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饕餮認主
這群人都是蓄勢待發,這樣一撲極為兇猛,秦無忌還未有所動作,就看到七條人影直撲中毒的白櫻雪,而法無相卻是一馬當先抓向了自己。
這白眉高手身在半空,雙掌交疊在一起,掌心重疊處透出了一束螺旋般的金色光華,立刻將躲在一旁的秦無忌吸到手中。
法無相一擊得手后右手鎖住秦無忌的咽喉,左手輕輕一揮,五道爪影抓向了前方的白櫻雪。
此時七道人影已聚在白櫻雪身前,各出奇招,面對中毒受傷的女子,滿以為輕鬆便可得手,沒想到跪在地上的白櫻雪身前三尺處再現一圈盈盈白光,將七人的招數全部抵消了。
也正在這時,法無相的五爪指影襲到,硬生生穿過白櫻雪的防禦之光,立刻刺破白櫻雪的衣衫,在這女子肩上留下血紅的五個手印。
白櫻雪慘叫一聲,身子如風箏般倒飛一丈,憑空軟綿綿的落入了毒霧籠罩的溫泉之中。
被法無相扣住咽喉的秦無忌無奈之下運起全身力氣,雙拳狠狠擊出,正中法無相的胸膛,卻被一股大力反震而來,自胸腹以上都酸麻起來。
法無相眼看白櫻雪身在九轉**針的毒霧之中,又制住了秦無忌,這才朗聲大笑道:「諸君且退,吾還有點小事要問問這對姦夫淫婦。」
跟隨他來的弟子和武士都明白無相大人改了主意,卻是要審訊二人,便都緩緩後退,留出了足夠的空間,只有百草門的霍一針腳步不動,雙手暗伏袖中,目光閃爍不定。
法無相提著秦無忌一步踏出便來到了溫泉之前,看著在毒霧之中掙扎的白櫻雪,他右手輕輕一抖,秦無忌便覺得四肢一麻,只見四個金色之環套在了手腳之上,那金環恍如實物,其實卻是法無相的金剛神力凝聚而成。
在毒霧之中的白櫻雪只覺周身靈力破散,再無一絲抵抗之力,再看到法無相露了這樣一手高明的功法,不禁冷聲道:「好一個金剛摩天功,無相大人如此修為,還要用出放毒的下三濫手法,果然如傳言般謹慎小心的很呢。」
法無相聽到她這番諷刺,不禁面上一紅,繼而又是大怒。他雖然是淮陽第一高手,但生來謹慎小心,那日在王府被神物寶盒所驚,眼睜睜看著白櫻雪兩人逃走,實在是平生之辱。
但此時的法無相雙目逡巡,卻一直在秦無忌胸前的木盒上掃來掃去,他壓住心頭怒氣,緩聲問道:「這龍子饕餮……不知白姑娘是如何知道寶物所藏之處的?」
白櫻雪自中毒后已暗運數次功法,只是那百草門的九轉**針毒氣太強,如今已是無法運功,聽到法無相如此詢問,她嘲諷的一笑:「無相大人是對這龍子寶盒起了興趣么?」
她說完不待法無相反應,厲聲又道:「這龍子饕餮本就是我白家之物,你若想打這木盒的主意,那是異想天開!」
法無相雙目盯著白櫻雪,口中哦了一聲,似有所悟的喃喃道:「原來你是武安侯白家的後人,那就難怪了。」他說著面色變得冰冷起來,左手一伸便有一團金光碟旋,口中卻慢慢道:「白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說么?」
白櫻雪見他又運轉出金剛摩天勁來,知道對方已下定殺心,這句話是在問自己有何遺言了。
她心中不甘,更感覺死亡到來,忍不住轉目看向了被金環鎖住的秦無忌,望著他胸前已破碎裂開的木盒,一時沉默起來。
法無相漸覺不耐,左手金剛摩天勁運轉到極致,輕嘆一口氣,揮手便要擊下,卻聽白櫻雪尖叫道:「等等!」
金剛摩天勁在白櫻雪額頭上吞吐不休,法無相皺眉道:「念在你是白家後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姑娘還有何未了之事?」
白櫻雪雙眸一直盯著秦無忌胸前的木盒,此時彷彿下定了決心,輕聲道:「無相大人,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她輕言細語,似有無限惆悵。
法無相卻是會錯了意,只以為她要和情郎告別,再嘆一口氣,便束手退了兩步。雖然後退,但他左手運金剛摩天勁,右掌化金剛混元斧,氣機是死死的鎖住了兩人。
白櫻雪爬出溫泉,勉力將秦無忌拖到懷中,一手摸著他的臉兒,另一隻手卻捏著那銀光匕首抵在了秦無忌的心口之上。
秦無忌被法無相靈力反震,又被鎖住了四肢,雖然此時兩人相依相偎就如情人一般,但他卻只能苦笑道:「都,都這個時候了,你,你還要殺我么?」
白櫻雪眼眸中露出一絲矛盾,但右手匕首卻毫不猶豫的穿入他的心口,直刺入心。法無相在旁看得心中一凜:這女子是要情郎一起陪葬么?
