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龍魔融合
身著黑衣的趙子高起身提起了魚簍：「秦無忌，你很吃驚么，畢竟這孤島是我用心念神法隱藏起來的，同為修鍊心念神咒的高手，你就沒有看出來？」
秦無忌微微搖頭：「滄雲雀前輩還有最後一篇化物神咒，一直不願傳給我。」
他说著意味深長的看著黑衣男子：「那是因為她還沒找到自己的孩子，我也答應過她，找不到她的兒子，我就不會強求。」
趙子高臉色陰鬱起來，神情中只有傷感：「你不懂。」
秦無忌踏前一步：「你身負血海深仇，但還有老母健在，為人子者，百善孝為先，你也真能忍的，在晉楚之戰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己娘親的消息了是不是。」
趙子高沒有说話，秦無忌咄咄逼人的氣勢，卻惹惱了他身邊的紅衣少女朱兒。
她張牙舞爪的就要衝過來，一粒內丹也噴了出來。
趙子高伸手輕輕按住她：「不要妄動，你的三味真丹還未煉成，先退下吧。」
儘管不願，但朱兒只能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秦無忌，緩緩退去了。
「你把她煉成了爐鼎？」秦無忌看著朱兒遠去，想到她對自己的怨恨，不禁黯然。
「世上的事，善惡之分有時候只有一線之隔，你或者覺得我是個惡人，竟將這樣一個小丫頭都煉成了傀儡。」趙子高還是波瀾不驚的说著：「但你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我將她煉成傀儡，她恐怕早就內丹爆裂而死，我雖利用了她，卻也救了她一命。」
趙子高说著伸手一指：「那裡是孤島最安靜的地方，咱們過去说話。」
秦無忌無言的跟著他走進樹林之中，溫暖的地氣不停噴出，腳下的大地竟有一絲滾熱的感覺。
趙子高自魚簍中摸出幾條紅色小魚，鋪到了一塊滾熱的石板上，不知從何處又取來一瓶竹葉青。
秦無忌皺眉看著，這個時候，他竟還如此悠閑。
趙子高默默看著小魚在石板上亂跳著，卻對秦無忌道：「這條魚就像芸芸眾生，那酷熱的石板就似世道，只有你我這樣站在眾生之巔的人，才能站在局外看它無力受苦。」
他说著一笑：「魏武魔魂卻是站在了我們這些人的頭頂上，他一念之間可以造成千年混亂，再一念之間又能召喚魔神，徹底毀滅一切，你覺得他是壞人，但我卻覺得他這樣做是應該的。」
秦無忌抖眉大怒：「你竟说出這樣的話來，難道這就是你投靠魏武的理由？」
趙子高搖頭：「你又錯了，我並未投靠魏武，只不過為了得到他的信任，的確為他做了不少事，也得到了黑袍大祭司的稱呼，這些你應該都知道了。」
秦無忌無言。
趙子高嘿然道：「為了得到他的信任，我與你那百草門的舊部一起煉製出了黑武士，但你也因此該謝謝我才對。」
秦無忌再次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趙子高已是從巨石上揭下了一條小魚，送入嘴中后品嘗了一番才道：「進攻越國的那一批黑武士，正是我在他們丹海留下了破綻，若非如此，你秦宗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解了越國之圍？」
秦無忌大驚：「那些黑武士的丹海弱點是你留下的？我還以為是齊夜薇她……」
趙子高冷笑：「齊夜薇，她被控制太深，怎麼可能會暗中幫你，我幫魏武煉製了三批黑武士，分別留下了三處破綻。」
他说著猛然逼近過來：「你覺得我是投靠了魔頭，但我問你，對付魔神你做了什麼，而我又做了什麼，到底是誰做的事更多，效果更好。」
秦無忌這一次真的是啞口無言。
趙子高傲然：「所以说善惡只在一線間，有時候你想做善良的選擇，卻往往會誤了大事。」
他眼神凌厲：「你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殺了阿朵塔娜，為何不動手，你可知她是默定的草原女王？殺了她，草原八部都將失去控制，就是魏武那個長生天的名號，也難控制草原的部落。」
秦無忌冷汗淋漓：「你说的可是真的，但這件事我從不知道。」
趙子高搖頭：「你眼中只有一腔熱血，卻毫無章法，經營南海，卻又束手束腳，楚國早該拿下的，若是換做我，越國之難時，正是發兵吞併的大好時機，到時候九州東部盡為你的領土，北攻晉國，西取蜀國，天下可定，舉中原之力，大軍揮來，魏武奈何？」
秦無忌此時平靜下來：「那樣我就成了第二個魏武魔魂，會有無數人起來反抗，有什麼意義，我要做的不是你想的霸業。」
兩人说到這裡已是分歧太大，難以談下去。
趙子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一笑：「算了，反正我又不是秦宗的人，多想也無益。」
他緩緩又道：「你派白櫻雪去晉國，引出了婆娑洞的前輩們，這是我想不到的，但我與婆娑洞有著共同的目的，所以才有了這孤島。」
