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舌戰群儒
儘管所有人都反對，但秦無忌還是決定孤身赴會。
白櫻雪最後嘆了一口氣，輕輕握住他的手，只說了一句：「你若死了，我也隨你一起死。」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如山的深情。秦無忌抱了她一下，便自雲車之上飛身而落。
勉強施展了一個御風術，還累的氣喘吁吁，秦無忌落到雲麓書院門前時，已是出了一身大汗。
實在是不習慣這種無力的感覺，秦無忌搖頭一笑，便走了上去。
門口虎視眈眈的修士們早就看到了，一名書院的修士大步走來厲聲道：「來者何人？」
秦無忌便站住了：「在下秦無忌，前來拜會。」
那修士哈哈大笑：「你是秦無忌？秦無忌會前來送死？」
他身後一人高聲道：「二師兄，這人的確是從天上那怪玩意兒上下來的，沒準真是秦無忌呢。」
二師兄疑惑的看著面前的男子：「你真是秦無忌？」
秦無忌不由好笑：「我就是，你快去通報吧。」
那修士摸著腦袋去后不久，整個雲麓書院都喧鬧起來，一隊隊楚軍自前後趕來，如臨大敵般將秦無忌團團圍住。
雲墨山雲宗的七賢者來了四位，也是緊張的盯著他。
書院大門緩緩打開，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小弟子奔跑著大聲道：「幾位師叔祖，鶴山大賢者說讓秦無忌進來，先不要為難他。」
幾位雲墨賢者都是忍不住看了秦無忌一眼，傳說中的男子，如今修為實在是不夠看的，恐怕只需一個小兵，都能輕易擊殺。
這樣的秦無忌的確毫無威脅。
想是這樣想，幾位賢者還是帶著數百個好手，小心謹慎的圍著秦無忌，「護送」他走入了雲麓書院的登天梯。
他們一路來到了磨劍池邊。
這磨劍池若一個湖泊大小，四面是環形的廣場，已站滿了雲宗修士。
楚懷王的寶座就在磨劍池正北方，鶴山老人帶著七賢者護住了國君，都是注目看著秦無忌瀟洒走來。
水如墨汁，帶著一股松煙之香。
秦無忌走到磨劍池邊，眼睛卻是望向了後方的摘星瀑。
就在瀑布之上，數百高手正運轉著黑色的靈力，組成了一個碩大的「困」字，以**千字經，死死的困住了一群掙扎的修士。
那是十八傀儡和四殿下，還能看到楚惜婆披頭散髮帶著兩個丫頭，護衛著一臉蒼白的明月公主。
秦無忌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因為他看出了雲墨山修士的狠毒之處。
他們困住了四殿下與公主，卻又放出了四塊吸靈碑，正在一點點消融著被困住的人們。
吸靈碑上以雲墨真言寫滿了古怪的篆書，四塊碑石組成了一個厲害的陣法，就像吸血鬼一樣磨著十八傀儡的力量。
也幸虧有這十八傀儡在，四殿下等人還不至於被吸成了肉乾。
陣中之人看不到外面的情景，還在苦苦掙扎，秦無忌轉頭目視雲墨修士：「這就是你們雲墨山的手段？竟然用這麼卑鄙的法子。」
鶴山老人咳嗽一聲沒有說話，七賢者中一名藍袍修士走了出來：「秦無忌，你這亂臣賊子，也配說我們卑鄙？」
秦無忌嘿然一聲：「何謂亂臣，何謂賊子？無忌孤身一人來到楚國，未受過你們楚人一點恩惠，卻為你們獨擋晉國大軍，免了楚國滅國之災。如今還要被說成亂臣賊子。」
那賢者臉上一紅，秦無忌擊退晉軍，救了楚國這件大功，那是天下皆知的，他是想反駁也反駁不了。
七賢者中一紫袍人站出來：「所謂君君臣臣，你有功不錯，但畢竟是臣，為何在丹陽驅逐國君，謀害王子，說你是亂臣賊子有何不妥？」
秦無忌心中暗喜，他本就是要拖延時間的，對方竟然興師問罪起來，那正好，今日可以來個舌戰群儒。
想著他便朗聲道：「我在丹陽處處遵臣子之道，輕易不出王府之門，既未謀取私利，也未染指朝廷大權。說驅逐國君，從何說起？至於謀害王子，二殿下多行不義，三殿下自取滅亡，與我有什麼關係？」
他說得自然是強詞奪理，但這些事背後涉及了太多楚國宮廷黑幕，四周的弟子們哪裡知道其中的底細，被他說得都是暗暗點頭。
那賢者漲紅著臉退下，第三賢者就走了出來，大袖一揮：「秦無忌，不要狡辯了，你的十條大罪，我現在就可以一一念出來。」
他摸出一張紙卷展開，高聲道：「你在煙雨樓上假扮千秋宗主，矇混世人……」
他還未讀完，秦無忌便高聲反駁道：「誰可證明千秋宗主是假的？」
那賢者是真急了，脫口而出：「老宗主早已在洞庭湖和魏浮生同歸於盡……」
秦無忌做出驚怒之色：「你，你竟然咒老宗主死！」
人群開始聳動，楚千秋是雲墨山的神明，深得弟子愛戴，他們內心自然都希望老宗主還活著。
面對四周修士不滿的眼神，那賢者擦了一把汗，急忙開始念秦無忌的第二罪：「你勾結鎮國親王，與四殿下結黨營私……」
秦無忌大袖一揮：「這些話你可以對死在武威平原上的英靈們去說，我問心無愧！」
那賢者結結巴巴起來：「對抗晉軍是一回事，但你不該和四殿下謀奪軍權……」
秦無忌揮手道：「國君當初褒獎四殿下對抗晉軍的詔令還在，需要我要念出來么給你聽聽？」
坐在寶座上的楚懷王尷尬的哼了一聲。
