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垂死
垂死之際的寧淵暴起發難，以最原始的方式，生生撕裂了韋家一名修為在冶兵五重天以上的宿老。
可憐這位宿老還來不及反應，一身驚人修為、強大術法未顯，便被寧淵活活撕裂，成為了這廣場上第二個死去的韋家人。
如此兇殘狂暴的一幕，震懾住了在場諸多勢力。許多勢力的大佬甚至瞳孔微縮，脊背發涼，如此血腥的殺人方式，在修者的世界中極其罕見，通常只有妖族才會這麼干。
嘶！修文鎧倒吸一口涼氣，他本以為寧淵已經要掛了，卻不想對方死前竟還有這等戰力，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當下他暗暗惋惜，此人若沒有在此處夭折，絕對會是日後覆明盟的一把利劍。
豐月宗的人群中，修文鎧的身畔，凌行一臉凝重，心有餘悸。當日在不歸雨界中，他險些與寧淵和張師師發生衝突，所幸當時一顆心全在凄雨殿上，沒有與其敵對。否則以當下對方展露出來的狂暴戰力，自己當時可真是凶多吉少。
韋家剩餘的四名宿老都驚住了，包括圍攻張師師的兩人，動作都緩了下來，看向寧淵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忌憚。而韋雲祥此刻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他萬萬沒有想到，寧淵在垂死之際，還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的心在滴血，此時死去的可是他韋家一名強大的高手，與之前那位宿老相比，無論地位還是實力都不可同日而語。若是在公平的較量中死去也就罷了，但此時卻是因為寧淵太過突然，仗著近戰的強橫，愣是沒有讓他發揮出半點力量，直接送他進了閻王。如此憋屈的死亡方式，讓他如何受得了？這是韋家一個巨大的損失！這一刻，他開始有些後悔為何要曝露寧淵的真實身份，若是安靜的讓他離開，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只是事於至此，他再後悔也沒有用，韋雲祥眼露凝重的盯著寧淵背後重新出現的金色虛影。
此時新出現的虛影與之前大不相同，之前那道虛影巍峨如同山嶽，帶給他幾乎快要窒息的壓力。但此刻出現的這道，無論身形還是體積都小了許多，更沒有帶給他那種沉重如山的壓力，端是奇怪。
韋雲祥仔細的看著這道虛影許久，發現此道虛影一舉一動間與寧淵緊密無間，渾然一體，不似之前那道雖然強大，卻一直靜止不動。看得仔細了，他的面色更為凝重，他從這道虛影的身形和模糊的輪廓中，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寧淵的氣息。
此時的寧淵將韋家宿老的屍體扔下，他的全身盡皆染血，有自己的，也有韋家宿老的，彷彿剛從戰場中爬出一般，全身上下繚繞驚人的殺氣。
背後虛影的變化寧淵自然清楚異常，在他召喚戰魂的那一刻，他心便已有明悟。之前跟隨在他背後的虛影，只有在他全力施展龍象虛合元道之際才會出現，且他無法控制那道虛影分毫，只不過是一道假象罷了。但此時他身後出現的虛影，卻是貨真價實的戰魂，屬於他的戰魂。
只要他心念一動，戰魂便會隨著移動，而這道戰魂的出現，也使得自己全身的力量，速度，敏捷，各方面能力都得到提升，與之前的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兵魂激發兵器潛能，而戰魂，卻是戰族越階殺敵的不二法門。此時的寧淵心有所悟，恐怕之前跟隨在自己身後的虛影，便是賜予自己傳承的戰族大能殘留的意志。他的意志殘留在血脈里，早已化為無形，但是在自己凝結戰魂的關鍵時刻，卻化為了一股助力，使得自己省去了不少功夫，直接進入了冶兵二重天的境界。
面臨生死之際卻得以突破，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此時的寧淵卻沒有半點喜悅。因為他明白，哪怕他此刻修為直上三重天，也不可能逃離這儘是高手的廣場。
何況，即便凝聚了戰魂，他嚴重破損的身體卻也是沒有絲毫改變，那貫穿胸口的紅纓槍，還在不斷的釋出一股股毀滅的力量，想要崩潰掉他的身體。
雙手用力一拔，寧淵沒等到韋雲祥催動，自己先把紅纓槍拔出了體外。嘶！劇痛傳來，讓得寧淵倒吸涼氣，胸前有血液潑灑，十分駭人。
身體一陣搖晃，寧淵失血過多，連站立著都有些困難了。隨著他的疲態，他身後的戰魂也露出同樣的動作，搖搖欲倒。一實一虛，一小一大，兩人的身影完全重合，若不是此刻寧淵的狀態實在太糟，倒是頗為壯觀的異象。
