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今生孽緣
蕭靜月喘著粗氣，溫文爾雅的模樣也有些扭曲。
誠然，金剛門的功法口訣並不是那麼容易修鍊，就算其他門派的修士們得到了功法口訣，沒有相應的金剛靈力，也是如對天書，毫無作用。
但話說回來，天下修士成千上萬，若是人人都得到了金剛門的功法口訣，難免會有幾個天才般的人物，將金剛靈力修成。
總之，秦無忌這一招已將金剛門逼到了死路上。
蕭靜月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如何相信你，你能保證永遠不泄露這些功法出去么？」
秦無忌冷冷一笑：「不能保證，我想印就印，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口中說著，眼睛卻盯著蕭靜月：「不過你若是乖乖聽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蕭靜月無言以對，現在的秦無忌對晉國與金剛門的仇恨，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他現在手中掌握的資源和實力，也不是昔日那個百草門可以相提並論的了。
號令海枯齋天下商賈，四海財富盡收囊中。手握暮雨閣四國密探，各方動靜無所不知。
單是這兩道實力，已讓他有了可與任何一個國家對抗的資本。
蕭靜月還在想著，面前的男子已是不耐煩起來：「蕭靜月，念在歡雲的面子上，我不想為難你，你與楚王密謀的事情，就算你不說，我也猜到一二。」
蕭靜月嘴角露出怪笑：「哦，是么，你知道什麼。」
秦無忌俯視著他：「不外乎晉楚要聯合起來對付我，那有什麼，若是真將我逼急了，我就自立門戶，將天下四國全部掃平。」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蕭靜月緩緩點頭：「不錯，到了這一步，你的野心又豈是區區楚國大將軍能滿足的……」
秦無忌默默轉身，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他輕輕揮手：「傳令，刊印金剛門功法書冊，天下四海，只要是有修士在的地方都給我印出來，越多越好。」
早已準備好的海枯齋掌柜們都是身子一顫，雖然他們都做好了準備，但自古以來這種刊印其他門派功法的事，的確還是第一次。
但四海龍王秦公子的語氣不容置疑，他們一個個彎腰領令。
「等等！」蕭靜月臉色憋的通紅：「我，我可以告訴你，在雲麓書院，我……」
「不必了……」秦無忌打斷他的話：「我已沒有興趣了。」
他緩緩坐上寶座，再次俯視著臉色灰白的蕭靜月：「現在沒有人可以改變我的心意，此事已成定局。」
金蟾巨艦上數百掌柜感受到了四海龍王的威嚴，無不跪倒在地。
蕭靜月全身顫抖：「好，你做的夠絕，但不知白櫻雪和蕭歡雲的命，值不值得你改變主意。」
秦無忌眉頭跳了一下，他慢慢的站起身形，咬牙道：「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蕭靜月吸了一口氣：「放棄刊印功法，我就會告訴你。」他說著周身虛力閃爍：「你的心念神咒對我沒用，不要試圖用那招。」
秦無忌拳頭握緊又鬆開，搖頭道：「我下過的命令，不會再改變，刊印金剛門功法這件事已成定局。」
蕭靜月仰天大笑：「秦無忌，虧我妹子和白姑娘對你一片痴心，你真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
秦無忌赫然起身，良久才緩緩道：「請公主殿下……」
蕭靜月神色有些茫然，但秦無忌慢慢又說道：「請雅兒公主殿下……」
一名童子飛快的傳令而去，蕭靜月猛然跳了起來：「你撒謊，你別想騙我，雅兒她，她……」
秦無忌淡淡的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做出一個噓的動作，巨艦之上一輛純以白玉石雕刻而成的馬車緩緩而來。
秦無忌揮手，所有人都退出了百丈之外，一股奇詭的力量鼓動起來，大海之中水柱湧起，飛到兩人身邊化為一道水幕，將馬車隔離起來，
白玉車上架著紗帳，依稀有一名女子沉睡其中，卻看不清真正的模樣。
蕭靜月僵硬了，雙手捂著臉顫抖的更是厲害。
秦無忌此時輕輕展開一張寫滿血字的白布，這便是楚國蕭氏的族譜，是他在明月宮時從燕兒手中偷來的族譜。
他走到蕭靜月面前，手指蕭家族譜中一列淡淡道：「人人都以為雅兒公主是楚襄王的女兒，也就是當今國君的妹妹。」
他的語氣此時殘酷到了極點：「但我查遍太和宮的秘檔，卻沒有找到雅兒公主的記錄，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找到了一位快死的老侍女，也終於找到了雅兒公主身世的秘密。」
