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唇亡齒寒
唐凝霜竟然就在前線之地，秦無忌想了一下：「你去安排吧，見她一面也是應該的，如果蜀國真有三萬黑武士，那能不能保住韓國，我也是沒有把握。」
韓棟慨然道：「事在人為，我本無心做這個韓國君侯，但只要子弟們尚在，總要拼一把的。」
難得韓棟到了這個時候還有這種豪情，秦無忌不禁也受到了感染。
他在半個時辰後來到了狐山之下，這裡被臨時挖開了一個洞穴，引動文水山谷里的泉水，還帶著幾分熱氣騰騰。
唐凝霜一身男裝，看起來俊俏而又瀟洒，微微揮手間，蜀軍便退後了三百丈，只剩下了她一人。
秦無忌也是獨自走上前，兩人對視一眼，唐凝霜抿嘴一笑：「怎麼，秦大公子還在耿耿於懷，上一次我是抓住了你，但也沒傷你分毫啊。」
秦無忌也是莞爾一笑：「是啊，只是我還是蠻遺憾的，第一次見到你就該留下你的，王后在我眼裡，乃是第一敵手。」
唐凝霜唔著小嘴咯咯笑了起來：「得您看重，第一敵手，呵呵，有意思。」
她雖在笑，但眼神中卻露出警惕之意，若是秦無忌這話是認真的，那保不准他會強行在這裡留住自己。
而黑武士還在後方，就是自己的手下也在遠處，這一次有點大意了。
但秦無忌其實並無其他意思，此時轉頭看著文水山谷的景象，當年自己穿過山壁留下的洞口還依稀可見。
感受到他並無殺意，唐凝霜微微鬆了口氣，手指前方的洞壁道：「妾身略備薄酒，不知秦公子可敢來呢。」
她口中一直叫著秦公子，卻不稱君，自是表明今日相見乃是以修行者的身份，而不是國家首腦的身份。
秦無忌感受到了其中微妙之處，淡淡一笑便跟著她走入了山洞之中。
文水峽谷還是被碎石包圍，其中的小溫泉卻還在，竹林依舊蒼翠，中間果然擺開了一張軟榻，配以白玉圓桌，上面還有幾個新鮮小菜。
秦無忌在大陸其他國家所見的桌子，都是方形的，這圓形小桌還是第一次見，看來是蜀國的特有桌椅了。
軟榻還帶著荷葉的清香，便是桌上小菜也是蓮藕，竹筍等物，沒有加任何烹飪調料，純取其天然之味。
「好！」秦無忌不禁讚歎，即便他修行至今早已不食煙火，但也對這桌小菜充滿食慾。
一杯文君酒，帶著幾分醇香，秦無忌輕抿一口，更是連連讚歎。
唐凝霜手扶酒杯，忽指著這文水山穀道：「當日秦君就是在這裡得到饕餮龍子，繼而走出山谷震動九州，天下風雲變幻，便是從此開始。」
秦無忌默然不語，這山谷一草一木都是歷歷在目，唐凝霜選在這裡會面，似是別有用心，再加上這番布置，她到底打著什麼念頭。
唐凝霜此時卻彷彿比他還要感慨：「秦君你是重情重義之人，蜀國送去的那些女子，你絲毫未動，天下人都说你是好色之君，但妾身深知你乃痴情之人。」
秦無忌皺眉，他自認不是好色之人，但身邊諸女環繞，怎麼说也算不得痴情。唐凝霜話題轉到這裡，卻是一嘆：「秦君既為痴情之人，難道已忘了百草故人，齊夜薇如今還在蜀國牢中，您真的一點也不念她？」
她妙目轉眸，盯著秦無忌不動。
秦無忌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唐凝霜這番溫情布置，原來是要勾起自己的懷舊之情，無形中加重了齊夜薇這個籌碼。
既然拿齊夜薇做籌碼，那自然是為了黑武士了。
秦無忌搖頭一嘆：「凝霜姑娘，你是要拿齊夜薇來換黑武士？」
那擁有魔神本體的黑武士對蜀國實在是太重要了，所以唐凝霜實在不願失去，聞言點頭道：「不錯，不但如此，還有五艘飛艇，十艘戰船上的俘虜，這些能不能換回那位黑武士？」
秦無忌起身搖頭：「王后，黑武士我是不會交給你的，今日相見還想勸您一句，魔神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不是你可以利用的，早晚玩火**。」
