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十二生肖
秦無忌淡淡一笑,沉吟了一下,先將藤蘿紗放下了,便伸手捏起了那死去的蟒蛇。
他自是想到了法無相的白鷹,這蟒蛇一看便是修鍊過的,這可是好東西。於是摸來摸去,終於在蛇牙之下摸出了一顆青色的珠子。
這便是蟒蛇修鍊而成的內丹了,秦無忌交給雲針以青囊袋收好,又剖開蛇皮,去除腥肉冷血,最後拔出了數條細長的蛇筋。
雪丹此時忍不住問道:「師父,你要做什麼,這些東西都是煉丹的材料么?」
秦無忌將蛇兒短劍般的獠牙再遞給雲針,點頭道:「那蛇牙和內丹都是材料,留給你以後煉丹用,這蛇皮和蛇筋,為師卻要和那藤蘿紗一起,做一件袍子,不過材料有限,只能做一件,就給雪丹吧。」
晴兒等女知道雪丹手臂經脈受傷,師父自是偏愛一些,便都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那雪丹聽到那內丹和蛇牙都是師父為自己準備的,本自竊喜,卻聽秦無忌要用那「臟鞭子」給自己做衣裳,便急忙連連擺手:「不要,不要,那臭男人用過的鞭子,便是用火燒過了,弟子也不要用來做衣裳呢。」
秦無忌見她小臉都有些發白了,只淡淡一笑,又望著其他三女,那三女俱都皺起小眉頭,一起擺手道:「好髒的……」
秦無忌又好氣又想笑,搖頭道:「那隻好便宜為師我自己了。」
當下他以藤蘿紗為主,蛇皮為輔,剪裁成三角,正方,圓形等布片,在四女的協助下,以蛇筋為線,不多時就織成了一件袍子。
材料還是有些緊張,所以這袍子略有些窄長,但穿在秦無忌身上大小正合適。這藤羅紗堅韌如鋼的防禦力,輕若羽毛的舒適性,簡直就是做衣服的一等材料。
袍子內是蛇皮為裡子,不但柔滑,更是貼身。秦無忌對這袍子十分滿意,便挖掘深坑,將被掠奪一空的兩具屍體埋了下去。
雪丹見秦無忌最後還要提著那兩隻沉重的大斧頭,不禁撅嘴道:「師父呀,您弄這兩塊笨鐵做什麼,難道想要去城中找個當鋪當了不成?」
秦無忌有些不舍的摸著那斧頭上的花紋,總覺得這黑黝黝的材料不錯,若是不帶走實在可惜,但要是帶著,一來極為扎眼,二來這兵刃也使不慣。
正猶豫時,晴兒在一旁柔聲道:「這斧頭看起來不是凡物,不過只適合蠻力之人使用,師父您不如還是留著,給花牛兒也是好的。」
秦無忌得她這樣一提醒,連連點頭:「晴兒說得不錯,花兄弟一身蠻力,又有緣學得金剛心法,這斧頭他正用的上。」
他說著看了一眼雲針手裡的青囊袋:「可惜這青囊袋雖能變幻大小,卻不能如意隨心,儲存萬物。」
雪丹白了他一眼:「哎喲,師父你可太貪心了,據弟子所知,這世間修士萬千,法寶無限,但能如意隨心,儲存萬物的寶貝,卻只有一件。」
秦無忌頓時精神一振,這世界果然有修真小說里的那種儲物法寶不成。
雪丹卻走到他身前,放肆的用小手摸了摸他的胸膛:「那自然只有師父您這如大海一般的心胸了,自可儲存萬物於心。」
秦無忌啞然失笑,諸女也是彎眉大笑。
經歷這麼一番背井離鄉,四面殺機的苦難,秦無忌和她們難得的放鬆了一下,這一番暢快大笑回蕩在山間,驚起了一山鳥雀。
呂梁大山前的這處斜坡還有個風雅的名字,卻叫做落雁坡。秦無忌和四女翻山而去后,這落雁坡便安靜下來,只有那碎木煙灰,如炭樹根,陪著兩座孤墳。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未到下午,那夕陽便被群山所阻,落雁坡陷入一片幽靜深沉中。四五條淡淡的身影自四面八方趕來,走到了落雁坡前。
這幾人碰到一起,都是一呆,但很快聚集到了一起,仔細查看著黑色的樹根,飛散的木屑。
一名高大威猛,雙手若虎爪般的男子慢慢走到孤墳之前,手掌微微一拍,那孤墳亂泥飛縱,現出了牛魔和蛇鬼的屍身。
這男子臉色深沉,有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但他看著那屍體半晌,卻是皺起了眉頭。
此時一條細細的人影飄蕩而來,口中淡淡笑道:「虎王,人都知你只會蠻力,就是讓你再看三日,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那被稱為虎王的威猛男子面色一變,但還是冷聲退了一步,沉聲道:「玉兔,你少說廢話,如今秦無忌竟能在牛魔和蛇鬼聯手之下取其性命,還安然無恙的帶著四個妞離開,那他的實力已要重新估算了。」
那「玉兔」卻是個女子,黑暗中看不清什麼模樣,但身影婆娑,曼妙溫柔,只聲音有些綿綿無力:「不用看了,那秦無忌是一招便取了牛魔的要害,然後吸幹了蛇鬼這瘋子的靈力。他的實力,已不是咱們任何一人能對付了的。」
虎王雖然實力超群,但對玉兔探查的本領卻是十分了解的,便沉吟起來。
黑暗中一人伸出手臂,青色鱗片遍布肌膚之上,曼聲道:「我『龍吟』乃是真龍,秦無忌不過是靠著一隻龍子,我可不怕他。」
呸!一個留著山羊鬍子,長臉的老頭兒不屑的吐了一口:「你也配稱『真龍』,頂多是只臭蛟。」
那龍吟還未發怒,落雁坡的山地之上微微顫動,繼而沙石破開,一個老鼠般的小矮個子自地洞里跳出來,伸了個懶腰道:「秦無忌已進汾陽郡內了,過了呂梁山便是通途大道,咱們不能再等了。」
這幾人都是淮陽死士,雖然本領性格各有不同,但其實出身一門之下,此時都是對視一眼,卻無人說話。
良久那虎王才沉聲道:「去把豬狗雞猴他們四個找來,咱們都聽馬老大的。」
諸死士聞言都是暗暗點頭,似對那位「馬老大」十分敬畏。
正好不容易議論出了一個大家都勉強同意的結果,幾名死士還未有所動作,就聽到嘭的一聲,半空一條人影撲了過來。
諸死士立刻運轉靈力,便要出手,卻見那人影撲在地上,卻是一動不動。微一試探,竟是一絲氣息也無。
那虎王提起膽子,走過去一腳將那人踢起來翻了一個身,在黑暗中借著星光一看,頓時顫抖的驚呼出來:「馬,馬老大!」
幾名死士注目望去,那躺在地上已死得通透的漢子,不正是他們中修為最高的「天馬」么!
