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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局勢扭轉

  「受無數凡人敬仰?」寧淵胸前血液流淌,沙啞的聲音硬是從牙縫裡擠出,似乎每說一句話,都需要耗費他極大的力氣。「休要得意,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歸根究底你要的不就是我這副戰體,我若自毀,你阻止得了嗎?」


  寧淵語氣中儘是嘲諷,帶著一些歇斯底里,話剛說完,魔尊臉色一變,他感覺寧淵體內的生機在快速流逝。


  「你敢毀本尊大計!」重瀛呵斥一聲,一手伸出,無數魔氣化為觸角,瞬間刺進了一丈開外的寧淵身體各處。觸角鑽入寧淵全身筋骨血肉之內,迅速控制住了他體內的一切,不讓他體內的元力逆沖損壞身體。


  「我連死也做不到?」寧淵本想自毀肉身,但卻被魔尊迅速控制住身體,當下慘然一笑,雙眼裡透出絕望。


  「哼,有本尊在,你的生死又怎麼可能在你掌控之中。」重瀛冷冷的瞥了寧淵一眼,本來看在六年的情面上,他還想讓寧淵選擇一個好點的死法,但對方竟然如此決絕,讓他心裡大為不滿,思忖著等下奪舍時,是否要讓對方魂飛魄散,再無轉世輪迴的機會。


  「魔尊,這六年來我敬你如師,甚至把你當成了親人朋友,哪怕在魔山之際我便察覺出了你的異常,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你,跟著你一路來到此地。卻不想,你最後還是讓我失望了。」寧淵臉色蒼白到了極點,之前的傷口因為他剛剛嘗試自毀不成變得更加嚴重,此刻胸前不斷有鮮血汩汩流出。


  「小鬼,莫要耍花樣。你以為死到臨頭對我打溫情牌會有用?你我是一路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從這一點我確實挺欣賞你的。可惜,你我之中註定只有一人能活下去,而我活得還不夠,只能委屈你早一步入地獄了。」


  重瀛語氣淡然,在他看來,寧淵此刻說的話語都是垂死的掙扎,什麼當成親人朋友,真是可笑至極,兩人間的關係打從一開始就是交易,哪怕相處六年有了些情分,比起自身的性命而言,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重瀛,我想知道,奪舍了我的肉身後,你想做些什麼?」寧淵表情扭曲,額有細汗,每吐一字好像傷口都會被扯動般隱隱作痛。


  「你雖然得到了戰族的傳承,但體內的戰血還是太過稀少,不足以讓戰體大成。若有機會,我會去大秦皇朝走上一遭,取得蠻族的血脈,讓這副軀體達到與重煌的道胎一樣的資質。」重瀛淡淡的說道,寧淵平時話並不多,此刻興許是將死之際,話突然多了起來。作為寧淵實質上六年的師尊,這點交代遺言的時間,他還是願意留給他的。


  「蠻族?」寧淵言語間十分虛弱,帶著一絲疑問。


  「天下種族萬千,即便人族中也有各大支族。蠻族與戰族出自同源,血脈近乎同質,戰族人丁稀少,且個個強大無比,我難以找尋,更不可能得到他們的血脈之力。而蠻族人丁眾多,以部落形式在大秦皇朝生活,等我的實力恢復到一定程度,便去獵殺此族的血脈,以此澆灌戰體,從而讓這具體魄有向大成進化的可能。」


  重瀛實話相告,與寧淵細細說了起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反倒不急著奪舍了,寧淵的脾性挺對他的胃口,就這麼死了,他也覺得有些可惜,不若趁此與其多聊幾句,免得日後沒人與自己聊天了。


  「得到了蠻族血脈又如何,戰體大成又如何,哪怕你恢復成了昔日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魔尊,難道就真的開心了嗎?」寧淵突然輕蔑的一笑,他看向魔尊的眼裡透出一絲同情,似乎在看著什麼可憐的東西一般。


  「你說什麼?」魔尊看到寧淵的眼神,有些不悅,語氣冷了起來。


  「縱然成為了最強者,到頭來你也不過孑然一身,生無可戀,死無所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你不孤獨嗎?你的一生中,除了殺戮還是殺戮,你說你追求的是修道的巔峰,但我想問你,你修的是什麼道,修道的巔峰,就只是武力的至上嗎?」寧淵句句如劍,只刺魔尊本心。


  「你是在教訓我嗎?好大的膽子。」魔尊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說話,何況這說話的人,還是他的一個階下囚。


