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城中驚變
額爾德尼城中起了一片騷亂,格魯從帳篷里匆忙沖了出來,袍子都沒系好,抬眼看到來人不禁大驚:「齊督軍,您怎麼來了。」
齊督軍年約三十來歲,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尤其是那一身短袍長褲,標準的晉國武士裝。
只是從格魯那小心翼翼的語氣,足可以看出這位齊督軍的地位要遠遠超過他。
跨馬而下,齊督軍走到格魯面前,毫不客氣的斥道:「閣下身為額爾德尼城主,為何大祭司來了還不出去迎接?」
格魯一臉茫然:「大祭司,長生天在上,俺可不知道大祭司要來。」
哼了一聲,齊督軍又皺眉看著四周圍聚來的人,立刻發作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你這個城主是怎麼當的。」
格魯強忍怒火,只能低聲解釋著。
秦無忌在旁看得好笑,這齊督軍一來就擺開了架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根本就是來找茬的。
他此時不急著走了,倒要看看青袍大祭司是誰,如果是玉兔,那可得好好查探一下。
不多時,一聲嘹亮的號角吹起,額爾德尼城門大開,身著青衣的大祭司走了進來,她是徒步而來,身後還跟著八名弟子,秦無忌心情激動起來,那正是百草門的倖存弟子。
青袍大祭司走進來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瞪了一眼格魯,讓這位草原城主更是莫名其妙。
作為一名草原武士,這些日子耳濡目染的,特別是跟王大少混熟了,格魯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只知道吃肉喝酒的莽撞武士了。
他深知中原人的做派,青袍大祭司的性格更是了解,只是大祭司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根本沒有交集,自己每月送往大祭司門下的人才更是不少,也從未懈怠過,今日為何一來就找事呢。
格魯還在疑惑著,青袍大祭司已走到了他的身前:「我需要十六名葯奴,最好是入神境以上的,你可能找來啊?」
格魯一驚:葯奴!那是送給大祭司試藥的奴隸,不但要求修為高,而且得體質好,往日每個月能找到七八個合適的就不錯了,現在一下開口要十六個,而且是馬上就要,這不是為難人么。
他想著不禁低聲道:「大祭司,葯奴我這還有幾個合適的,但十六名,那一時是湊不齊的,不如您在等等。」
「廢話!」青袍大祭司登時大怒:「如果要等,我還親自來做什麼,耽誤了長生天大人的事,你擔待的起么?」
她说罷回頭對齊督軍道:「格魯辦事不力,做這個城主也很委屈了,拿下他,你暫代額爾德尼城主之位。」
齊督軍獰笑一聲,就走了上去。
「等等!」格魯大怒:「我是阿朵塔娜將軍親自任命的城主,大祭司,你沒有權力趕走我。」
「誰说我要趕走你了。」青袍大祭司冰冷一笑:「你還是額爾德尼的人,不過不再是城主,而是奴隸啦。」
齊督軍已走上去一把按住了格魯,這位草原武士心頭震驚之餘更有點心虛:「我做錯了什麼,我要到將軍那裡说明白,長生天在上,我冤枉。」
其實格魯心裡最大的擔心反而是自己的和王大少的秘密被人發現了,尤其是自己褻瀆阿朵塔娜的事,難道這就東窗事發了。
