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交易
「蠻荒部落的人搬入凈土，如果沒有強大的依靠，便會淪為各世家的附屬，沒有自由，甚至成為奴僕。張師師口裡道出的話印證了寧淵的猜測，讓他的臉色一時陰沉下去。
他之前確實把一切想象得太簡單了，搬入凈土是好，但搬入之後他的族人們住哪？要以什麼樣的手段謀生？
晉華的土地資源早已被一眾勢力分刮乾淨，而到時為了在凈土中生存，自己的族人們只能選擇為各大世家賣命，用自己辛勤的勞動來換取生活的口糧。這樣的生活原本或許還算不上差，至少比原先在蠻荒中受蠻獸和流寇威脅要強。但此時不同，寧淵之前得罪了好幾個世家子弟，以他們的能力，對付自己這個先罡雷門的弟子或許辦法不多，但卻有一千種方法可以整死自己的族人。
按這樣的情況來看，搬入凈土，不過是從狼窩跑到了虎窩，他的本意，根本無法實現！想到這些，寧淵不由得握緊雙拳。
「你想幫我？」寧淵看向張師師，目光深沉，他明白張師師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番話。
「沒錯，赤睛水猿的屍體給我，我幫你的族人們順利遷入凈土。以我的身份和地位，保證遷入凈土后沒有人敢為難他們，他們可以穩定的生活。」張師師道，這才是她的本意。本來她是不喜歡做這樣的事的，但是赤睛水猿的屍體她勢在必得，寧淵之前又對她有一份恩情，因為不想欠對方什麼，才這麼做的。
「我之前得罪了晉華一些不弱的世家的子弟。」寧淵說道，張師師雖然是先罡雷門的內門弟子，但他不太相信僅憑這樣的身份就能讓所有家族投鼠忌器，不敢對自己平凡的族人們出手。
「只要你不是殺了對方家族的重要傳人，我說的話便能做到。」張師師臉色微微一肅，她既然開口了，便會說到做到。
「好。」寧淵一咬牙，同意了張師師的條件。他選擇相信張師師，僅憑目前的他，雖然能賺到一千斤元氣石，但卻無法保證自己的族人們在凈土安定生活，只能藉助外力了。
交易完成，兩人都是十分滿意。張師師開始收取赤睛水猿的屍體，而寧淵則是靜靜修鍊，一邊回憶著剛剛的一戰，一邊思忖張師師之前的話。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張師師便將從赤睛水猿的身上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材料，收入了容虛戒中。事情完畢，理該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
「此地離門中飛船所在十分遙遠，以你步行的速度，恐怕難以在狩獵結束前趕回去，我送你一程，便當做承你數日不棄之情吧。」
張師師主動開口要送寧淵一程，讓得寧淵受寵若驚。可惜了，常潭的事一直懸在他的心頭，若不知道對方安危，他實在難以離去。
「多謝好意，我還有事，就不勞煩了。」寧淵沒有講出關於常潭的事，只說自己另有要事。
被寧淵拒絕，張師師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清冷。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御起劍光，就此離去。
看著張師師離去前那冰冷的眸子，寧淵微微苦笑，看來自己又得罪這位師姐了。只是這一切都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他抱起紫臭鼬，掃了一眼遠方。
常潭，你現在究竟在哪裡？
巨大的湖泊橫亘前方，擋住了寧淵前行的道路。這裡是曾經獨臂赤睛水猿的居住地，原本應該是一大險地，但隨著此凶獸伏誅，這裡也失去了原先的危險。
「小傢伙，你確定常潭就在這湖泊的另一邊？」寧淵摸了摸肩膀上紫臭鼬滑順的毛髮，道。雖然紫臭鼬以鼻子靈敏著稱，但過去了如此多天，湖水又可以消去味道，寧淵對小傢伙實在是沒有太大信心。
紫臭鼬眨巴著小眼睛，小鼻子使勁嗅了嗅，然後舉起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看到小傢伙這副模樣，寧淵內心不由得大定，當下打定主意橫渡此湖，繼續尋常潭而去。
望著眼前清澈見底的湖水，微風習習吹來，寧淵腦海之中不由得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脈絡。
腳步踏上水面，神奇的是，寧淵的腳並沒有沉進水裡，反而如履平地。心情平靜如水，寧淵順著心中的脈絡，一步一步踏下。
大道無空，此時寧淵雙腳橫渡湖泊，靠的是無空步的奧妙。無空步作為《戰經》中記載的無上步法，博大精深，會隨著寧淵修為和領悟的精進不斷升華。在經歷了戰體一蛻后，寧淵的無空步便已在無形中突破，橫渡湖面像是如履平地。
腳下的湖泊面積十分巨大，寧淵踏在水波上，卻絲毫不敢大意。雖然兩頭赤睛水猿盡皆死去，但這湖泊里是否隱藏有其他的蠻獸仍是個未知數。蠻荒處處危機，寧淵早已習慣了隨時保持警惕，哪怕是自己十分熟悉的地方。
一路風平浪靜，出乎意料的，待到寧淵踏上湖泊另一面的土地，始終沒有任何危險出現。那巨大的湖泊中，除了一些不具有殺傷力的小魚，竟是一點危機都沒有。