血紅的蕭氏族譜扔到了蕭靜月的面前，秦無忌不帶任何感情繼續說著：「雅兒公主，生母謝佳氏，生父蕭別離，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太和宮，成為了當時楚襄王的女兒……」
蕭靜月已瀕臨崩潰：「別，求，求你別說了……」
秦無忌嘆了一口氣：「雅兒公主真正的名字應該是蕭雅兒，我知道這個秘密后便懷疑起來，這些年，你為何藏著這份感情，甚至連楚國都不敢再回來，這不符合你天陀靜月的身份，也不符合你這痴情人的性格……」
他的語氣漸漸低沉起來：「終於，那日武陵平原使反間計的時候，我見到了蕭家的族譜，動用了幾乎全部力量，終於查探到真正的秘密。」
秦無忌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加重了語氣：「雅兒公主，原來是你的親妹妹！」
蕭靜月雙膝跪倒在地，驚惶的看著一側的白玉馬車，紗帳內的女子似乎還在沉睡，並沒有醒來。
秦無忌伸腳踩住了他的腦袋，看著又是哀求又是磕頭的男子：「天陀靜月，嘿，好優雅的名號，十年前你與雅兒公主有了夫妻之實對不對？親姊子懷了你的骨肉，你害怕了，買通接生婆，親手流去了自己的孽種對不對？」
大腳踩住的男子已完全匍匐到了地上，但秦無忌還是要吐上一口：「你這種禽獸之人，也配在我面前說什麼情義！」
蕭靜月抓住了他的靴子：「不，不要告訴她，求你一定不要告訴她。」
「當然，天下間除了你和我，現在還沒有人知道這件醜事。」秦無忌淡淡說著，將蕭靜月扶了起來：「你還是金剛門的天陀，不要被人看到了這副模樣。」
蕭靜月空有才智無雙，此時被秦無忌捏來捏去，已是崩潰的癱軟了下來。
那優雅的面容也似是蒼老了許多，他斷斷續續的將白櫻雪和蕭歡雲被困六道忘川的事情說了一遍。
秦無忌心如被雷擊，憤怒的瞪了一眼蕭靜月，但現在說什麼也是無用的。
「六道忘川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只能平心靜氣的問著。
秦無忌沒有向雅兒公主揭發那個秘密，讓蕭靜月略有些平靜下來：「六道忘川是一處禁制之地，第一次出現時候，還是千年前了。」
他苦笑一聲：「有傳言說，那地方正是魏武大帝龍興之地，昔年魏武大帝爭霸中原，本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卻無意中進入了忘川境，從而修為大進，最後一統中原。」
六道忘川，秦無忌喃喃自語著：「莫非那地方與九大龍子有些關係？」
蕭靜月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魏武大帝收服九龍之子的說法實在是太多了。門中長老們曾議論過這件事，他們都覺得魏武大帝極有可能就是在忘川境得到了九大龍子。」
秦無忌低頭想了一下：「那地方為什麼成了禁制之地？」
蕭靜月默默看著白玉馬車，直到秦無忌連問了兩遍，他才回過神來：「魏武大帝崛起中原之後，那忘川境便消失了，誰也找不到，一直到三百年前，八大門派中的北海宗與離火教才發現了一個入口。」
這已是百多年前的秘辛，但蕭靜月此時說出來還是驚心動魄：「傳說那忘川境中還有龍子般的寶物，所以北海宗與離火教盡出精英，組成了一支兩萬人的修士大軍，進入忘川境里探索。」
蕭靜月低頭嘆息：「結果很殘酷，兩萬修士大軍沒有一個人回來，北海宗的龍神『螭吻』，離火教的龍神『狻猊』，兩隻龍子也消失在了忘川境里。」
秦無忌忍不住問道：「難道其他門派就沒有繼續去探尋過？」
蕭靜月搖頭：「經此一役，強大的離火教和北海宗幾乎在八大門派里除名了，誰還敢去，後來還是我們金剛門老祖出手，將秘境封印，直到前些日子才打開。」
秦無忌懷疑：「你們能隨便打開和封印秘境？實在是有些太誇張了吧。」
蕭靜月苦笑：「其實根本不算是封印，只是三百年前，我們門中老祖藏起了秘境入口而已。」
秦無忌心中顫抖：「秘境如此兇險，白姑娘和歡雲她們倆……」他已不敢再想下去。
蕭靜月沉默了一下：「其實這個你倒無需絕望，六道忘川寬廣無限，那裡是秘境，不但有兇險，還有很多安全的地方，妹妹修為已入道境，有她在，白姑娘也有一線生機的。」
一張巨大的地圖打開，這是秦無忌費盡心思才弄到的整個大陸地勢圖。
蕭靜月伸手點在了地圖西北角：「此地在晉蜀西北交界處，名『浩瀚海』，其實是一片沙漠，那秘境入口就在沙漠中央的一道裂縫裡……」
秦無忌記住了位置，沉聲道：「你回晉國后，需要幫我做一件事情。」
蕭靜月不能置信：「你竟願意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