  「你可敢回答我,修為恢復后,你要去做什麼?」寧淵直視魔尊,絲毫無懼,雙眼冷冽而澄澈。


  「尋那鬼尊午離,將他鎮封萬年。」魔尊冷哼一聲。


  「那之後呢?」寧淵又問。


  「之後的事,關你屁事。」似是被寧淵問得啞口無言,重瀛有些惱怒,語氣瞬間變得極其冷淡。「將死之人,不好好交代遺言,反而在這裡企圖教訓我,真是可笑可悲。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這世界上拳頭大的人說了算,規則也是他們定的。想要教訓人,先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吧。」


  「我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但你對自己有幾兩重真的有足夠的認識嗎?你以為得到了我的肉身便能實現你的目標,卻沒想過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駕馭這具肉殼。」寧淵嗤笑道,此時他說話的聲音大了幾分,清晰了幾分。


  「本尊堂堂魔中至尊,難道還駕馭不了你一個小小冶兵境修者的肉身?」重瀛聽聞,哈哈大笑,滿臉不屑。


  「別忘了我體內的紅蓮,傳承給我戰血的那位戰族大能,最終便是死在了它的手上。數萬年前叱吒一方的戰族大能尚且擺脫不了紅蓮的詛咒,憑你一個窮途末路的魔尊,還想要駕馭它?」寧淵說道,這話說完,魔尊的笑聲曳然而止。


  「那紅蓮??????」重瀛臉色變幻不定,似乎想起了什麼,欲言又止。


  「紅蓮至今蟄伏在我體內沒有動靜,但我一死,新的靈魂入了這具肉殼,是不是會發生什麼意外就不一定了。說不定我前腳剛死,你這位便宜師傅後腳也跟著來了。」寧淵看向重瀛,一臉嘲諷,此刻換他哈哈大笑,似乎自己最後技高一籌,贏了一局一樣。


  「咳咳。」這一大笑,立刻牽動了傷口,咳嗽出了好幾口血。


  「你想恐嚇我?你以為你這麼說了,我就會心有餘悸,不敢殺你?」魔尊重瀛臉色十分陰沉,他不得不承認寧淵說的話有道理,那紅蓮的存在,確實十分棘手。


  「事實罷了,那紅蓮紮根在我體內多年,我對它再了解不過。實話告訴你,當初我之所以能得到戰族傳承,便是多虧了這朵妖異的紅蓮。可是它有利也有弊,有一次我修鍊出了差錯,不小心引動了其中的業火,差點被當場焚得形神俱滅。」寧淵又道。


  「紅蓮業火?不可能!這六年來,這樣的情況我從未在你身上看過。」重瀛聽到寧淵提及業火,不由得變了臉色。


  「你應該多少知曉我的來歷,我原本就只是一個小小的蠻荒部落人士,能有多少修鍊上的知識。當初我缺乏別人指導,胡亂修鍊,才引發了業火焚體,而這六年興許是有你在旁指導,因此一直沒有出現意外。」寧淵說到這裡,深深地看了魔尊一眼,嘴巴微微一咧。「紅蓮已經六年沒有異動了,我真想看看它發狂發出業火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把你這位魔尊給燒成灰燼。」


  「可惜你見不到了。」重瀛搖了搖頭,從寧淵口中得知了紅蓮曾經的一些異象確實讓他心有忌憚,但他很清楚對方說這一番話的用意,其不過是想讓自己投鼠忌器,從而活得性命。


  從寧淵被他拖到這祭壇上開始,對方便處心積慮的想動搖自己奪舍他的意志,其一切話語,或攻擊自己道心,或恐嚇自己,不過都是死前畏懼的表現。


  寧淵越是這麼說,越是證明他已經對自己的生命無能為力,此刻不過是一條可憐的爬蟲罷了。


  想清楚這點,魔尊內心剛剛升起的擔憂消散不少。對方所說,不過是活命之計,真實性有待商榷。看著近在咫尺的寧淵,魔尊的眼神漸漸的變得冰冷無情。隨著一番長談,兩人之間的距離早已拉到極近,此刻與寧淵之間的距離,是魔尊為人處世時給自己設定的危險地帶,通常無論是誰,他都不會靠對方如此近,以避免被人突然偷襲。


  但此刻寧淵明顯已經失去戰鬥能力,魔尊對他再無絲毫戒心,因此距離拉近到了如此之近。


  「給你最後一句話的時間交代遺言,我沒有興趣再陪你嘮嗑下去了。」重瀛負手而立,他身材高大,居高臨下的看著寧淵,眼眸中一片冰冷。他已打定,不再讓對方多說廢話,儘早奪舍,避免夜長夢多。


  「一句話啊??????那就是,謝謝,我贏了。」寧淵的臉上突然綻放笑容,雙眼之中說不出的玩味。


  驚變,在這一刻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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