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求之不得
“你將需要隨身帶著的東西都準備好，現銀也都換成銀票，留下少量路上用的現銀就成。輕裝簡從，能省則省去。”
蘇靈沉默了一下，“姐姐是準備不告而別？”
蘇曉婉咬著嘴唇歎氣，“這個問題，我也糾結了好久，最後還是覺得應該跟他說一聲。可說過之後他也不見得能同意。”
“所以，我們現在的準備，是為了潛逃？”蘇靈問。
蘇曉婉看著她，“是有點這個意思，你想清楚，若是害怕……”
蘇靈忽然笑了一下，“怕什麽，多有意思。”
蘇曉婉愣住。
她這個妹妹的成長速度太快，她都有點跟不上趟。
這才多長時間，就從一個膽小如鼠的小丫頭片子，變成一個有俠氣有膽量的姑娘了。
這種成長，對蘇靈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你這丫頭，以為這是好玩的事情麽？”
蘇靈笑眯眯，“苦中作樂嘛，本來就很艱辛了，若是自己再想得艱辛，那豈不是更艱辛麽。姐姐放心，我會好生照顧藍兒。”
蘇曉婉握住她的手。
她這個妹妹，還是很清楚她心裏最惦記的是什麽。
“你怎麽不問我，到底為什麽要去大渝。”
蘇靈道：“姐姐不會無緣無故的做這種決定，自然做了決定，那就是有道理的。你又不會誆騙我。我何必要刨根問底？既然走的著急，我現在就去準備了。”
蘇靈說罷，衝她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蘇曉婉卻在想，到底要找一個什麽時候，跟容昊說這件事。
也不是慕容彰病得如何。
雖說容昊和慕容彰的感情並不好，可是父親畢竟是父親。與生俱來的血脈關係裏就帶著無法掙脫的感情羈絆。
若是慕容彰真的在這個時候去世，對容昊來說，就是巨大打擊。
她難道要在這個時候離他而去？
但明瑾……
“長則三年，短則一載。”
這些天，蘇曉婉腦子裏一直都是蔡玉林的這句話。
死亡教會我們珍惜身邊的人。
可是身邊的人太多，到底要珍惜哪一個呢？
容昊這次進宮，五天都沒回來。
多等一天，蘇曉婉心裏就不安一分。
他呆的時間越長，就說明慕容彰身體越差。
之前還好端端的一個人，這才幾天，說不行就不行了。
到了第七天，皇上口諭，召了蘇曉婉入宮。
皇上的寢宮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卓雲不在，說明容昊也不在。
慕容彰，不知道又在玩什麽把戲。
被一個公公帶著進了寢宮，一進門，就聞到濃重的藥味。
她真的是很不想聞到這種味道。
像是眼睜睜的看著人在垂死掙紮，心裏太難受。
慕容彰靠坐在床上，臉色很差，人也瘦了一大圈。
蘇曉婉心裏憋悶的難受。
倒不是她對這皇帝有什麽惻隱之心。可他再不好，也是容昊的父親。
蘇曉婉看著他現在的樣子，不得不想，容昊看到的時候得多難過。
蘇曉婉沒行禮，站了許久，也不見慕容彰說話。
“皇上渴麽？可要喝點水？”
蘇曉婉一邊說，一邊從旁邊的茶壺裏給他倒了杯水。
可是杯子遞給了慕容彰，他卻沒接。
蘇曉婉放下杯子，“皇上既然支走了容昊，那肯定是有什麽話想單獨跟我說。皇上以前說過的那些話，就不用再重複了。”
“我要死了。”
蘇曉婉愣了一下，慕容彰想說什麽，她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可是眼前這句不在她的的準備範圍之內，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昊兒是肯定要繼承我的位置的。他若登基為帝，你可想過自己的處境？”
蘇曉婉笑了笑，“我的處境？皇上這麽體貼啊，居然還會關心我的處境。”
“我對你，其實沒有個人偏見。”
慕容彰連續用了我字，讓蘇曉婉多少有些驚訝。
搞不清楚，這到底是這個老皇帝的詭計，還是真的想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蘇曉婉笑了笑，沒做聲。
沒有個人偏見？
鬼才信。
若說以前是因為她出身不好，現在她大渝公主的身份已經認定了，出身不知道比其他人高貴多少。
可是這皇帝也沒減少對她和容昊的阻止啊。
慕容彰道：“即便你是大渝公主。可那也改變不了你是在天佑邊境小村莊長大的事實。你讀書識字，自然也清楚，人和人之間從來都不存在平等二字吧。”
“你雖然讀書不對，可昊兒既然能對你這麽上心，也說明你不是個普通的村婦。該懂得道理，你都懂。當不至於會認為人與人之間真的存在平等吧。”
蘇曉婉點頭，“這道理，我自然清楚。陛下也不用拐外抹角，你的目的不就是讓我離開容昊麽？至於是您為什麽為什麽不遺餘力的做成這件事，我可以不問。”
“你願意走？”
“自然不願意。我好好的王妃當著，將來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後。一國之母的位置，豈是你隨便說幾句，我就能放棄的。”
慕容彰笑了一下，“你不必拿這種話氣我。你若是貪圖這些，昊兒是必不會留你在身邊的。”
“從前我自然是不貪圖的，可是人心易變。這麽大的誘惑放在我麵前，讓我放棄？您覺得可能麽？更何況，容昊的主，你也做不了。隻要他願意，無論別人說什麽，皇後的位置都是我的。”
慕容彰搖頭，“我們雖然沒見過幾次，可你絕不是這樣的人。”
“為何皇上認為我不是？”
“你若真的貪圖皇後位置，又豈會將這話宣之於口？”
“為何不會？此刻這裏就你我二人。我怕什麽。”蘇曉婉張開手臂，“我很囂張，您瞧不出來麽？”
慕容彰歎氣，“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你說這話騙我，還有什麽意義。”
蘇曉婉端正站好，“皇上既然知道我不是貪圖皇後位置的人，那也當知我和容昊在一起是為了什麽。在皇上眼裏，真心就這麽不值一提？”
“咳咳！”
慕容彰猛地咳嗽了兩聲，臉色順便變得更加慘白了，“我若是個尋常人家的父親，昊兒若是個尋常人家的公子。能找到你這樣的媳婦，我求之不得。可我不是，他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