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故土消息
當強光如潮水般退去，天上，地上，城中建築物上，所有關注這一戰的修者屏息以待，雙眸掃過整片天空，想要尋找對戰的兩人的身影。
是夜，夜涼如水，天邊烏雲消散，繁星點綴夜空。寧淵的身影不見了，蓋星羅也不見蹤影，所有人目目相覷，一時充滿疑問。
「到底怎麼回事？最後是誰贏了？」有人忍不住發問。
這顯然是城中此刻所有修者的疑問，剛剛能量風暴充斥虛空，所有的神識皆無法靠近，因此沒有人能看到此戰的結果。此時對戰的兩名高手盡皆消失無蹤，更令所有人滿腹疑問。
在原地靜靜等待了一會兒，對戰的雙方仍是沒有蹤跡，所有的修者頓時沸騰了。廣元城中，議論這場戰鬥的修者開始絡繹不絕，各大酒館茶樓，都對這突然爆發，來得快去得更快的戰鬥津津樂道，更是紛紛猜測那寧氏的散修究竟有何來歷，竟能與無極星宮的第一傳人戰到難分勝負的地步。
「兩人肯定都沒死，他們很聰明，不想給其他人以逸待勞的機會，所以勝負一分出來就各自退走了。」城西一處酒樓中，有人一針見血的評論道，這番話頓時引來了大量人的贊同。
而這個時候，從酒樓門口走進兩個男子，其中一個臂膀寬厚結實，身軀如同一座小山般格外強壯，而另一名男子體態相對正常，身著青衫，相貌平凡。
兩人並肩進入酒樓，要了一間廂房，點了一桌菜，隨即開懷暢飲起來。
「小寧子，依你看那蓋星羅傷勢有多重？」強壯如同小山般的男子正是常潭，剛剛爆發完驚天一戰後，寧淵趁著雙方碰撞產生的餘波立刻遁走，順便帶走了常潭，兩人稍稍喬裝打扮，便來到這家酒樓，兄弟倆決定好好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那蓋星羅實力不在我之下，又有星空之力相助，斷然無生命之憂。但我固然受了點輕傷，他也不會好過，恐怕此時正躲在某處療傷吧。」寧淵一杯酒入喉，感覺胸口火辣辣的，全身舒暢起來。今日與故友常潭相逢，又和蓋星羅這樣的高手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不過經過這一戰，他心裡對大唐修者界的水準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自己這些年有魔尊相助，加上奇遇連連，卻還是無法啃下蓋星羅這塊硬骨頭，可見這大唐確實是藏龍卧虎，日後他在這九州大地上行走，恐怕還得多多注意。
「不提那蓋星羅了，常潭，蠻荒到大唐路途遙遠，你為何來此？」寧淵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要知道昊光凈土和大唐皇朝相距不知多少萬里，凡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到達，即便是修者，也很難抵禦千山萬水之苦，常潭不遠路途艱辛來到這裡，想必是有特別的事情要辦。
「小寧子，四妖天和昊光宗爭戰那神佛葬地的事情你應該知曉吧？」常潭面色微微沉吟，隨後道。
寧淵點了點頭。昔日的古洞，今日響徹各地的世間第十一大險地，最初的競爭者便是四妖天和昊光宗。當時寧淵能逃出黑色霧海，還是多虧了雙方的戰爭。
「這六年來發生了很多事，那神佛葬地的水太深了，根本不是四妖天或者昊光宗能夠控制的了。從世界各地，三大夢幻皇朝，各大強盛凈土，每年都有各式各樣的強大修者到訪，到如今，神佛葬地已經不是四妖天或者昊光宗的後院了。」常潭嘆息道：「各地來的修者多了，所有的利益分配都要重新洗牌，如今以神佛葬地為中心，昊光凈土和蠻荒外圍都人蛇混雜，時常爆發混亂的衝突。」
「那裡如今是一個亂世。」常潭將一杯酒飲盡，深深的看了寧淵一眼。「你六年前離開昊光凈土，可以說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到如今，那裡已經物是人非，就是你我呆過的先罡雷門，也已經不再了。」
「什麼？」寧淵臉色一變，他想起了師尊，左大師兄，蕭雲荷還有其他所有人，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在此時印入了他的眼帘。「先罡雷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深吸口氣，盯著常潭看。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先罡雷門確實是在晉華除名了。」常潭隨意的道，昔日他留在門中的日子並不長，所以沒有太多感情。
「是誰幹的？」寧淵的雙眼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常潭拿在手中的酒杯一滯，他看向寧淵，發現這兄弟身上的氣息變得懾人起來。