就是一旁觀看的秦無忌也是懷疑起來,莫非長身天真的如此神奇,隔著幾千里就察覺到了格魯的背叛?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長生天再神也達不到這種程度。
那格魯也是想明白了,身子一轉,肩膀上猛然彈出一股巨力,將齊督軍彈飛了半尺之地:「大祭司,很抱歉,我只聽阿朵將軍的命令。」
他此時也豁了出去,手指搭在嘴裡發出了一聲嘹亮的口哨,但見數十個歸元境的武士騎馬飛來,人人握著強弓,殺氣騰騰的站在了格魯的身前。
這些武士都是草原人,和格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族人,首先就有了同仇敵愾的心,在額爾德尼城又多受格魯照顧,算是他的夥伴和戰士,此時一名武士就大喊了起來:「俺早说中原人靠不住了,什麼青袍大祭司,就只會玩些陰謀詭計。」
這武士说著,手中強弓早已拉滿如圓月,登時一道熱氣騰起,火熱的弩箭飛射而來。
竟然在箭支上凝出了金剛門的火焰刀法,秦無忌暗中吃了一驚,一個草原武士都有這種修為,比之中原武士,實在是天上地下。
但這弩箭沒有擊中青袍大祭司,只因一團金光后發先至,已穿過了那武士的胸膛。
數千根金針飛舞如蜂群,嗡嗡聲中,再將弩箭擊碎,纏住了剩下的武士們。
草原武士並不因同伴的死而驚慌,反而激起了戰意,他們三五成群,強弓攢射,護衛著格魯向後退去。
但青袍大祭司遠遠的操控金針,蜂群一樣的金針又飛散開來,如一朵朵在夜空綻開的煙火,每一道閃光過後,就有一名武士落馬。
齊督軍也是飛身上馬,一柄紅槍自后閃出,口中呵斥著,配合大祭司的金針,將數名武士挑落下來。
他的修為還不如格魯,但馬上功法很是厲害,紅槍施展開來,有著驚風細雨般的細膩。
格魯一咬牙,伸手提起了一名受傷的兄弟,大喝道「擦擦路,戈爾格爾,露露薩……」
他用的是阿顏族的土話,意思是趕快撤,回去找阿朵將軍求救。
此時額爾德尼城三千武士已快速集合,最少有五百人賓士到了格魯身邊,他一方反而聲勢大振。
齊督軍一邊圍攻武士們,一邊大聲喊著長生天大人的命令,因為青袍大祭司那獨一無二的地位,剩下的草原武士們都是愣住了,只能焦急在一旁看著。
但格魯一方的實力上升之下,其他武士又站著不動,青袍大祭司和齊督軍就有點孤木難支了。
大祭司身後的百草弟子們一動不動,卻是毫無反應。
嗡!嗡!嗡!
三團金光爆起,半空的金針一化為三,化為了半天的金針細雨,籠向了格魯的武士們。
登時就有數十人跌落馬前。
齊督軍獰笑一聲:「跟我們大祭司做對,你們就是在找死。」
秦無忌睜大了眼睛,青袍大祭司施展的是璇璣針法,那還是自己在百草門改進而來的,但就是他自己,也達不到這種殺傷力。
璇璣針法的要義,便是金針千萬,以量取勝,在百草門修行的時候,這功法施展出來固然千針萬雨的十分好看,但金針的殺傷力就分散了許多,對上高手只有一個空架子而已。
只是這青袍大祭司施展出來,功法還是沒變,只每一根金針都有了歸元境高手全力一擊的殺傷力。
那本是普通的金針之法,此時竟有了頂級功法的氣象。
秦無忌默默退了一步,跟著格魯退敗的方向,悄悄出了城牆。
百草門的弟子,功法,乃至修為,都被長生天改變了,不知他用的什麼法子,而秦無忌現在要做的,卻是想辦法保住這格魯。
他有種感覺,北方草原的內部似乎也並不是一塊鐵板,而是有著深深的矛盾。
這格魯既然是阿朵塔娜的手下,救他一命,说不定以後會有很大的好處。
就算沒有什麼好處,這件事也要做,哪怕只是為了讓北方草原內部混亂起來,那也是值得的。
