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修文鎧的要挾
小丫鬟畢竟是個姑娘年紀不大，愛胡思亂想，自己想著想著，臉就緋紅得像顆蘋果，連寧淵說了什麼話都沒有聽清楚。
「是誰要見我，可有通報姓名？」寧淵問了小丫鬟一句，見對方神情恍惚，不由得眉頭微皺，重複念了一遍，而這一遍更是微微運用了元力，使得小丫鬟精神一震，立刻醒悟了過來。
「來人穿著黃衫，自稱修文鎧，奴婢不知此人是何人，但聽門衛大哥的語氣，此人似乎來頭不小，因此好生招待了一番，如今此人正在醉風亭中等待袁公子。」小丫鬟聲音如同銀鈴般清澈脆耳，卻帶著一絲怯生生，顯然面對寧淵有些緊張。
「什麼，是他？」寧淵聽完小丫鬟的話，臉色卻是微微一變。修文鎧此人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本來以為兩人不會再有什麼交集，卻不想此人主動找上了自己。要知道，確切的說，扣去他偽裝納蘭燦與其交手的一次，兩人只有過一次正面對峙，根本連認識都談不上。
一個陌生人，沒有過來往，修文鎧為何會突然來拜訪他？這一點著實有些詭異，讓得寧淵心裡一時打鼓起來，莫非，莫非此人發現了什麼秘密？
「帶路。」這些想法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寧淵的臉色轉眼便恢復了從容，他讓小丫鬟帶路，邊走心裡邊暗暗揣測對方的來意。
醉風亭位於韋府一處庭院之中，其畔皆是奇花異草，假山池水點綴，頗為秀麗，向來是韋府一處重要的迎賓之所。
寧淵來到這裡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亭中背著雙手，靜靜的看著池水的修文鎧。再見修文鎧，此人顯得十分恬然，一身樸素的黃衣依舊，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貴客來訪，袁某失敬了。」寧淵一步踏入亭內，面帶微笑。
「修某冒昧來訪，還望袁兄見諒。」修文鎧回過身來，打量了眼前的寧淵一眼，同樣十分和氣的道。
「你們可以下去了。」寧淵淡淡的吩咐道，亭內負責招待的幾名下人，包括領他來此的小丫鬟，頓時依言退下。
「修兄在豐月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突然拜訪我這麼一位無名之輩，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寧淵坐了下來，眼前是一張石桌，擺著茶具。他沏起茶來，說話雲淡風輕，還給修文鎧倒了一杯。
「袁兄過謙了。袁兄不喜張揚，低調行事，否則以袁兄的修為，這豐月城五傑之一的虛名，我早就該讓出來了。」修文鎧與寧淵面對面坐下，也不客氣，接過寧淵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修兄著急了，這茶要慢慢品，才品得出滋味。」寧淵平淡的道，他手中茶杯中的水輕輕旋轉著，形成一個細小的漩渦。
「修某自幼粗人一個，無人教導，比不得世家子弟，不懂風雅，倒是讓袁兄見笑了。」修文鎧淡然一笑，他看著寧淵杯中的茶水，又道：「袁兄有心事嗎？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寧淵聽聞，眼神微微一愣，隨後洒然一笑。「修兄多慮了，我只是在想，像修兄這樣的高手，不會是專門來找我喝茶的吧？」
聽聞此話，修文鎧臉上笑容依舊。「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袁兄果然爽快。我今日來其實是因為上次一戰心有遺憾，想來再次討教。」
寧淵手裡的茶杯停頓住了，他看著修文鎧那雙平和而睿智的眼睛，道：「修兄記錯了吧，上次我們雖然在雨界中對峙過，但並沒有交手，何來遺憾之說。」
「袁兄何必欺瞞，在那凄雨殿中，袁兄的手段讓修某嘆為觀止，過了數天了，至今仍印象深刻。」修文鎧平淡的道，他盯著寧淵，靜待寧淵回應。
寧淵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修兄恐怕記錯人了吧？什麼凄雨殿，袁某不懂你在說什麼。」
「哦？袁兄弟真的不知道嗎？那納蘭家可是全軍覆沒在了不歸雨界中，而卻有人冒充納蘭燦，穿著他的衣服，拿著他的兵器，與我有了一戰。」修文鎧自己倒了茶水，此回輕輕一啜，頗為悠閑自得。
