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極盡哀榮
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
秦落霜和郭峰為了這一戰作了很多準備，每個士兵們都分發到了三塊能源電池，足夠多的彈藥，在作戰前進行了充分的調整，確保狀態最佳。
後勤補給大隊就跟在後方，隨時為他們提供幫助。
在能量飲料和電池的幫助下，士兵們越戰越勇，反倒蟲人每況愈下。
打到最後，鋼鐵好兄弟們已經不再用蛛網戰術了，而是直接往蟲人臉上沖。
長久的持續作戰使蟲人進化的弱點完全展現出來了。
它們機體恢復能力差，沒有適應力，強度有餘而韌性不足，體內高濃蟲液全是為高強度作戰而進化，持續的大量散熱使它們沸騰，效能下降，後勁降低。
在戰鬥後期，蟲人的速度已經比普通人都慢了，鋼鐵好兄弟們直接從它們臉上碾了過去。
生命是完美的結晶，惡意進化的代價，不可忽視。
蟲人大軍全軍覆沒，林亞泊集團高層向法州逃去。
林文專程給秦落霜下達了一個命令：「必須活捉森長老。」
並告知了她林亞泊的方位和逃跑方向。
秦落霜命令一部分部隊原地修整，一部分繼續推進，然後乘著直升機去抓人。
剩下的部隊在短暫的修整后也隨之跟上，士兵們士氣高漲，所有持續作戰的疲憊都不翼而飛，只想把這些喪失人性的東西連根拔起，全部消滅。
長山郡機甲軍團勢如破竹，長驅直入，一路從光州打到法州，摧枯拉朽般摧毀了林亞泊的反人類勢力，所有依附於其上的狗腿狗官狗奴全都被一清而凈，所有的奴隸莊園、血汗工廠全部被打爆，所有被壓迫束縛的平民全都被釋放，所有滅絕人性的蟲巢全部被燒毀。
曾經煊赫一時的林亞泊集團轟然倒塌。
長山郡的常規部隊控制了林亞泊集團的四個州。
大批治安衛、監察衛隨即入駐其中，逮捕了所有反人類份子，方遙波直接把審判庭搬到了法州，成批的反人類份子被公開擊斃，四州平民的轟然叫好聲連海對面的帝國軍都聽到了。
原本駐紮在法州的休斯克拉蘇帝國部隊早就上船撤離，神皇奧古斯格的旗艦駛離了帝國海域，但之前一直龜縮不出的帝國海軍忽然出擊。
他們在公海在爆發了激烈海戰，最終以神皇艦隊倉皇逃離而結束。
這件事情被隸屬最高會的新聞報社拿來大肆吹捧，用來證明大長老政權的合法性。
至於長山郡水淹其艦隊一半主力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提。
最高會吹得震天響，就差舉國歡呼、普天同慶，長山郡和聯盟陣線卻無動於衷，所有人都忙得熱火朝天，沒有空去理會這些小丑。
由於聯盟陣線中的首領林文是甩手掌柜，李凜月只能獨自忙碌著重建四州的州政廳的工作，人事的安排，新官員的任命，行政的處理，各種事務堆積如山。
由於長山郡郡長林文是三不管，楊少虎也只能獨力組織支援工作，援助災民，清理水患，救援傷病，恢復秩序。
由於司令部總司令林文是空架子，秦落霜還是只能獨立追擊林亞泊。
她在堪稱核動力的直升機的協助下，先後三次追上了逃跑的林亞泊團伙。
不過他身邊還有很多純凈體蟲人和殖裝戰士的保護。
這些保護者實力強悍，即便是強襲自由號處理起來也很麻煩，秦落霜多次被拖住，使得林亞泊團伙有空逃跑。
但幸運的是，神皇已經拋棄這個盟友了，他們沒能登船離開。
最終，他們被秦落霜堵在了法州一角，在大批的精銳士兵的協助下，秦落霜最終以完美地操作消滅了所有純凈體和殖裝戰士。
機甲用掉了三個備用電源，能源降到了10%以下。
秦落霜累得不行，汗水將她的額前散發全部打濕，浸透了她的泳裝（這次不是透明的），皮製的座椅上滑溜溜的，讓她的操作都有些變形。
「下次一定要讓林文把這個座椅改一下。」
秦落霜心想，輕輕抬起雪白的長腿，向下一踩。
轟。
大機器人踩爆了最後一個殖裝戰士。
這是個非常精銳的敵人，他的弧光炮至少消耗了強襲自由號30%的能量，強電屏障同化這些高能量攻擊的消耗非常大。
「好，就剩你了。」
秦落霜看著屏幕上驚恐的林亞泊，他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大聲叫喊著他的價值，說他可以成為林文陛下的狗，專門為他干黑事，處理不聽話的人。
「又是這可笑的光與影的論斷。」
秦落霜將座椅稍稍調高了一點，避免她光滑的肌膚和皮質座椅上的汗水產生潤滑作用，導致她不斷向下滑。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改變角度了。
這時她已經和正常的坐姿沒什麼區別了，看上去就像一個漂亮的泳裝妹子，穿著高跟鞋，坐在家庭影院般的電腦屏幕前看電影一般。
但她雙手放在座椅兩側握著控制圓球的模樣，又有一點大權在握的大人物形象。
泳裝漂亮妹子，大概是宅男們最能接受的大人物了。
不過可惜的是，秦落霜並不是很能理解已經逐漸在帝國中出現的宅文化，也就不是特別理解她現在的魅力。
