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戰族故人
連陽南這樣的人物召見他，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在不確定對方召見自己的意圖前，他的心神根本難以鬆弛下來。
院長居住的地方離天衍塔並不遠，與藏書館相鄰，房屋前面是一片澄碧如鏡的湖泊。
蔥翠的樹木隱映兩岸，習習涼風吹過，帶來滲人心脾的芬芳，寧淵走在林蔭道間，心神不自覺的稍稍穩定了下來。
湖岸邊，一名身穿黑白兩色長袍的長者安詳靜坐，手中擎著一根釣竿，一副淡然愜意的樣子。
「那就是連院長。」到了這裡，呼延衫虹的聲音不由得變小起來，他看了鶴髮童顏的長者一眼，提醒寧淵道。
寧淵心神一凜，表面上卻一派鎮定自若。他彬彬有禮的感謝了下呼延衫虹帶路，隨後腳步不急不緩的走向連陽南。
「學生寧淵，見過院長。」到了連陽南面前，寧淵恭敬的執大禮道。他偷偷的打量連陽南，但不敢用神識窺看，一眼之下，只覺得對方是個有些謫仙氣息的老人。
連陽南沒有回頭，更沒有吭聲，他似乎專註在了眼前垂釣的湖面，完全忽略了寧淵的問候。
面對這一情況，寧淵面無表情，靜靜的守在一旁，等著院長發話。
湖岸邊，一時只有微風吹拂水面和魚竿晃動的聲音。
半個時辰過去。連陽南仍是專註於眼前的垂釣之上，而寧淵也依舊默不作聲，靜靜等待對方主動發話。
再過去一個時辰。有一條七彩魚上鉤，被釣線牽扯著拉上湖面，連陽南的臉上浮出笑容。
「恭喜院長。」一直未開口的寧淵在此時終於發話，一臉恭敬之樣。
連陽南這回終於回頭看了寧淵一眼，語氣和善的道。「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吧。」
寧淵依言，坐在了連陽南的旁邊不遠處，遠眺水面，心裡思忖著接下來對方會如何問話。
「戰族已經三萬年沒有在大唐出現了。」連陽南開口的時候，眼睛里浮現出追憶之色。
寧淵內心微動，不知道院長此話是何意思，只能點頭稱是。
「你與姬無觴是什麼關係？」連陽南隨口問道，好像在詢問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姬無觴？」寧淵眼裡露出微微思考，隨後搖了搖頭。「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看到寧淵的反應，連陽南眼裡出現一絲絲的驚訝，但並不多，似乎早已考慮到這個情況。
「姬無觴，就是三萬年前最後的一名戰族之人。」連陽南道，此話一出，寧淵瞳孔頓時一縮。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賜予他紅蓮造化的那位戰族大能，想到了那具被王家所收藏的白玉骸骨！
「你體內雖然流淌戰血，戰體也修鍊到了四蛻境界，但給我的感覺與戰族不同。」連陽南又道，他那雙睿智的雙眼靜靜的看著寧淵，令得寧淵頭皮發麻，感覺自己渾身的一切好像都被對方看透了一般。
對方話語的直白，更令得寧淵啞口無言，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
「混沌秘境中的事情是不是與你有關？」連陽南語不驚人死不休，突然又冒出這麼一句，令得寧淵頓時心神俱震。
「院長在說什麼，學生怎麼聽不明白？」儘管內心湧起滔天駭浪，寧淵表面上還是勉強撐起笑容，裝出困惑的樣子。
「與我說話你無需偽裝，能讓混沌獸體內的那頭白蛇感到恐懼的，這世界上恐怕也只剩下當年那朵紅蓮了。」連陽南一臉似笑非笑，寧淵從他的眼睛里，忽然發現自己的偽裝是如此拙劣。
「院長知道一切？」聽到紅蓮二字從連陽南嘴裡吐出，寧淵知曉今天是難以善了了，他深吸一口氣，冷靜的問道。
他不清楚連陽南掌握了他多少底細，但既然對方都主動開口了，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
「姬無觴是我當年故友。」連陽南說道，眼神里竟流露出一絲悲傷。
「此話當真？」寧淵眼裡露出濃濃的意外，心裡更是波濤起伏，那位帶著紅蓮遠走蠻荒的戰族大能可是距今三萬年前的人物，若連陽南院長與他真是故友，那麼他的年齡未免太過恐怖！
不過從連陽南的話語中寧淵沒有感覺到惡意，當下內心微微放鬆了點。
「若不是真，光是你偷闖混沌秘境的事情，就給了我足夠的理由將你扔出學院了。」連陽南笑容和善，緊接著語氣微微一頓，又道：「自從天衍塔內發生的事情后，我一直在關注你，親眼見到了你吹響天衍號角，也見到威振遙走進你在人谷的居所。」