這天馬修為已達黃字七重境,更有一套獨門的「流星拳法」,施展起來恍若流星飛舞,十分厲害,沒想到今日竟然橫屍此地,實在是匪夷所思。
諸死士都是倒抽一口冷氣,悄無聲息的圍成了一個圈子,卻沒有任何敵人的蹤跡。那虎王暗中擦了一把汗,正要說一個「逃」字,眼前便是一驚,一個矮胖的身影緩步而來,口中淡淡道:「秦無忌的事,老夫一人足夠了,你們回去稟告安平侯,回來老夫自會給他一個交代。」
虎王喉頭抖動,色厲內荏的喝道:「霍先生,咱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下此毒手?」
矮矮胖胖的霍傷寒已失蹤了一月之久,安平侯和法無相都沒有他的消息,這些淮陽死士心中清楚此人是王爺身邊心腹,修為更是深不可測,此時更是緊張起來。
霍傷寒看了一眼那死去的天馬,搖頭道:「我現在要留著秦無忌的命,這匹倔馬卻不太願意,無奈之下只得對了一掌,老夫最近修為有些後退,一時沒有收住手。」
他說得愈是平淡,這幾人愈是驚心,那霍傷寒卻是眉間帶著一股青氣,只望著幾人又說道:「當然,如果你們也不願意聽老夫的意思,可以一起來勸勸老夫,以你們幾個的修為,老夫縱然境界高一點,也可能不是對手呢。」
這句話正說到虎王的心裡去,幾名淮陽死士都是意有所動。但卻沒人敢先動一下,只過了一會兒,那唯一的女子「玉兔」柔聲一笑,對著霍傷寒行了一個大禮,恭恭敬敬道:「晚輩聽您老人家的話,這就回去傳話。」
她說著身影閃動,白色衣衫凌空飛舞,真如月下玉兔一般。
玉兔一走,那山羊鬍子老頭兒呵呵一笑,對著霍傷寒也是一禮,從容而去。
這兩人一去,那虎王面色就不自然起來,再轉頭卻見那老鼠般的小矮子不做聲的打了一個地洞,嗖的一聲便不見了。
場中只剩下了虎王和龍吟,兩人對視一眼,自不做聲的轉身就去了。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離開,那霍傷寒還站在原地,保持著微笑的姿態。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那笑容才僵硬的消失,眉間的一團青氣消散,低頭咳嗽了一聲,搖頭嘆道:「沒想到今日被迫用上了空城計,想來也有些慚愧。」
那匍匐在地上的「天馬」屍體簌簌而動,慢慢爬了起來,見霍傷寒一臉痛苦,急忙奔過來扶住他,擔心道:「師尊,您上次的『涅槃招魂**』用的次數太多了,還是不要妄動靈力是好。」
霍傷寒點點頭,有些欣慰的看著自己這秘傳多年的弟子:「難為你了,跟為師演了這麼一齣戲。」
天馬嘿嘿一笑:「這是師父您神機妙算,您現在這個樣子,就算加上弟子,恐也不是他們聯手后的對手。如今好,只不過一場戲,幾句話,就把他們嚇退了。」
霍傷寒淡淡一笑:「這隻因你是他們中修為最高的,他們幾個聽老夫一掌就拍死了你,自然心生忌憚。」
他說著面色陰沉下來:「你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還是去跟著秦無忌,在『那人』出現之前,萬不能讓秦無忌死了。」
天馬答應了一聲,卻忍不住問道:「師父,您到底要等誰出現呢,難道那人是秦無忌的幫手?」
霍傷寒陰冷一笑:「非也,我等的是他的對頭,那人是為師一生最大的仇人,此人心機叵測,但貪心不足,必定會被秦無忌這隻魚餌釣出來,你只跟著,一有消息立刻告知為師。」
天馬沉著的一點頭,轉身而去。
霍傷寒還是默默站在落雁坡前,良久才陰狠狠的一笑:「李本草,如今秦無忌身邊既無蕭歡雲,又無雲騎劍衛,我看你還能忍多久。」
山風吹過,落雁坡再次沒入深沉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