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火頭軍背黑鍋
政委並沒有在三連多待,對於軍首長來說,一個小小的連長基本上是沒有引得軍政委親自過來交代談心的,若是一個滿編的軍級建制部隊,滿滿當當的三個師再加上亂七八糟的一堆軍直屬部隊,一個軍的編製數量基本上要維持在三四萬人左右,那也就意味著整個軍有三四百連長,加上指導員還有副職之類的,全軍的連級幹部恐怕都能編成一個團。
一個團長會關心每一個戰士的思想波動嗎?只要不是大規模的傷亡,一兩個人在團長的本本上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數字罷了。
而能讓軍政委親自跑一趟,除了因為二十五軍編製嚴重不足以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薛元生的上位,讓所有的指揮員都心中惴惴不安,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這樣一來最早和薛元生鬧出矛盾的張龍飛自然就站在了風口浪尖上,軍首長的態度將極大地說明部隊的政治風向。
軍政委夜訪張龍飛的事情,雖然是趁黑來的,但是軍政委沒有隱瞞任何人的意思,而張龍飛就算是政治覺悟再低,看到政委的行為之後,也就知道了政委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來找張龍飛談心是表,更深入的內容是讓其他的指揮員們心中有數,至少現在軍首長還是站在大家這一邊的。
所以這件事情很快就傳播了出去,而得到消息的薛元生雖然心中火冒三丈,但是也不敢直接對政委發火,畢竟政委是軍黨委的最高負責人,而願意為張龍飛背鍋的軍長,則是副主席直接從中央派遣襲來的,面對這兩個人薛院長頗有點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
所以張龍飛就倒霉了,剛剛從連長降職為排長,這僅僅隔了三天,就在部隊往庾家河的路上,張龍飛直接被降職為班長,其理由不過是因為張龍飛在行軍的途中借著空閑開展部隊作訓的時候喝罵了一個剛剛進入連隊的戰士。
這個戰士不是別人,正是一腔熱血剛剛參軍的錢家三少爺錢志書。
訓練新兵的教官很少有不罵人的,別說是三幾年的部隊,就算是到了七十年以後,部隊新兵集訓遇見底子差領悟能力差的,教官直接張嘴罵娘的也不再少數,就更別說是現在了。
沒人把這個當回事兒,尤其是對於現在這個年代的新兵,到了別的隊伍里,別說被罵,直接體罰毒打的也不在少數,這一點這個年代的美軍也是如此,最為厲害的就要數日軍了。
昭和時期的日軍,你甭管它是否殘暴罪惡與否,但是不可否認的就是日軍士兵的作戰能力和作戰意志就非常的強,原因有很多,其中一點就是日軍把毒打士兵乃至軍官很多時候當做了日常訓練。
從聯隊長開始,一言不合就毒打中隊長,中隊長召集自己的屬下繼續教訓,中隊長教訓小隊長,小隊長教訓軍曹,軍曹暴打底層士兵,由於人的報復心理,這種體罰大多數很常見的就是從一個耳光開始,到了底層就成了輪番幾個人的毒打。
長期處於一個最底層最被壓迫,常常被毒打但是又不能反抗的人,這種士兵一旦被武裝起來送上前線,很容易被槍炮聲激起心中的獸性,而這種獸性也就非常容易從戰場蔓延到對待普通貧民身上。
每一個精銳的日軍底層官兵都具有潛藏的反社會人格,這一點竊以為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張龍飛當然沒有那麼殘暴,紅軍的紀律針對的也不僅僅是底層士兵,虐待戰士這種事情張龍飛現在還不想背吃槍子,所以自然是不敢做的。
況且現在部隊一直處於運動作戰的狀態,經常一天就要趕五六十里的路,訓練時間有非常的有限,但是看著整整多半個連隊的新兵,張龍飛也是非常的無奈,這不訓練絕對不行啊。
張龍飛到來之前,別說是三連,就算是整個二十五軍,武器彈藥之匱乏已經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就算是作戰,戰士們的單兵攜單量很多都是個位數,個別的尖刀連、主力營能發滿一個基數的彈藥,這也僅僅限制於輕武器,這種情況下新兵營的訓練那就可想而知了。
盧氏縣一戰,范天祿的一營其實除了一開始被在洛河邊被殲滅的兩個排,大部分都是被范天祿自己給調動亂了,加上大車上的驚天一爆,其綜合作戰能力其實跟三連還真是半斤對八兩。