他後面的鶴山老人重重的咳嗽起來，暗叫蠢貨，這賢者太過愚笨了，單單撿著這條來說。
那賢者一時驚慌起來，只能默默擦著汗。
如此他說一條，秦無忌反駁一條，駁得賢者臉色越來越白，直到最後才振奮起來：「別的你可以狡辯，但你刺探大臣私密，靠著掌握他們的秘密以此要挾，這可是真的。」
賢者的聲音大了起來：「這等事只有小人才做的出來。」
秦無忌微微一笑：「這條我認了。」
那賢者一呆：「你說什麼？」
秦無忌嘿然道：「我說我承認了，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不但是朝廷大臣，便是你們這些雲墨修士，所有的醜事都記在我心裡呢。」
他說著沖這賢者一笑：「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我來看看有沒有關於閣下的醜事記錄，說出來也好與諸君同賞。」
那賢者臉色頓時漲紅：「在下行得正，坐得直，何來什麼醜事！」
秦無忌悠閑的伸了個懶腰：「那你倒是報上名號啊，有沒有我最清楚了。」
那賢者口中反覆說著清者自清，絕無此事的話兒，卻就是不敢說出自己的名號。
四周圍觀的弟子大嘩，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這位賢者，有的弟子甚至忍不住道：「三師叔，你倒是說啊，有什麼怕的，你不說我替你說了啊。」
秦無忌冷笑看著這一幕，他當然是在虛張聲勢，當初為了收集那幫朝廷大臣的秘密，幾乎耗盡了整個暮雨閣的資源，這些修士深居山宗，根本無法探查他們的秘密。
但秦無忌卻明白，這世間之人，哪怕是品德再高尚之人，難免會有那麼一兩件醜事藏著。
在諸弟子的攻擊中，那賢者已是全身大汗，不停的後退，忽然間兩眼一白，暈了過去。
鶴山老人一跺腳：「帶他下去，不要在這裡丟人了。」
寶座上的楚懷王牙咬得死死的，看著秦無忌舌戰群儒，心中不禁大悔：「早知道在山門前就叫人一刀砍了他。」
場中此時安靜下來，忽然間大地輕輕一盪，微微震動了一下。
秦無忌心中明白，白櫻雪和格爾依娜成功了。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下一步就是要噴洒毒丹之雨了。
此時天空層雲之上，那浮空之車正緩緩來到了磨劍池的正上方。
鶴山老人此時站到了七賢者身前，沉聲道：「秦無忌，你說得再漂亮，也還是亂臣賊子，你的十條大罪，必將傳遍楚國，你可以不怕國法，但天地之間正氣尚存，你不怕天譴么？」
「好一個天譴！」秦無忌高聲厲喝：「我看是你們要遭天譴才是。」
他環視四周：「今日我秦無忌才是替天行道！」說著他緩緩舉起了手，口中念念有詞。
四周的修士都是轟然大笑起來，就連鶴山老人也是忍不住揶揄道：「秦無忌，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還替天行道……」
他的話未說完，天空之上一股帶著花香的大雨瞬間瓢潑而下。
整個雲麓書院都被大雨籠罩。
早已服過解藥靈丹的秦無忌卓立在大雨中笑道：「看吧，這天譴不是馬上就來了？」
四周弟子膽小者已是驚慌起來，鶴山老人大喝一聲，聲動四方壓住了諸人的不安：「蠢材，這種天象變化，只要是修為高深，都能輕易做到……」
他說著卻是臉色大變，呆在了原地張著嘴，半天合不攏。
在瓢潑大雨的範圍內，一片片弟子開始成群的跌倒，渾身抽搐著。修為低一點的更是在地上翻滾起來，痛苦的慘叫呻吟。
就是修為超過煉神的修士，也都是臉色發白，只覺這大雨中帶著一股讓人發暈的力量，有些煉神高手都站不穩了。
這樣突發的場景，真有點天譴降臨的異常。
楚懷王第一個撐不住了，摸著發暈的腦袋慘叫道：「孤是做了什麼孽啊，天都難容我。」
鶴山老人竟也有些迷糊，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這個時候七賢者中最是博學的「藏書賢者」衝過來，低聲對鶴山老人道：「大賢者，這是毒霧啊，您老快點想辦法，對方用的毒很厲害，不但迷人魂魄，還有破靈之力。」
鶴山老人清醒過來，這個時候自己可不能亂。
他揮手道：「把秦無忌拿下！」
四面修士圍了上來，正要動手，便聽得書院上方傳來了一陣驚天的巨響。
巨響化為了轟隆之聲，但見四面再無其他顏色，俱都是翻滾的黑色泥石。
泥石流的速度在白櫻雪的催動下，瞬間達到了最高峰，在下方看起來，就像一道黑色的影子，沿著山坡閃爍下來。
嶽麓山脈的兩座土山在短短時間化為了翻滾的泥流，湘江之水在嶽麓山脈下本就有一個急轉彎，此時被白櫻雪攔水成功，水流幾乎涌到了半山腰處，再被北海宗的功法催動，那是何等威力。
就在泥石流發動的剎那，秦無忌就趁機跳入了磨劍池中。
他在墨水中沉浮了兩下，身子就和池水一般顏色了，此時除非有人以神念探查，否則絕不會發現他。
不理會背後的驚慌，他向著摘星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