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橫渡忘川
燈籠散發的火光照亮著周遭的昏暗,酒魅俯身輕輕吧咪呀抱在了懷裏,提著燈籠走到了顧離亂身側,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道:“走吧。”
顧離亂皺眉,不解的問道:“酒魅,方才怎麽了?好似失神過一瞬?”
酒魅神色有些黯然,半響才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到底發什麽什麽,但是離亂,我卻肯定一件事,那就是金滿堂是魔族的奸細。”
“什麽!”福朵兒大駭,不可置信的大吼出聲:“酒魅,你是不是搞錯了,滿堂師兄怎麽可能奸細。”
酒魅垂首沒有說話,可緊咬的嘴唇也顯露著她心中的不好受。
酒魅手裏的燈籠發出忽明忽暗的火光,閃耀在著寂靜的黃泉路上。
“時辰不知還剩下多久,我們快走吧,一個金滿堂而已,莫害得我們都困在這裏。”令狐嬌兒雖然心中多少有些不可置信,但說到底對自己也沒什麽關係,與其在這裏發呆,還不如趕快完事離開這個鬼地方。
眾人皆是無言,顧離亂握著酒魅溫熱的小手,安撫的笑道:“我們走吧。”
彼岸花瓣上下翻飛,不斷為酒魅帶著路,隻見一個燈籠一步步照亮著萬年無光的黑暗,帶領著一群人走到了一條由成的忘川河岸。燈籠留在河岸舉步不前,那上下翻飛的彼岸花瓣自顧自的橫過忘川,朝著忘川深處飛去。
“酒魅,你說,我們要怎麽度過這條忘川?指路的彼岸花瓣已經飛了過去了,但是我們的飛行法寶卻不能用,總不能造條船吧!”令狐嬌兒雙手環保胸前,沒好氣的看著酒魅。
酒魅搖頭,即使要造船,那也要工具不是,可這周遭什麽植物也沒有,拿什麽造船。
叮啷——叮,叮啷——叮……
“酒魅,快看啊,船,有船!”一直緊緊抱著公孫仇的福朵兒突然大叫起來,眾人隨著副朵兒的手指看去,果真有一條小船從西邊緩緩劃來,船頭上掛著一個小燈籠,隨著船家的劃槳,還隱隱傳來有節奏的鈴鐺聲。
“不對啊,這裏是陰間,哪來的船家?”酒魅舉著手裏的燈籠照向那個船家,想看清那船家的臉。卻被船家那頂寬大的草帽擋住了視線。
“主人,主人,回去吧,咪呀好怕!”咪呀哭喪著臉,不住的哀求酒魅,卻聽見酒魅一聲大喊,眼睜睜的看著那船家把船劃了過來。
伴隨著在幽寂中不斷回蕩的鈴鐺聲,那船家無聲無息的把船停靠在了岸邊,依舊是擺渡時的姿勢,像個死人一般立在船上,不說一句話。而那船,竟然沒有底!忘川靜靜從船底流過,不知流向何方。
“這是什麽鬼!”令狐嬌兒沒注意道船的問題,隻是不爽的瞪著那個船夫,道:“還有你,到底是人是鬼!”
“……”船夫依舊是擺渡時的姿勢,沒有回答令狐嬌兒的話。
“你!”令狐嬌兒氣急,就這麽上了船,一把抓著船夫的鬥篷道:“問你呢!”
“嬌兒?”酒魅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發飆的令狐嬌兒,無語凝噎。
令狐嬌兒不爽的瞪著酒魅,一邊狂搖晃著船夫,一邊問道:“幹嘛!”
“你腳下踏實嗎?”酒魅摸了摸鼻子,莫名的感到有些好笑。
這是什麽狗屁問題,令狐嬌兒翻了個白眼,道:“廢話,不踏實我我還能站的那麽穩!”
顧離亂心中已是了然,嗬嗬一笑,也上了船,朝酒魅道:“既然船底表麵是空的,但嬌兒卻能踩的穩實,想來應該沒什麽問題,酒魅,你也上來。”
什麽叫船底表麵是空的?令狐嬌兒疑惑的看了看腳底,頓時身子有些發軟,抬首欲說些什麽,卻看見顧離亂一臉溫柔的把酒魅扶上了船,一瞬間身子也不軟了,緩緩的坐在了船沿,黯然的垂下了腦袋,心中的恨意,卻再也收不住了。
“船家,你收銀子不?”待所有人都上船後,酒魅呐呐的問道,不住的感到有些違和。
嘩啦,船家默默無聲,船槳一動,小船開始駛向忘川的寧一頭,所到之處,燈籠的光投影在忘川中,隱隱約約能看到許許多多的靈魂在忘川中流向遠方。
酒魅出神的盯著忘川,伸手欲撈,一把,撈上來了小孩的哭鬧,又一把,撈上來了老婦的歎息,再一把,撈上來了女子的歡笑,還想撈時,領子卻被顧離亂提著拉回了船裏。
“你還是乖乖的做好吧,看你的身子大半個都探出了船外,可是想喝兩口這忘川水?”顧離亂笑道,抬手彈了下酒魅的腦袋。
酒魅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再看了眼忘川,想起了醒來後腦海環繞的第四句話。
莫飲忘川。
這忘川,是眾多黃泉匯合起來的,那麽,這忘川水還真是是萬萬不能喝的。
如此想來,酒魅也就乖乖坐好,望著漆黑的天地,發起呆來。
日出東樓,月落西樓,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懷舊事,更無奈,無限情絲。一杯盡,人已醉,幽夢還鄉。 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夜深深,風淒淒,悵人醒。最苦是,後夜相思,水長山遠,東西南北……
“誰在唱歌?”酒魅發著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將之回過神來,腰間的葫蘆動了動,一縷幽魂從葫蘆中飄了出來,滿臉複雜的看著前方。
“是你嗎,婉言……”君傾耀聲音有些滄桑,好似想起了什麽,嘴角升起一絲苦笑。
冰蟾駕月,蕩寒光,不見層波層碧。
多謝帝君,來陪臣姬。
廣寒宮近,萬象森羅,一奩清瑩。
勸金樽,流影入玉杯,羞從麵色起,嬌逐語聲來。
曾何幸,帝有佳麗三千人,不及千寵在妾身。
最怕是,紅顏已老恩不再,入深宮,夜夜空。
女子淒婉的聲音如嫠婦,卻山般的恨意卻又透著海一般的的愛意,君傾耀不住的搖頭,那帝王的氣質再也不在,隻留下一個孤獨的老人,黯然的在船上,空懷著濃濃的悲哀。
眾人也都看著歌聲傳來的方向,隻見前方不知何時起亮起來一團巨大的白光,一個綠衣女子撐著把竹葉傘立在白光之中,嘴角一抹冷笑,看著船上的一行人。
酒魅想,原來那啞巴,曾經時那樣的風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