可是在後來的城鎮巷戰中,三連依舊是付出了犧牲十五人,重傷七人,輕傷十二人的慘重代價,這已經是幾乎三連一小半的戰鬥力了,其最重要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新兵初上戰場,作戰素養不高,戰術動作不規範所造成的。
呼叫迫擊炮支援自己卻分不清炮擊範圍被自己人誤傷的有之,遇到強大火力不知道尋找掩體甚至不知道開槍被打死打傷的有之,巷戰突然遭遇緊張到不拉槍栓就要射擊結果被敵人打中的更多,面對此種情況就連李小凡都覺得三連打垮范天祿部傷亡著實是冤枉了一點。
在這種情況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積極訓練自然是刻不容緩。
晚上行軍的時候,張龍飛有意識的在部隊里開展三三制配合戰術的訓練,將每個班的火力配置重新整頓了一下,以班長、副班長、骨幹老兵為基礎,進行小組分配,武器裝備進行了合理劃分,加強了班級小組的作戰配合,反正三連現在才八十來人,行軍的時候完全可以拉開隊形模擬各種作戰環境,從班級、班排級、連級的進攻作戰開始逐個的總結完善。
經過一個星期的行軍過程中的翻著花的演練,全連現在煥然一新不敢多說,但是起碼新兵們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三個人的最小作戰小組,一個老兵帶著兩個新兵的作戰配置,的的確確的是很大的提高了部隊的戰鬥力和反應能力,最起碼不會再出現盧氏縣一戰,衝鋒號一響老兵們嗷嗷叫的往前沖,新兵們茫然四顧不知所措,就算是衝出去很多人直接擋住了自己的機槍射擊導致整個隊伍失去衝鋒時候的火力掩護。
此外就是對武器的熟悉和磨合了,雖然三連子彈還算缺乏,畢竟自己繳獲的不少,加上老王那裡的復裝生產線每天也能保證八百到一千發的復裝速度,整個二十五軍的彈藥得到了稍微的一點點的改進,白天休息的時候也能進行有限的武器射擊訓練了。
畢竟現在完全就是跟後面的三四萬國軍大軍拼速度的時候,二十五軍的行軍路線是沒有秘密可言的,不存在什麼暴露不暴露的問題,作為被薛元生報復而被調動到全軍最後擔任斷後部隊的二營,白天時不時也會有小範圍接觸作戰,零零散散的槍聲也不會引起全軍的緊張情緒,只要開槍的時候提前跟營長說明也就是了。
當然更多的時候還是用的練槍的老辦法,睡覺前半個小時,每個人槍口上挑上一塊兒磚頭練習持槍,只要持槍持的穩當,就算是實彈訓練不足,遇上戰鬥也不至於哆哆嗦嗦的把珍貴的子彈打到天上去。
這個時候讓張龍飛生氣的事情就來了。
錢志書的醫術的的確確是不錯,內科中醫,外科西醫,中西結合沒的說,就是一到軍事訓練這叫一個愁人啊,路上行軍別說演練戰術,能趕上就算是燒了高香了,保養槍支教了三四天了,到現在光是拆卸槍支,一隻漢陽造就能拆三四分鐘,拆完能不能裝上,裝上後會不會缺胳膊少腿都得另說。
至於持槍射擊就更別提了,瞄準的時候睜左眼閉右眼這個毛病就矯正了兩天,到現在還時不時的犯毛病,持槍不到兩分鐘就開始哆嗦,超過五分鐘就八成要抽筋兒,躲避炮擊的卧倒姿勢,說了兩天,到現在還是只能五體投地趴在地上,說好的胸腹離地怎麼說都記不住。
這種情況下,張龍飛覺得自己能忍住三天才在錢志書屁股上踹了一腳實在是脾氣太好。
就著一腳,不知道被那個別有用心的就給薛元生給打了小報告了,傍晚的一腳,到了晚上部隊出發前蘇林的排長就成了班長了,而且直接被踢出了作戰部隊,改成給連隊扛黑鍋的了。
「你說說這氣人不氣人吧!盒子炮給我沒收了也就罷了,當上排長端著衝鋒槍也不錯啊,這下好了,槍把子都沒捂熱乎呢,就改成大勺了!」背著一口能把小蘿蔔直接丟進去燉了的大黑鍋,張龍飛依舊是不改叨叨的臭毛病,說的楊中凱是一個勁兒的翻白眼。
「我說連長!」楊中凱的背上是張龍飛的作戰背包,現在已經成了裝著全連食鹽補給的鹹菜大包裹,腰上別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大菜刀,幫著張龍飛扶著背上三十多斤的大過說道:「我就說這玩意兒不用你背,你偏要逞強,這玩意兒沉著呢!」
「廢話!」張龍飛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這鍋還是我從老錢家順出來的,我能不知道沉,嘿嘿,你小子還別跟我搶,我跟你說這東西可是寶貝,咱們連現在是全軍殿後部隊,這白狗子說不定啥時候就過來了,到時候你·你·還有你!被人打得抱頭鼠竄的時候,我呀,就直接把鍋一頂,嘿嘿!這才叫正兒八經的金鐘罩鐵布衫呢!」
楊中凱無奈的翻了翻白眼,狗屁的金鐘罩鐵褲衩,黑蓋兒大王八倒是十成十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