但秦無忌卻在劇痛之中覺得一絲不對,那匕首入胸竟然帶著一絲暖意,繼而胸前一震,一滴血紅的血珠自匕首上彈出來,落在了白櫻雪的右手掌心裡。
白櫻雪半側身子擋住了法無相的視線,小嘴卻湊到秦無忌耳邊低聲道:「精妙所化之心血,方能收服龍子認主,我雖刺你這一刀,但也送了你天下人夢寐以求的神物。」她說著微微一頓又道:「只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我。」
秦無忌聽得稀里糊塗,但只覺腮邊一涼,卻是這女子一滴晶瑩的淚水,正要詢問,就覺得胸前一熱,白櫻雪右掌心托著自己的心口之血,輕輕滴落到了木盒的裂縫之中。
法無相在旁已是感覺不對,左手金剛摩天勁猛擊白櫻雪頭顱,右手金剛混元斧帶起耀眼金光划向秦無忌胸腹。
他心中不安,這兩招已是用出了平生之力,兩道金光之影震動四方,就是他身後的諸人也被這強大的力量震得後退一步,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秦無忌的心血一滴入木盒之中,那本就破裂的木盒立刻化為塵土,只見一團血紅之光猛然亮起,紅光瞬息籠罩了整個山谷,就連九天日月似都被遮掩住了。法無相的金剛神力在紅光之中那是看都看不到了。
血紅之光中,猛見一條龍獸飛舞而出,其身化游龍,頭大如山,額如孤狼,牙若虎齒,只那血盆大口張開,對著九天一聲鳴叫,似是要將天地都吞吃了一般。
最讓人震駭的卻是這龍獸帶著一股并吞宇宙,橫掃八荒的氣勢,壓迫得四周山壁簌簌而動,碎石滾滾而下。
法無相雙拳護身,身子不住的向後倒退,他身後的諸人更是慌亂的轉身就逃,龍子饕餮的模樣,他們在淮陽王府只遠遠撇過一眼,此時見到真身,只那龍息一吼,就抵擋不住了。
但那龍子饕餮似是帶著極大的不滿,龍獸巨口張開,一股吞噬的大力吸入,谷中的草木竹林,溫泉鮮苔,甚至那山壁荊棘,石縫蟲豸,都被那血盆大口吸入進去。
法無相大喝一聲,雙腳踩入大地三寸,雙手死死插入一塊巨石,這才勉強站住,但其他人等卻被這股大力吸入,在一片混亂中葬身龍腹。
法無相正看得心驚肉跳時,就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道:「大人,快來這裡,龍子出世,那是要吃活人祭的。」
法無相在龍威壓迫下勉強轉頭,卻看到肥胖的霍一針全身貼在一處山壁上,正在艱難的向著谷外移動。他心中一動:此人出自百草小門,但這一身修為可不錯啊。
但此時也無心多想,便學著霍一針的模樣,全身貼到了山壁之上,兩人就如壁虎般貼著山壁遊走,猛見到半空一道金色的霹靂斬下來,正擊中谷中紅霧。
霍一針臉上現出古怪神色,似是嫉妒羨慕,又似驚恐不安,最後卻喃喃道:「龍子饕餮要認主了,那小子若是頂住了九道天劫,便能收服龍子,大人,這可是三百年來難得的奇觀呵。」
法無相此時心亂如麻,聽到霍一針如此說,心頭卻是一顫,耳中只迴響著他的那幾個字:龍子饕餮,認主了!
天空的金色霹靂越來越壯,初時只有百年老木般粗大,其後就如巨浪雲霞,最後化作半張天幕大小,猛然罩了下來。
法無相和霍一針此時已堪堪退出了谷中小徑,只聽霹靂之聲不斷傳來,繼而如山崩海嘯一樣,整個峽谷小徑兩側的山壁都被霹靂擊碎,數不清的巨石轟隆隆滾動下來,等到霹靂之聲漸消,天上紅光散去時,那整個小徑都被巨石塞滿了,高有百丈的碎石堆積起來,將整個山谷都覆蓋了。
法無相抖去身上塵土,再看一眼狼狽的霍一針,張口對著空中一嘯,他馴養多年的白色大鷹在半空盤旋,慢慢化作了一個白點,越過巨石飛向谷中。
霍一針見法無相猶自不死心,還要放鷹進入谷中探測,便暗中搖頭一笑,卻是不打招呼轉頭就走,直到走出峽谷他才自懷中摸出一個捲軸,輕輕一抖,那捲軸赫然化為了一隻黑色的葫蘆飛舞上半空。
霍一針佇立在峽谷之上,只見到大地之上,四面騰飛起了數道光霞,奇形怪狀的什麼都有,不禁喟嘆一聲:「一念之差,我卻錯過了機會,那莽撞少年得了寶物,就如無知小兒得了財寶,八大門派這些強盜土匪們可就要來搶嘍。」
他嘆息幾聲,身子猛然縮動,繼而騰飛而起,在半空浮遊而去。若是法無相看到這一幕必定會驚呆住,這貌不驚人的百草門人,赫然已是「玄字境」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