「昊光宗在凈土還是具有最強大的話語權的，除了他們，我想不出其他人了。」常潭說道，「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先罡雷門雖然不再了，但事發后在原本的雷罡山脈並沒有發現大規模戰鬥的痕迹，先罡雷門人的屍體更是一具也沒有找到。我懷疑他們可能事前就遷走了，並沒有真的遭到滅頂之災。」
聽聞常潭後面的話，寧淵緊繃的神情才微微一松。沒有見到屍體就好，鍾岳離對他恩重如山，范衡師兄待他不錯，當年曾向自己揮動屠刀的左大師兄，寧淵事後想想，發現當時他根本未曾儘力，處處都在放水，當時才讓自己逃離了開來。可以說，先罡雷門中的許多人，其實都與他有著真正的同門情誼。若是這個讓他踏入修者界的門派真的被滅門了，天知道他會不會發狂，傾盡全力讓昊光宗傷筋動骨。
「因為蠻荒現在也變得很不穩定，成為天下風雲的中心，所以我父王才讓幾名子嗣來到大唐，一方面躲避戰亂，一方面也是想讓我們進入大唐三大學院，修鍊有成后再回去。」常潭此時又道，道出了他之所以來到大唐的真正原因。
「這麼說，你在梁州也是奔著那天衍學院的招生去的？」寧淵還未能從先罡雷門的驚變中緩過來，此時說話有點漫不經心。
常潭點了點頭。「不錯，天衍學院鼎鼎大名，據說那裡還收藏著真龍之血，若在那裡學業有成，有機會能夠得到。你也知曉我是半妖，血脈不純，若能得到真龍之血，才有機會修鍊至高深境界。」
「原來如此。」寧淵隨意點頭，思緒卻飄到了遙遠的昊光凈土。六年了，物是人非，當有一天他重返故土，還有多少事情是沒有改變的呢？
「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沒有跟你說。」常潭突然神秘一笑。
寧淵回過神來，看向常潭。「什麼事？」
「寧立和那個叫寧霜的小姑娘沒有死。」常潭說道。
「什麼？」坐在椅子上的寧淵身體猛的一震，雙眼爆出精光，死死的盯著常潭。他的手不自禁的攥了起來，酒杯應聲破碎。
「乖乖，你小子不要那麼大反應，靜下來細細聽我說。」常潭被寧淵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趕緊安撫他。
寧淵聽聞全身氣息一收，呼吸平緩下來，但雙眸仍是難隱激動。寧立和小寧霜沒死？他想起那兩張稚嫩的臉龐，心裡被一股莫名的激動情緒籠罩。
「六年多前，那神秘的古洞發生異變，釋放出了黑色霧氣，籠罩方圓百里，百里蠻荒甚至晉華一部分地區，無一倖免。」常潭正經的說了起來，「你可知曉當時為何會突然爆發霧海之變？」
寧淵雙目閃爍，他仔細回憶起當年的一幕幕。當時霧海爆發之際，恰好是王家大比中斷，而昊光宗大軍來至。
「與昊光宗肯定脫離不了關係。」寧淵冷冷的道，他清楚的記得在霧海爆發時，他親眼看到昊光宗的長老和弟子倉皇從霧海中逃離出來，若說霧海的爆發與昊光宗沒有關係，他是怎樣也不會相信。
「不錯，正確的說，是四妖天的幾位大妖和昊光宗的人在古洞內爆發了大戰，從而引動了古洞深處異變，霧海隨之出現。」常潭解釋道，「那次的行動我是清楚的，因為參與事件的大妖中有媚影幾人。當我知曉了他們的計劃，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的部落。我清楚的記得你說過的夢想，也知道寧氏部落對你的意義。因此在我覺得事態會變得惡化之前，我去了一趟寧氏部落。」常潭說到這裡，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一絲歉意。「可惜的是，最終我還是沒能救出你的所有族人。」
寧淵靜靜的聽完常潭的講述，終於明白了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那一天常潭去了寧氏部落，但是剛剛到達，霧海便開始外拓了，那霧氣擴散的速度極其兇猛，常潭身畔只有伏龍王派遣的一妖相助，因此危急時刻只來得及帶著恰好在部落門口的寧立和小寧霜逃走，最後眼睜睜的看著寧氏部落被霧氣吞噬。
「這事不能怪你，反而我應該謝謝你。至少我知道自己還有兩名親人活在世上。」寧淵聽完，如釋重負的一笑。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抱著寧氏部落的族人們還沒死的可悲希望，但自己心裡其實很清楚希望渺茫。如今知曉當年總愛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寧立和小寧霜都還沒死，已經算是一個很大的驚喜了。想起昔年部落中的一老一少，寧淵欣喜之餘，雙眼中不禁還是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