唐凝霜沒想到他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按照她對秦無忌性格的了解，他最少要猶豫一番，討價還價的。
但涉及到了魔神，尤其是這麼重要的本體，秦無忌卻是意志堅決，繼續勸道：「魔神乃是域外之魔，它們擅於毀滅，又擁有著我們都比不上的力量和智慧，不用多久，它們就要從天外來襲，王后你現在煉製的黑武士，很是危險。」
唐凝霜不為所動，臉色沉了下來，忽然起身伸手掀翻了桌子。
這蜀國美女一臉寒霜：「那就是沒法談了，秦無忌，你不要大義凜然的一副模樣，你侵佔他國之土，謀我蜀國河山，乃是天下第一魔頭。」
她说翻臉就翻臉，秦無忌也是怒意上涌，袖子一揮：「既如此说，那就戰場上見吧。」说罷轉身就走。
山谷之前，四十多條淡淡的影子若隱若現，俱都是雪煞樓判官級殺手，蠢蠢欲動。
秦無忌停住腳步，這些殺手在他眼裡當然不值一提，但以唐凝霜的智慧，安排這些殺手在這裡，顯然是留了後手，最怕她忽然不顧一切的驅動黑武士圍上來。
「你們做什麼！」
出乎秦無忌意料之外，這些殺手的出現，竟不是唐凝霜安排的，此時她甚至比秦無忌還要吃驚，眼珠子都瞪了起來。
但山谷口處的影子殺手們自然的向兩邊分開，卻是屈身跪倒：「黃泉大人。」
小丫頭黃泉的身影湧現，對兩排殺手微微擺手，那些殺手如釋重負的起身，默默的退去。
唐凝霜看著站在秦無忌身旁的黃泉，想到的卻是慘死的弟弟，她哼了一聲，不再说話。
「丫頭，那些殺手對你很尊敬啊。」回去的路上秦無忌還在想著那個場景。
「雪煞樓的殺手不屬於王族管轄，有時候跟門中的長老也走得很遠，我們忠於實力，實力最強大的殺手就值得尊重，這是殺手的道義。」黃泉很是認真的说著。
秦無忌給了她一塊五元靈石：「這麼说，你在雪煞樓是第一高手嘍。」
黃泉砸吧著靈石卻是笑了：「说不上，還有一位龍子在前面呢，公子是想要探一探蜀國的情報么，我可以幫上忙的。」
秦無忌想了一下搖頭道：「既是殺手的道義，他們又對你如此尊敬，可不能利用來套取情報了，太過褻瀆了這份道義。」
其實秦無忌現在根本不需要再去套取情報，三萬黑武士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肯定了蜀國可以煉製黑武士這個事實。
最初的戰略是必要調整，這是秦宗建立以來最大的對手。
從另一個方面说，與蜀國的這場戰爭，可以算是一場對抗魔神的演習，對手就是魔神戰士。
回到韓家會館后，秦無忌叫韓棟將那黑武士提來，他要立刻回去。
「韓棟啊，這一場戰爭即便我們大軍出動，也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我已傳書魏趙兩國，給他們施加壓力，隨時支援你，但你也做好最壞的打算。」
秦無忌有些無奈：「黑武士的力量，這不是一般的戰鬥，我實話與你说了，現在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韓棟沉吟良久，抬頭道：「我有四個兒子，年紀最小的才七歲，他頑劣不堪，少有名師調教，秦國的書院聞名天下，想送他去書院修行，不知君上願意收下他么。」
秦無忌心中一顫，韓棟這託孤之舉，顯然他要奮戰到底了。
「事不可為時，還是要學會以退為進。」帶著黑武士離開前，秦無忌還是做最後的努力勸说韓棟。
韓棟只是一笑，牽著自己幼子的手，鄭重的交給了秦無忌。
歸途之中，秦無忌看著一片黑色的灰塵在狐山位置騰起，心知那是黑武士來了，不禁心頭沉重。
可惡！他忍不住罵了出來，唐凝霜固然是一代將才，但畢竟是眼光狹窄，絲毫沒有大局觀，煉製黑武士簡直是自掘墳墓。
回到丹陽后，安排了韓棟的幼子，秦無忌立刻召集諸人，说起了蜀國的黑武士，並作了簡單的分析。
從韓國帶來的那魔神本體，已送到了魯般若的實驗室里，秦無忌不放心下，特意安排蕭歡雲，白櫻雪兩人一起坐鎮，有她們那級別的高手，就是黑武士出現異常，也不至於不可收拾。