紅纓槍劇烈顫鳴起來，不遠處的韋雲祥在召喚，他看出寧淵已是強弩之末，內心微定，料想對方不會再起死回生，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滅了他。
寧淵一手牢牢地鉗制住了槍身，身後的金色虛影同樣一手緊握，彷彿合兩人之力一起鎮壓槍身，倒是使得此槍一時難以興風作浪。另一隻手撿起旁邊地面上的石劍，寧淵身體顫顫巍巍的走向韋雲祥，身體四周透發出一股慘烈的氣勢。
一個全身傷痕纍纍的血人，不屈不饒，雙目之中戰意高昂，一步一步向著自己走來。這樣的情景落在韋雲祥眼中，饒是他久經沙場，身經百戰，也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儘管兩者間的修為差距猶如鴻溝，但韋雲祥在這一刻卻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在後退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頓時大為惱怒。自己竟然在一個垂死之人面前表現得如此不堪，實在是有辱韋家家主的身份。此刻各方勢力可是都圍觀著，儘管只退了一步，但也是顏面大損的事。
惱羞成怒之下，韋雲祥全身衣袍鼓盪，雄渾的元力波盪開來，不再畏懼寧淵，他揮手間，便有恐怖的風暴生成，直接卷殺向前方。
而與此同時，那作為本命神兵的紅纓槍也是在兵魂的全面復甦下，爆發出了凜冽的氣息，硬生生擺脫了寧淵手掌的禁錮，衝天而起。
一衝上天，槍口便倒轉，急速旋轉，火星四濺，最終又朝著寧淵的頭頂落下，乃是致命的一擊。
而在前方，風暴也是轉眼而來，其內透出森然的殺機。
寧淵身體搖搖晃晃，彷彿下一刻就會倒下。沒有人看好他，儘管他剛剛撕裂韋家宿老讓人心生震撼，但他與韋雲祥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遠不是神勇就可以彌補的。
「結束了嗎？」修文鎧搖了搖頭，太可惜了，此人若不死，他這一輩的競爭，將有趣許多。
「同輩之中，無人能與他相比。」周家的人群中，五傑之一的周慕唏噓道。他自幼自視甚高，從不會對誰服氣，哪怕是其他四傑，也沒有人能讓他心悅誠服。但今日見到寧淵，姑且不提他的戰力有多強悍，光是那不彎的脊樑，神武的英姿，便讓他好生佩服。
「凌行，看到了嗎，你的同輩之中還是有著如此人物的。為師一直以來給你的假想敵便是昊光十子，若你未來不能超過眼前此人，就不要去談與昊光宗中真正的天之驕子為敵了。」凌行的身旁，位於豐月宗人群中心處的一名中年男子威嚴道。
他乃是豐月宗的宗主，此話落下，凌行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今日見到寧淵的背水一戰，他內心觸動極大，回去后定要好好閉關，收斂驕躁之心，以期他日突破。
各方勢力此時心中念頭不一，但唯一相同的，都是認定寧淵絕無存活下來的可能了。那鋒銳的槍尖，離他不過數尺，彷彿下一刻就要刺破他的腦袋。
「不！」張師師撕心裂肺的聲音傳出，處事淡然的她，從未如此失態。硬扛了韋家的兩名宿老一劍一掌，張師師一身染血，硬是衝出重圍，朝著寧淵狂奔而來，但她的速度終究太慢了，等到她到達，寧淵恐怕已隕落在了槍下。
眼神流露出絕望與惶恐，張師師美眸中有晶瑩液體出現，寧淵掙扎著側頭，恰巧看到了這一幕。
嘴邊掀起一抹笑容，寧淵儘管傷勢嚴重，但意識卻十分清醒。能看到張師師替他流淚，再回想起昨晚的吻，他的內心已經知足了。
「前輩，你該出手了。我知道你的顧慮，只要我死了，師師便會跟著你走的。希望我死之後，你能夠好好照顧她。」
寧淵口中喃喃道，將死之際，他唯一牽挂的便是張師師的安危，只要那易若秋沒有出現，他便不肯輕易倒下。
在昨日，寧淵因為心頭的不安，下了一個決定。他按著那位想收張師師為徒的易若秋留下的信息，找到了弦月齋。那位前輩寧淵雖然不知究竟有多強，但卻肯定至少也在煉神境，這樣一位高手，若是願意護佑張師師的安全，那麼即使今天真的遇到了危險，張師師也有機會能夠逃走。
見到面后，與那位前輩一席對話，寧淵明白了那人對張師師十分有心，但是對他卻不待見。她答應今日張師師若有危險，可以出手，但是前提卻是，張師師願意認她為師，跟著她走。
張師師的個性寧淵十分清楚，她斷無可能丟下自己，也不可能隨意認人為師。但若是今日他死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沒有了自己這個包袱，哪怕張師師不願意，易若秋也肯救下她的。因為那位前輩將一切洞若燭火，她明白寧淵是張師師的心障，只要此人死掉，她再出手相救張師師，到時師徒之緣分，便是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