聽到這番話，寧淵的臉色徹底僵住了。自己的一舉一動一直都在連陽南的監視之中？若是這樣，對方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
「打從我第一次聽到戰體重新出現在大唐，還進入了我的學院，就對你產生了一些興趣。只是那時我有些要事，還沒來得及搭理你，你就闖出了擾亂混沌秘境的禍事。從這點而言，你與姬無觴還真是一脈相傳。」連陽南好似想起了一些往事，微微笑道。
「院長一席話，讓得學生好生頭疼。」寧淵只能報以苦笑，到了這地步，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撒謊也不是，實話實說也不妥，畢竟他不清楚連陽南具體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
「我雖然猜出你的身份，也知道那紅蓮就在你身上，但你放心，我對那天殺的凶物並無興趣。」提到紅蓮時，連陽南眼裡罕見的流露出一抹忌憚。「姬無觴曾經說過，那紅蓮並非機緣造化可得，一切都已在冥冥中註定。若等閑之人碰觸到它，哪怕是一代尊者，也必然有隕落的下場。」
連陽南所說之話不像作假，以他的身份地位也無需這樣，因此寧淵當下大鬆了一口氣。連紅蓮這樣逆天的存在都不在意，還有什麼事能使得連陽南對自己出手？
「對你，我還有幾件事不明白，還希望你回答我。」連陽南目露思忖，問向寧淵。
「院長但問無妨。」到了這時，寧淵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連陽南明顯與當年的戰族大能姬無觴有私交，因此才會對自己表露出善意。既然他擺明對紅蓮無意，就不會是自己的敵人。別人給足了自己面子，寧淵稍稍思忖下，也決定對對方坦誠，好爭取到一個朋友。
「首先，你是如何進入混沌獸體內的？」連陽南問道，這是他內心最大的疑問。第十九層有一眾涅槃境的老師鎮守，而中央通道布置下了連自己闖過都困難重重的禁制，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煉神境的小子如何闖入那裡面。
「混沌獸體內？指的可是那充滿混沌原力的秘境？」寧淵問道。
「正是。你所進去的地方其實是一具太古留存下來的混沌獸的屍體。混沌獸吞吐混沌原力為生，即便死後，它的軀體也能自行產生混沌原力，就是憑藉著它的奇特，才保證了天衍塔十萬年的修鍊供應不斷。」
「原來如此。」寧淵露出恍然之色，隨後眼神有些猶豫起來。雖然他有心對連陽南坦誠布公，但事情關係到小圓圓，他擔心對方知道小圓圓的事情之後，會對它不利。
「有困難？」連陽南見此，眉頭微皺。
「不。」寧淵搖了搖頭，決定冒一回險。對方向自己表露了善意，若是自己什麼也不肯說，只會失去對方的友好。
「事實上我並不是靠我自己進入那裡的，是它。」寧淵心念一動，從紅蓮空間中喚出了小圓圓。
「呀呀。」小圓圓一出現，一雙藍澄澄的大眼睛頓時瞪著連陽南。寧淵鮮少在人前讓它露面。
「魂獸！」一見到小圓圓，連陽南眼神露出驚訝，脫口而出。
「前輩明鑒。」寧淵聽到連陽南的語氣，便明白對方對小傢伙的族群有一些了解，否則不會這種態度。
連陽南盯著小圓圓看了一會，甚至嘗試著想伸出手去摸摸它，不過小傢伙十分警惕，立馬逃走，躲到了寧淵的背後。
「怪不得，我早該想到，能夠無視中央通道多重禁制的，除了魂獸一族還有誰能夠做到？」連陽南嘆了一口氣，「當年的蛋，成功孵化出來了嗎？」
「什麼蛋？」聽到連陽南的話，寧淵立馬想到自己最初在蠻荒狩獵時撿到的淡藍色巨蛋，若猜得沒錯，小傢伙應該就是從變異后的那蛋中孵化而出。小傢伙曾經給寧淵看過一些片段的記憶畫面，畫面中戰族大能姬無觴與人血戰，金色的戰血流淌而下，最後滴落在了地上的一枚淡藍色巨蛋之中。而那枚巨蛋，正是數萬年後寧淵無意中撿到的那枚，這件事情困擾寧淵許久，一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感覺一切的一切太過湊巧。而如今，從遠在大唐的連陽南口中寧淵竟然也聽到了關於蛋的描述，實在是讓他激動萬分。他隱隱意識到，一直以來關於當初為何自己會新生，小圓圓為何和石劍還有自己一起誕生的秘密，很有可能就在今天解開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