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解心結
香噴噴的炒麵煮成濃濃的粥以後,看上去雖然黏糊糊的一大坨,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如果有條件張龍飛真是希望多弄點蔗糖把粥給燉成八寶粥一般,這種伙食待遇足以讓戰士們覺得過年了。
只不過這裡不是甘蔗遍地的南方,而是素來貧困的豫西,別說是蔗糖,就算是上好的青鹽也都是大戶人家才能用上的東西,路上經過一些村落食鹽的主要來源甚至是有毒的岩鹽,往往是村民看見牛羊舔舐某些石頭補充鹽分的時候就把這塊兒石頭給敲碎了帶回家,提純精鹽自然是不可能的,當地沒有這樣的技術條件,而且產量實在是太過可憐,就只能是煮飯的時候把石頭丟進鍋里增加一點點可憐的鹽分罷了。
所以也難怪就算是張龍飛做主弄來的蘿蔔乾吃起來齁嗓子,但是戰士們依然是呼嚕嚕的吃的格外帶勁兒,沒有蔗糖的後果無非是肚子里饞蟲不安分,但是這樣的高強度的行軍,要是沒有充分的鹽分補充那是會死人的。
當然了,如果有條件的話張龍飛實在是很想往炒麵裡面多加一點核桃粉,這玩意兒雖然補充的養分有限,可是能補腦子啊,尤其是蘇林,鞠起一把辛酸淚的模樣實在是太需要吃點核桃好好補補腦子了,要是有豬腦子,這貨最起碼一頓要吃半斤連吃一年的。
「你們都是好人,一個不忘舊情,一個雖然成了班長但是一心為公毫無怨言,到我這好了,成了混賬王八白眼兒狼了!」蘇林可憐巴巴的對著張龍飛抱怨,顧及到戰士們都開始休息了,聲音還必須壓低,聽著別提多讓人毛骨悚然了。
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張龍飛咬了一口冰涼梆硬的窩窩頭,當冰棍兒一樣在嘴裡含著打著轉兒的等它融化,聞言含含糊糊的說道:「平時我說你沒腦子,你還老是跟我犟嘴,生活就是一齣戲,有時候是喜劇,有時候是悲劇,革命沒有身份高下,只有分工不同,這點道理都領悟不明白?」
李小凡嫌棄的看了一眼張龍飛說道:「你能不能把窩頭泡在粥里痛痛快快的吃,在嘴裡咕隆來咕隆去的,你不嫌嘴疼我還嫌鬧心呢!」轉過身對著蘇林說道:「現在部隊人員緊張,以後肯定是要擴編的,三連的三個排長,李志斌過於保守,鐵栓太過於老實,你怎麼就看不出來連長跟我對你的一片期望呢!」
蘇林皺了皺鼻子,嫌棄的說道:「你可拉倒吧,我看你們倆就是狼狽為奸故意讓我頂缸背黑鍋,這破連長我是不幹了,要不指導員你乾的了,反正連長來之前你就是連長,你來干名正言順啊!」
「什麼背黑鍋的!」張龍飛不高興的,勺子沖著張龍飛指指點點的,勺子上的粥沫子甩了蘇林一臉:「摸著你的良心說說,咱倆現在誰到底是背黑鍋的,不要在炊事班長面前提黑鍋這兩字,這點小事兒都不明白,你這連長當的是個鳥兒!還破連長,你個排長都沒弄明白呢,還嫌連長破,你覺得啥不破?給你個營長團長乾乾!」
「那正好!」蘇林賭氣的抻著腿用刺刀在地上來回的亂捅:「我就是個鳥兒,我幹不了,你趕緊給我擼了!」
「我擼你!」張龍飛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老子自己還干著班長呢,我怎麼擼你?再說了我一個連長干炊事班長都沒說啥呢,你一個排長提拔成連長你還不滿意了,看把你能的!」
「不是!」張龍飛那叫一個委屈啊:「你不知道背著你們倆那些人罵的有多難聽,類比動物已經過時了,今天吃飯之前已經罵到我的爺爺輩兒了,再過幾天我就無顏面對祖宗十八代了我!您兩位就可憐可憐我,把我當個臭氣給放了得了!」
「哎!還是跟你明說得了,連長準備以後讓你往參謀長方向發展看來是扯淡了!你這個腦子啊!」李小凡扶著額頭搖著腦袋說道:「你就看不出來連長這不到一個星期的功夫從連長一連到了炊事班長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嗎?」
蘇林迷茫的搖了搖腦袋,本來這腦子一半是麵粉一半是水,還算是涇渭分明,這一搖徹底成糨子了,一臉你們城裡人的套路我不懂的讓人看了就想揍的表情。
「我給你說說連長的缺陷吧!」李小凡掰著指頭慢慢的給蘇林說道:「第一,連長是半路出家,雖然立了一些功勞,但是身份不清不楚的問題還是一直沒有得到解決,這事兒沒得辯解,只能讓時間衝散一切,但是現在,這一點是連長的軟肋對不對?」
蘇林點了點頭,這一點還是清楚的,也就是幸虧保衛局現在朝不保夕的,要是放在半年前,現在只能在號子里看望連長了。
「第二,連長之前並沒有帶兵的經驗了,最開始三連的情況你知道,說是讓連長當連長,不如說是給了個由頭讓當時的三連撤出一線戰鬥,讓連長充當嚮導為大伙兒尋找物資,部隊的實際指揮權其實一直在我手裡,一直到獨樹鎮突圍以後連長才算是當穩當了,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改變連長沒有基層經驗,擢升不當的缺陷吧!」
蘇林繼續點頭,作為三連的尖刀排,也是當時在獨樹鎮三連唯一保持有一定作戰能力的部隊,連長剛剛進部隊的時候,教導員也曾經背著連長找自己談過話,話里話外的意思跟指導員說的差不多。
「第三!不管連長怎麼證明,在這年頭能讀完高中差點進大學的知識分子,家裡的成分肯定不是中農或者貧農,最起碼富農起步,現在的風向不太對勁,政治部有重新整治隊伍成分的意思,一旦風潮開始,連長是不是首當其衝?」
蘇林吧砸吧砸嘴,對於之前部隊里不正常的恐怖氣氛,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想了想之前隊伍里和蘇區被隔離審查人員的悲慘模樣,蘇林自然心有戚戚。
「第四,薛元生後面有四方面軍得人作為後台,現在從團參謀兩天到了作戰科長,三天成了政治部副主任,正派主任負傷昏迷,政治部完全把控與薛元生之手,就連軍首長也無可奈何,而咱們連長跟薛元生不對付,從咱們被派往盧氏縣到現在被調為後衛部隊,你應該能看出來,如果薛元生再弄一些幺蛾子,那連長····」
「停停停,別說了!」蘇林老臉煞白,瞬間就想到了其最終的後果,那個結局,憑著薛元生的秉性,別說三連,說不定整個三連都能被當炮灰捨棄,說不定還要連累到整個二營。
「我明白了!」蘇林恍然大悟的樣子非常的做作:「說白了,我還就是個背黑鍋的,軍首長讓連長一擼到底,看似懲戒,其實就是借著這個看似嚴重實則微不足道的懲罰堵住薛元生的嘴是吧!嗨,你們倆真以為不不明白這個道理,連長你眼珠子別瞪得那麼大,老蘇心裡早就清楚,故意不點破而已,我就是看看你們兩個能憋多長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