格魯在騎兵的護衛下已逃出了城牆範圍,額爾德尼城牆有著中原烽火台的設計,台上執勤弓箭手顯然被現場迷惑住了,不知道幫那一方才好。
秦無忌看到了這一幕立刻潛到城牆上,化為一團虛影飄過。
「放箭,城中有人反叛了,這是格魯大人的命令。」秦無忌留下了這句話后,就穿過了城牆,悄然的來到了格魯的馬下,身子緊緊貼到了馬肚上。
青袍大祭司包括那齊督軍此番太過急躁,似乎太有自信,這一次來拿格魯,竟然沒有先穩住城中的軍士,不能不说是一個敗筆。
城牆上的弓箭手在秦無忌的暗示下,早就拉弓放箭了,齊督軍首當其衝,被數十支狼羽擊退在了城牆角下。
他氣得哇哇大叫,青袍大祭司飛速趕來,袖子翻飛中,一股綠氣騰空而起,將城牆上的軍士全部裹住。
格魯已逃出了三十里遠,與身旁的騎士不停爭吵著,他們用的是阿顏族的語言,秦無忌也是聽不懂。但似乎是雙方對逃亡路線發生了分歧。
就在此時,齊督軍的戰馬自后沖了過來,速度快得驚人,他胯下的戰馬更是雙目突出,紅色的馬眼此時就如血紅的彎月。
「你們逃不掉的!」齊督軍大聲喊叫著,便見前方一隊安靜的黑甲騎士圍了過來。
「是黑武士,天啊,黑武士,我們完了。」跟隨格魯的騎兵們都是驚慌的喊叫起來,有幾人當即勒馬翻身,下來就跪倒在地一動不敢動。
秦無忌從格魯的馬肚向外看去,那些黑甲武士他自然認得,竟然是全副武裝的魔神戰士。
「這是長生天親自下令才能調動的武士。」秦無忌默默想著,那青袍大祭司的這番行為,必然是魏武魔魂親自下的命令。
到底是為了什麼?格魯暴露了?
在這種疑惑中,格魯身邊的騎士已遭到了無情的打擊,最少有三十名騎士被對面的黑武士一招擊飛。
這些黑武士連頭部都裹在玄鐵盔中,沒有使用什麼功法,只以強悍的身體撞擊騎士的戰馬,然後奔上來就是一拳。
簡單有效而又直接。
格魯發出怒吼,一對血紅的戰斧高高舉起,與當前的黑武士拼了一擊。
他本是草原有名的大力士,戰斧揮舞之下,連地面的野草都被帶起的力量連根拔出。
但揮舞在黑武士盔甲上的戰斧卻只留下了一道輕微的裂痕,背後齊督軍大聲勸道:「格魯,現在投降還來得及,我們大祭司並不是要殺你,會留你一命的。」
格魯回頭呸了一聲,下馬,舉斧,手臂震出了鮮血,卻還是向前挪動。
寧死不屈是他現在唯有的尊嚴。
齊督軍見他執迷不悔,反而放鬆下來,看戲般的矗立一旁,悠閑的看著被黑武士圍住的格魯。
秦無忌查看形勢,戰馬已跪倒在地,他順勢趴在了地上,默默潛入大地之中。
這些黑武士與當初進攻越國的完全不同,他們已沒有了丹海的破綻,整個丹海經脈的構造都趨於完美,用青葫勁是沒有用了。
輕輕的移動到了格魯的腳下,透過黑暗緊壓的土石,他能感受到格魯的氣勢和力量正在一點點耗盡。
能和黑武士強硬的拼了數十招,這人不愧是勇士之名。
感受到格魯的力量已耗盡,被一名黑武士提起來扔到了地上,斗大的拳頭擊了下來。
這是個好機會,秦無忌雙手自土中伸出,格魯身下的地面忽然變成了沙流沼澤一般,將他吞了下去。
那些黑武士立刻呆住了,齊督軍飛身趕來,手中紅槍狠狠插入大地:「什麼人,這是土元功法,難道是秦宗的高手?」
他大呼大叫,卻是在提醒黑武士們,趕快進入大地中追殺。
但這些黑武士沒有理會他的命令,失去目標后就停在了原地。
唉!齊督軍一跺腳:「真是一幫……」
廢物兩個字他終究沒敢出口,卻聽城中傳來了青袍大祭司的召喚聲,只能帶著黑武士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