「有人冒充納蘭燦，而納蘭家派出的人全死在了雨界中，不難猜測，那冒充之人，便是滅了納蘭家所有人的兇手。而這個黑鍋，卻讓進了凄雨殿卻空手而歸的豐月宗背了，著實是個好算計。」
「修兄到底想說什麼？」寧淵語氣冰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體內的元力也是悄悄的運轉了起來。修文鎧的話十分露骨，對方已猜出是他殺害了納蘭家和不歸雨堂的所有人。儘管寧淵心有疑惑，自己明明偽裝得天衣無縫，修文鎧如何看得出來，但他還是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哪怕驚動了韋家人，逼不得已他也要留下此人，否則此事傳出去，他就休想活著離開豐月城了。
「袁兄不要動怒，我來此並無惡意。我若真想拆穿袁兄，早在雨界中時就告訴凌行那納蘭燦是你偽裝的了。」修文鎧表現得十分從容，似乎不怕寧淵動手殺他，這一份鎮定，讓得寧淵心裡大為忌憚。他隱隱明白了，先前自己的那縷不安，恐怕是出自於這修文鎧身上。
「我很好奇，修兄是如何斷定是我偽裝的納蘭燦？」寧淵語氣重新變得平和起來，面對強敵，首先要有一顆冷靜的心，若是因對方的話而心神震蕩，士氣上就先輸了一半了。
見寧淵重新恢復從容，修文鎧眼神中微微一訝，看來此人果然不簡單，也不枉自己來此一趟了。
「修某不才，修有一瞳術，可觀人體蜃氣。袁兄身上戾氣極重，想必手下性命不計其數，遠不是納蘭燦這等世家子弟可比較，是真正從多次的血戰中存活下來的。那日在溶洞前見到袁兄，我便極為驚訝，同輩之中，能有袁兄這等殺氣的，絕無僅有，因此也就留了印象。而在凄雨殿時，袁兄一出現，我便識破了你的真實身份，只是當時沒有直接拆穿罷了。」修文鎧道，提及他的瞳術，眼裡有一絲得意之色。
「原來如此。」寧淵心中恍然，瞳術這等術法極為偏門，大多有奇異的作用。沒想到修文鎧如此了得，竟感受得到自己身上的戾氣，甚至以此來分辨自己。要知道在寧淵踏入修者界的這一年裡，死在他手下的性命不計其數，他如今的修為可謂是一路殺過來的，所謂戾氣殺氣重，倒是一點也沒有錯。
「修兄既然知曉了袁某的秘密，又沒有告知其他人，想必是有求於袁某吧。」寧淵微微沉思，隨即道。他的心裡微微一松，有所求，他便有了籌碼，不至於太過被動。儘管這事可能擾亂了他原先的計劃，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袁兄果然是聰明人。」修文鎧眼裡露出讚賞之色，「修某擅長御劍之術想必袁兄已經有所了解，據我所知納蘭家的千兵術十分獨特，可御千兵，若修某能僥倖得到，搭配原本的御劍之術，恐怕實力能更上一層哎。」
寧淵知道修文鎧的企圖了，竟然是打千兵術的主意。他心裡微微一松，此術他已經學會了，剩下需要的只是苦修，即便將此術的神識玉簡送予對方，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修兄就確定我身上會有千兵術？要知道那千兵術可是納蘭家的傳承術法，即便我殺了納蘭燦，也不見得能如此容易得到。」
「修某也只是姑且一試罷了。若沒有，也就罷了，不為難袁兄。」修文鎧道。
寧淵盯著對方，沉思了一會，突地手一翻，記載千兵術的神識玉簡便憑空出現。修文鎧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是否我給了此術，修兄便為我保密？」寧淵沒有立刻拿給對方，而是如此道。
「袁兄應該知道，一旦我學了此術，也會成為納蘭家的敵人，屆時我們就在一艘船上了，我又怎麼敢背叛袁兄？」修文鎧淡淡的笑道。他這一番話確實有道理，傳承術法無論在哪個世家都是極為看重的，一旦修文鎧學了此術，若是被納蘭家發現，必定追殺他到天涯海角。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豈敢告密，那等於逼寧淵也把他扯下水。
「給你了。」寧淵扔過神識玉簡，雖然他討厭被人威脅，但此刻卻是迫於無奈，若不答應修文鎧的條件，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將千兵術給了修文鎧，卻反而能夠讓自己安心。
修文鎧接過神識玉簡，輕輕一掃，確定裡面的內容無誤之後收了起來，整個人笑容更和善了。「多謝寧兄了。」
「修兄喚錯人了，我姓袁。」寧淵內心一凜，臉上卻十分鎮定，道。
「不對，我此刻喚的才是寧淵寧兄的真名，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