姑娘沒有兩樣。她還未曾經歷過親人去世之痛，就這麼的告訴她這個真相，或許太過殘忍了。茅爺有些後悔起來，或許他應該給她多一點的希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始終覺得寧大哥沒有死。」小萌突然緊咬牙齒，美眸中流露出一絲不甘心。這百年來，她暗中聽到了好多人議論寧大哥，都說他是天才早夭，為其十分惋惜。每每聽到這樣的議論，她心裡便十分生氣，即便再多的人說寧淵已經死了，她也不肯相信。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寧大哥是如此的強大，這世間沒有什麼困難能夠阻擋住他。
「我也不想相信他死了。」茅爺輕嘆口氣，他還記得當年寧淵將要入魔魂古境時堅定的眼神，擁有那種眼神的人，絕對是道心堅凝，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這樣的人容易獲得成功，但也容易鑽入死胡同，一旦執著變為了執念，便有可能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曾爺爺和大長老修為通天，如果他們肯進入魔魂古境，或許會尋到寧大哥的線索，或許會那麼湊巧的救下了他。」小萌有些期盼的道，在蠻族部落中，蠻族族長和大長老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存在，當年寧大哥也十分尊敬他們，小萌相信，若他二人出手，或許能夠將可能在魔魂古境中遭遇危險的寧淵救回。
這些年來，小萌想過許多寧淵遲遲未歸的可能性。或許他在古境中受了重傷，一休養就是百年時光；或許他誤入了什麼封印之地，一時間無法出來。這世間有種種巧合和可能，誰就能斷定，寧淵是真的死在古境里了？
「能試過的都試過了。」茅爺輕嘆一口氣，小萌想到的事情族中一眾長老又怎麼可能想不到？寧淵是下任族長的人選，身負古魔力和古魔真眼，若是能夠尋回他，族中許多長老都是甘心付出自己的性命的。 早在四十年前，他的父親和大長老便曾一起進入魔魂古境，嘗試著尋找寧淵的下落。但是他們受到古境里天地規則的壓制十分厲害，沒有前進多遠，又遇到幾名強大的妖修，最後受了點傷，只能頹喪的退離出來。再後面，他們二人又曾多次進去過古境，只是每一次都無功而返，收穫了濃濃的失望。
時至今日，族中的長老們都漸漸接受了現實。好在寧淵當年留下了一些至純魔氣，族中已經有一些長老修鍊出了古魔力，雖然還不能發揮多少實際作用，卻已經是蠻族無數萬年來巨大的突破。茅爺相信，即便寧淵不在了，憑藉著他帶回來的古魔力的奧秘，只要部落能夠尋到充足的至純魔氣，早晚能夠再培養出一個真真正正的古魔傳人。
茅爺和小萌坐於峰頂的崖石邊，談論起寧淵，二人均是有些傷感。
嗚
嘹亮的號角聲突然響起，響徹整片蠻境。茅爺驚疑不定的站了起來，十分意外的看向部落所在。
「爺爺怎麼了？」小萌被這號角聲搞得有些迷惑不解，這是她進入蠻族部落那麼多年來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
「戰號響起，一般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外敵當前，蠻族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所以集結族人出戰；而第二種，族內發生了大事，例如族長或大長老逝世，或者其他能夠影響整個蠻族部落的事情發生。」 茅爺簡單的解釋道，一時間眼中布滿憂慮。不論是哪一種原因，此時戰號響起，似乎都不是什麼好事。
他內心焦急，帶著小萌一起朝著部落所在趕去。兩人到達部落時，廣場中已經聚集了大量的族人，許多人和他們一樣，眼中充滿憂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吹響戰號的是守護蠻族神兵的天地玄三位長老中的玄位長老，玄位長老的地位放在在諸多長老中也是極高，此時由他吹響戰號，可見事情重要到了什麼程度。
茅爺往人群中一掃，想要發現自己的父親。此等大事，身為族長的父親不可能不出現。但奇怪的，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父親，也沒有發現大長老，甚至天位和地位兩位長老也不見了。
「怎麼回事？」茅爺眉頭皺起，人群里議論紛紛，一些剛剛趕到的長老連忙詢問玄位長老。
「大家無需擔心。」平時喜歡擺著個冷麵孔的玄位長老今天竟然難得的展露笑容。「之所以吹響戰號，將大夥聚集在一起，是因為就在剛剛，魔魂古境的入口自行開啟了。」
眾人聽聞，一開始有些迷惘，緊接著一些心思敏捷的人眼裡浮出光芒。「難道說……」茅爺聽到這話，也是先愣了一下，但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后，轉頭看向小萌，發現小萌已是滿臉興奮之極的笑容。「寧淵已經成功從魔魂古境歸來，族長和三位長老已經前往迎接。從今天起，我蠻族，將迎來新的時代！」玄位長老面容隱現激動，慷慨陳詞，此話出口，在場的所有蠻族族人頓時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