「看來那兩頭赤睛水猿果真是這湖泊一帶的霸主，只是不知離開此處后，還會遇到什麼可怕的蠻獸，可千萬別遇到像那石山上的妖羊一家的傢伙，否則再多九條命也沒有。」寧淵小心謹慎的走進眼前的森林，想起那頭即將結丹的妖羊，當下內心戒備更甚。
「吱吱。吱吱。」紫臭鼬揮舞著小爪子，指向左側一處。
「那個方位有常潭的味道？」寧淵眼睛一亮，詢問向紫臭鼬。紫臭鼬用力的點了點頭，同時指手畫腳，不斷比劃著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常潭距離這裡很近了？」寧淵看了老半天，終於看懂紫臭鼬的意思。
紫臭鼬點頭如搗蒜。
「太好了。」寧淵眼前一亮，尋了如此多天，終於快要找到常潭。他原本一直擔心常潭跑得太遠，甚至到了自己完全不敢前往的地方，但如今看來，對方過了湖泊后並沒有再走遠。
當下，寧淵腳步匆匆，順著紫臭鼬的引導前進。他必須趕快找到常潭，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宗門飛船所在。此時的他修為已經達到了培元境的巔峰，若能得到喚體丹，將會很快破入醒藏境，到了那時，身份地位發生巨大變化，他也更有實力去保護自己的族人。
從張師師口中知道了部落搬遷入凈土將會遇到的麻煩，他便明白自己需要更多的實力。張師師雖然承諾保護自己的部落，但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想要真正放心，只有自己強大起來。自己的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上，而不是一味的寄希望於別人。
無空步施展之下，寧淵猶如一道風，森林中的許多蠻獸尚未察覺到他的存在，他便已飄然而去。可怕的速度，近乎鬼魅。
走過了一大段山林，漸漸來到一處草原地帶。這裡的草原土壤肥沃，野草綠油油的，其上有五顏六色的小花點綴。與蠻荒成片成片的原始森林相比，這裡給人一種精緻而典雅的感覺。
到了這裡，寧淵腳步放緩。凡事出常必有妖，這裡的景觀十分别致，更重要的，根據紫臭的鼬的指引，常潭離這裡距離已然十分接近，有可能就在附近。
草原上十分平靜，只有微風徐徐吹過。這裡沒有惡劣的氣候，沒有兇猛的蠻獸，只有寧靜而芬芳的氣息。但越是這樣，寧淵越是警惕，這個地方十分詭異，他完全看之不透，無法猜測出暗中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危險。
「呵呵……呵呵……」甜美的笑聲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讓得寧淵全身一個激靈。
此處除了一望無際的草與花，並無任何生物存在，是什麼在發出笑聲？寧淵心裡戒備，眼眺四方，想要尋出聲音的來源，卻發現這聲音虛無飄渺，自己完全無法鎖定。
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傳來，起初還在遠處，但到了最後，卻彷彿在寧淵耳邊嬉笑。但可怕的，寧淵明明感受到聲音在不斷接近自己，卻什麼也看不到。
「究竟是誰在搗鬼，給我出來！」寧淵舌綻春雷，聲音攜著元力滾滾激蕩而出，想要逼出暗中隱藏的人。
紫臭鼬眨巴著小眼睛，面對那未知的笑聲，它並沒有太多恐懼，反而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眼中更詭異的有紫芒一閃而過。
寧淵話語落下，那由遠及近的笑聲頓時消失了，轉為輕輕的如同丁香般的嘆息聲。
彷彿有人在耳邊吹氣，寧淵臉色開始變得僵硬起來。本來由於脫胎換骨，修為大進，他對於深入蠻荒多了一份自信，但眼前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情況，卻是讓他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蠻荒的危險。
「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搞鬼？」寧淵目光閃爍不停，他寧可出現一個如同獨臂赤睛水猿般強大的蠻獸，也不願面臨這樣的情況。未知，是最令人恐懼的事物。
所幸，那嘆息聲雖然言猶在耳，但始終沒有出手。在原地僵持了一會兒后，寧淵決定忽略這詭異的聲音，專心尋找常潭。
紫臭鼬跳下了寧淵肩膀，它在草原上東嗅西嗅，不時往東，不時往西，讓得寧淵眉頭漸漸皺起。
「小傢伙，你確定沒錯嗎？我們已經在同樣的地方繞了好幾個圈子。」寧淵充滿懷疑的看向紫臭鼬，同樣的地方，小傢伙已經帶著他走過三遍。
看到寧淵懷疑的眼神，紫臭鼬頓時不滿了，它依依呀呀的抗議著，同時速度一下子激增，身影在草原上急竄。在寧淵眼中，此刻的它就好像在草原上盡情忘我的奔跑。
「不對，有些不對勁。」寧淵跟著紫臭鼬在草原上亂跑，漸漸的發現了一些端倪。他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著四周，許久一動不動。
「這裡的風……」寧淵陡然睜開眼睛，眼裡浮現一片亮色。紫臭鼬雖然看似在原地繞圈，但它所經過的地方，風向卻常常不同，這在毫無阻礙的草原上，根本是解釋不通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