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為什麽喝酒
王叔開著車，不時回頭看我一眼，樂嗬嗬的笑道：“涼謹小姐怎麽還喝酒，女孩子家家的，這樣不太好。”
王叔對這件事還抱著寬容的心態，可是顧先生就沒有了。
“涼謹，你以後不能在喝酒了，喝酒那都是男孩子們幹的事，你喝多了，如果沒有人來接，你會很危險。”
顧先生已經冷下臉來，語氣也沒有一點溫度。
“我知道了。”
顧先生的出現讓我突然清醒了，現在什麽都不想，我甚至想要回到學校，都比在這裏呆著安全。還能有多危險呢，回去就是自投虎口而已。
“小姐，您到底喝了多少，我看您一臉通紅的，看來是很多。下次喝完酒之後記得照顧好自己。”
王叔的關心一向這麽溫暖，我有時都會想。要是他是我的養父就好了，他肯定不會像顧先生那樣。
我現在很挑剔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又要回到那個地方了。所謂的家，其實跟地獄沒什麽差別的房子。
我偷偷地打了李醫生的電話，雖然我知道可能會來不及，但是我還想要躲過去，每一次麵對這種時候，我都會想，再讓我逃過一次吧。
不管下一次會在什麽時候發生，隻要再讓我逃過一次就好。但是顧先生就是我的噩夢，反反複複，總是在我任何想不到的時候，突然出現，把我嚇得手足無措。
顧先生沒有想到我撥通了電話，但他的修養讓他沒有來搶我的手機。
夠了，這樣就夠了，我隻需要一些時間就能夠撐到平安。
現在已經十一點，小李醫生如果速度快的話，五分鍾就能來，那我隻需要撐到一個小時，媽媽和顧遲就會回來。起碼中午我就是安全的了。
這麽想著，我慢慢放心下來，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我沒有去克製自己，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也晚了。
窗簾被打開一半，剩下的被懸掛著，外麵的點點星光漏進來，我醒來時候，床頭坐著一個人，房間內沒有開燈，我還以為是顧先生。
我嚇得往後麵坐了坐，整個人貼在了床頭上不敢動。他看著窗外，察覺到我的動作， 開口卻是沙啞的少年聲音：“你終於醒了，為什麽喝酒？”
顧遲？我不可思議的坐了回去，甚至還想要探頭看清楚，他在黑暗中的臉，他偏著頭躲過了，堅持的問我這個問題：“為什麽喝酒？不打算告訴我嗎？”
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我喝了酒，我明明沒有做。現在連顧遲都這麽覺得我，我不說話，回去坐好。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
顧遲先耐不住氣的，從床尾坐到了床頭，坐到我身邊，少年身上獨有的氣息把我包圍，我卻什麽都不能說，也什麽都不想說。
我要是跟他說，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裏攝入的酒精，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成了這個樣子，顧遲他會信嗎？
別說顧遲信不信我了，就是顧遲對我這麽說，我都會半信半疑。更何況他是顧遲，一定覺得我是在騙他吧。
“顧涼謹，你說啊，為什麽要喝酒，是不是看到我和林染在一起難過了？”
他後麵的話欲言又止，其實都可以概括為：如果我喜歡他，那就告訴他。
我搖搖頭，一天到現在都沒怎麽說話，嗓子突然變成了煙酒嗓，聽起來就很難聽：“我和夏年成要去考同一個地方的大學，我太開心了。”
這麽蹩腳的理由，大概隻有我能想得出。
但是撒謊的人是我，我除了騙過顧遲我不喜歡他以外，我什麽都沒有騙過他。更何況這個謊言，顧遲也是半信半疑。也就是說，再喜歡以外其他的方麵，顧遲還是相信我的。
這個理由對於撒謊者來說，很蹩腳，但是聽的人就不一定了。這聽起來像是一句承諾，兩個人還有以後的承諾，代表著這兩個人以後還有無限的可能。
好一點的可能，是朋友之上，壞一個點的可能實在朋友之上加男女兩個字。顧遲果然慢慢移開了目光，起身離開。那樣的顧遲，我看著都心疼。
有人說過喜歡都是自私的，但是我怎麽了，我是不喜歡顧遲嗎？為什麽我不夠自私呢？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拉住顧遲然後告訴他：留下來吧，我管他什麽你簽約不了，關我什麽事。
誰叫我喜歡你？
但我就是咬著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說話，顧遲趕在我崩潰之前離開了，我很感激這個時間，接下來的哭泣，都不會被顧遲聽見。
但是我這房間隔音本來就不好，怎麽會知道，隔著一層門板，顧遲用力地捏住拳頭，靠著門板垂眸看著地板。
我的情緒爆發出來，今天一點都不順利，早上就害的顧遲摔跤手上，後來還被老師批評，最後因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原因，又被班主任請回家修學。
真是倒黴透了。
我有時候真的會在想，真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嗎，姐姐拚命叫我離開的樣子，我還記得。但是，這裏除了會不讓我挨打挨餓，沒有任何地方比二叔家好。
同樣的讓人煎熬，同樣的讓人無可奈何。我這麽想也許很對不起姐姐，她似乎為了要把我送出來付出很多，但是我還這麽想。是不是讓她白費心思了？
這麽想著，一晚竟也過去得快，我大概是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夢裏還夢到姐姐的臉，還有那個時候的饑餓，好像都真真實實讓我再體驗了一次。
而夢裏，現實的所有也都成了一場夢，二叔因為我做夢而打我，二嬸也踹我，我哭喊著求他們放過我，而這一切是以我的哭聲結束的。
我居然哭了，因為一場夢哭成這樣。
然而，我更驚恐的是，我還沒有抄寫那個十遍課文，更別說一千字檢討了。等會兒去學校，不一定被班主任怎麽訓了。
我的心情從昨天開始，不好到現在，我已經不想說話了。但是等會要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外麵的太陽沒有曬進來，窗簾都被放了下來。
我的心情這麽糟糕，都忘了計較昨天我睡後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平安的躺在自己床上，為什麽我沒有見到李醫生，為什麽顧遲會突然坐在我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