趕快對這黑武士進行分析，秦無忌暫停了魯般若的所有事情，專註在黑武士身上，而朝堂之上卻也是爭論的不可開交。
秦國沒有常備軍，往日只依靠秦宗弟子打天下，一旦出現了勢均力敵的對手，弊端就顯示出來。
「現在咱們考慮的不是如何救助韓國，而是邊界防禦問題。」范不韋一臉疲倦，他已數日未休息了：「吾大秦佔地廣博，所以邊界線尤其長，北方龍黃河一線就有千里戰線，還有西方與蜀國交界的九個郡縣，到處都是漏洞。」
「不錯！」司馬也是一臉嚴肅：「蜀國如果佔住了韓國，就有可能自北方發動襲擊，加上西邊的邊界線，粗粗一算，我們最少需要十萬守軍才能覆蓋到邊界線上。」
「還有越國，雖然與我交好，但此時難保沒有別的心思。」齊雲山咳嗽一聲：「我最近主持大秦錢莊，聽越國商旅说，那雲蘇樂妃正在加收賦稅，好像暗中還組織了一支遠航的商船。」
那應該是為買賣黑曜石，以建造通天神塔，秦無忌心知肚明。
只是他們说的國土防禦問題，的確是最棘手的。
「韓國必須放棄，整軍計劃馬上要開始。」范不韋做了總結：「只希望北方三國能多支撐些日子，給我們點時間。」
秦無忌搖頭：「在黑武士的實力下，蜀國侵佔韓國，只需數日就可達成目標，就算加上他們接收土地，重整大軍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一個月。」
一個月，諸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時間太倉促了。
「上次狐山會戰，呂子蒙帶領的四百弟子，是在八百黑武士的圍攻下被擊潰的，敵人傷亡不明，但二比一的戰鬥力還是有的。」
也就是说兩個黑武士就可以輕鬆消滅一個秦宗弟子，這對只有不到兩千弟子的秦國來说，實在是個噩耗。
朝議之後，范不韋，司馬等人臨時組成了一個小組，專門負責處理軍務，現在秦國所有的力量都要集中起來，為防禦蜀國而做準備。
就在諸事繁雜找不到頭緒時，北方傳來戰報，蜀軍已於三日前攻陷整個韓國，韓棟孤城防禦，戰死城門之前。
蜀國當即發動大軍全面接收韓國土地，並在原淮陽八郡之地建立工事，虎視東方。至此韓國之東的魏國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魏恆公連發三封親筆信，幾乎是三日一求，五日一拜，祈秦國能夠發兵救援。
最後連休養中的魏青霜都忍不住前去哀求秦無忌，秦無忌只能狠心拒絕。
他每日都在魯般若的實驗室里，親自解剖了那隻黑武士，專心研究著魔神本體的秘密。
魔神本體頭部那團意識是關鍵，是它的智慧核心，相比之下，提供力量的核心卻不太重要。
秦無忌發現，魔神核心具備複製能力，就算粉碎了一顆核心，本體內馬上會立刻生成一顆核心。
至於那金字塔狀的丹海，也是隨時可以複製。
除了那頭部的黑色意識，這魔神近乎完美無缺，而要對付魔神，只能從這團意識入手。
秦無忌試圖尋找到魔神的弱點，但發現這隻是一場徒勞的嘗試。
「靈兒該回來了吧。」
到了這個時候，他只能想到那魔神的使者，態度神秘的靈兒了。
蜀國擊敗戰無不勝的秦宗，並成功佔領了韓國，忽視北方之地，一時聲勢大起嗎，隱隱有與秦國爭霸的意味。
在這種情況下，得不到秦無忌支援的魏國，只能選擇了屈辱的投降。
魏恆公上書蜀君，自稱臣子，願與蜀君共享魏國之土。
當然魏恆公此舉並未能得到蜀國的回應，唐凝霜在平陵城發動了奇襲，自西向東鑿穿了魏國的防禦，成功佔據雁門關以南的大部分土地，倉皇的魏恆公逃向了趙國，庇佑在趙天佑之下，魏國滅亡。
挾著連吞兩國的餘威，蜀國在天啟二年四月初九的日子裡，發布國書，宣布秦國十大罪狀，正式對秦宣戰。
也就在這個時候，遠去邏些古國尋找軒轅劍的武安侯和靈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