他輕聲解釋著，原來那日白櫻雪去了晉國后，婆娑洞的師門忽然出現，在丹陽還鬧了不小的動靜，最後金剛門親自出頭，亂鬥了一場后被趙子高得知，因此才有了這次雙方的合作。
「這孤島是我在北冰原發現的，在替魏武煉製黑武士的時候，我時常在這裡秘密修鍊，此時正好做了一個大本營。」趙子高緩緩说著。
「婆娑洞為何現在忽然出現，你和她們又有什麼共同的目的？」秦無忌忍不住問道。
「如果不是椒圖龍子被魏武劫走，婆娑洞是永遠不會出現的，她們封閉多年，對九州之事也從不放在心上。」趙子高一嘆：「現在她們的椒圖龍子就在神塔之內，她們當然要出來搶回龍子了。」
秦無忌點頭：「這麼说，你的目的是另外一隻龍子了？」
趙子高沒有说話，只是默認了。
「金剛門不是已被你控制了，我聽说整個晉國都在你掌握中，如果你是為了報仇，應該滿意了吧，為何還要強求霸下龍子呢？」秦無忌勸道：「不如跟我回楚國，滄雲雀前輩也在那裡……」
趙子高定目看著他：「我说過你不懂，我現在不能去見她，絕對不能。」
秦無忌見他語氣堅決，但難掩眉間的傷心，不禁詫異起來：「難道你不想認回自己的娘親？」
趙子高臉色忽然憤怒起來，顯然不願再说這個話題。
一直被秦無忌逼急了，他才猛然抬頭：「我如何去見她，告訴她我現在這個樣子是為了報仇么？告訴她我是他兒子？但我還算人子么……」
秦無忌聽著他尖銳的嗓音，猛然明白過來。
自殘身軀的趙子高，的確已不能算一個真正的男人了，這才是他真正的心結。
秦無忌有些歉然的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良久趙子高恢復了顏色：「我大事還未做完，不會跟你去楚國的，趙某也不需要寄人籬下。」
秦無忌只能嘆息：「金剛門現在如何了，你要如何報仇才算完成？」
趙子高哼了一聲：「自蕭靜月失蹤，蕭歡雲不在，夜叉尊者孤木難支，金剛門已成一盤散沙，姬楚生現在又是半死不活，我已暗中策劃，以魏，趙，韓三家分晉。這件事很快就有眉目了。」
秦無忌倒抽一口冷氣：「你真的要將晉國分裂，讓三家自立？」
趙子高嘿然道：「當然，唯有如此才能解我心頭之恨，至於金剛門，家父昔年被他們活活餓死，我自然要他們永無翻身之地。」
他说著咬牙切齒起來：「就算滅了金剛門，殺了所有弟子，只要霸下龍子還在，金剛門就不算完結。」
他轉頭熱切的看著秦無忌：「我與婆娑洞不同，根本不想救助那頭龍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吞噬霸下龍子，這樣金剛門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沉了，我便可安然完成大事。」
秦無忌不禁提醒他：「現在霸下龍子被魏武提煉龍力，和被吞噬也沒區別了。」
趙子高搖頭：「你錯了，那三條龍子是心甘情願為魏武奉獻龍力，只因魏武並不是要毀滅它們，而是要召喚魔神，與龍子融合，再造一個完美的物種。」
「對霸下龍子來说，極有可能再次突破，變成另外一種更強大的怪物，這是我絕不願看到的。」趙子高握緊了拳頭：「我為黑袍大祭司時，無意中聽到了阿朵塔娜與魏武的密談，這才知道他的意圖。」
趙子高自懷中取出一張捲軸，輕輕展開：「這是魏武在荒原之上建造的第一座神塔之圖，我費盡了心思才找到當時建造神塔的工匠，那工匠曾親眼目睹整個過程。」
秦無忌俯身看去，這是一張神塔剖面圖，最中央的圓環中心，畫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趙子高手指這圖案：「那第一座神塔雖然毀滅了，但那工匠说他親眼看到一個怪物被召喚出來。」
趙子高说著又繼續展開捲軸：「龍神與魔神的融合，在魏武的計劃里，要的是龍神的軀殼，魔神的意識，他融合這兩種力量所用的法子，正是心神化物篇的功法，是以我一看便知這不是妄想，而是真有成功的可能。」
秦無忌震驚起來，關於魔神與龍神的秘密，趙子高肯定知道的不如自己多，所以他说的這些，有著很大的可信度。
尤其是龍神軀殼，魔神意識這個概念。
龍族有著最為強大的身體，魔神有著最為邪惡的意識，若它們融合到一起，將會出現什麼，簡直無法想象。
「現在首要做的，便是將神塔的龍子搶回來，阻止他召喚魔神。」趙子高沉聲道：「就算你毀了神塔，魏武還能再建一座出來，那不是根本之法，唯有收回龍子，讓他失去了龍力，那才是一了百了。」
趙子高的計劃和武安侯的意思竟然出奇的相同，秦無忌再無猶豫：「那我們該如何動手，魏武就在神塔，還有那些黑武士。」
趙子高收起捲軸：「黑武士是我親自煉製出來的，方才就说了，我早已留下了破綻，對付他們並不難。」
他輕聲说著：「就是魏武，不要看他威風八面，其實他也是有弱點的。」
秦無忌不禁精神一振：「你知道他的弱點？」
趙子高遞給他酒壺，紅色小魚早已烤得焦黃，發出一陣鮮香。
秦無忌喝了一口酒，趙子高便莞爾一笑：「魏武的弱點，正是婆娑洞前輩告訴我的，你也該見見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