她在聽了一會林亞泊的台詞后，心想：「林文和你們這些骯髒腦袋裡想的人不一樣，他的王座下不需要累累屍骨，他的光芒下不需要潛藏著無數罪惡。」
「我也一樣。」
她抬起手，舉起高周波劍。
陽光下，十幾米長的劍刃散發著不白光，長時間瀰漫的高周波產生的可見光散射讓它看上去十分耀眼，彷彿光之利刃。
這一劍下去，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擋住。
凡人更不可能。
但是，強襲自由號沒有動作。
秦落霜心中又想：「不，我不能殺他，林文說過要我活捉的，他一定是想從他身上套出什麼秘密來，這種爛人有什麼利用價值？我難道不好用嗎？」
雖是這樣想，但心中又沒底。
眼看長山集團已有成勢之態，林文將來不說稱王成帝，像父親那樣的一方霸主總歸是沒問題的。
秦落霜是見識過霸主的。
父親是怎麼做事的，她非常清楚。
有些事情，也不能說是全是父親的錯，坐在那個位置上，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集團的首領必須要為集團考慮，絕對光偉正的團體是不存在的。
林亞泊顯然是理解這個觀點的個中翹楚。
他非常清楚他的價值，知道怎麼利用才能發揮最大價值。
最關鍵的是，他對林文來說，是一個完全可以控制的人。
這對上位者來說，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一點。
即便是長久的敵人，未必是不能考慮的。
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可是上層政團中流傳的名言。
想到這裡，秦落霜又下定了決心：「算了，還是把你殺了吧，到時候我就和林文說不小心失手殺了，要怎麼處罰都隨他好了。」
但剛要動手，卻又猶豫了。
「這樣的話，我不是在欺騙林文嗎？陽奉陰違，欺上瞞下，我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
思來想去，始終動不了手。
跪在地上的林亞泊一看機器人猶豫的樣子就知道有戲，連遭慘敗和拋棄的他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果然，林文也是個聰明人，裝得真是像啊，呵呵，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的。」
林亞泊心中得意。
「長山集團擴張得這麼快，內部肯定充滿了無數空隙，我只要混進隊伍中，就可以慢慢滲透，只要是這個環境，我終有一天還會東山再起。」
他得意的站了起來，看著大機器人放下劍。
劍上的光芒漸漸熄滅，機器人將它插回了一側的劍鞘中。
「哈哈，這就是上等人的智慧。小子，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你們確實很強，但過剛易折，給我三十年，這帝國還能換主。」
林亞泊優雅地拍掉身上的塵土，掃了一眼一旁死不瞑目的羅諾，他絕對想不到，他親密的盟友會在最後關心背叛他。
「哼，毒蟲不需要兩隻，羅長老，只能麻煩你先走一步了，等我統治帝國，拿到永生之匙后，再給你倒酒吧。」
林亞泊得體地走向機甲軍團士兵，甚至禮貌地向他們笑了笑。
在他身旁，是剛剛為他奮戰而死的殖裝戰士的屍體，銀白色的液體從他們身上滲透出來，聚集成銀色的圓球。
而他們的屍骨則迅速腐朽，化為飛灰。
微風一吹，便無蹤無影。
林亞泊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心裡只在盤算著即將到來的考驗。
長山郡原本只是個郡，眼前卻已經控制了七個州。
原本只控制五千萬人口，現在至少有六億了，地盤更是擴大了幾十倍。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擁有外骨骼裝甲、大機器人和諸多先進科技的長山郡，還將繼續擴張。
長山郡的隊伍必然急劇擴張。
而這，就是他的機會，在長山郡中，皇派是絕對的敵人，勢力擴張最快的，就是皇派。
而他，必然會被林文用來制約皇派。
「沒錯，那小子一定是這樣打算的，我是刺殺的李龍興的直接兇手，與皇派的矛盾不可調和，絕對是制約他們的最佳人選。而李龍興和第一公主會嚴重威脅到林文的地位，萬一李龍興醒來，林文這個首領位置就有爭議了。」
林亞泊一瞬間就把利益關係想清楚了。
「首先，我要陰謀把李龍興殺了，為林文除掉這個後患，這個投名狀一交，我的位置就穩了，然後，我就在林文的支持下，在長山郡以外的州與皇派勢力爭鋒，趁機發展自己的勢力。」
「這就是第一階段的基本策略。」
思緒一定，林亞泊心中沮喪盡消，腦海中已在思考見面時怎麼取得林文的信任了。
強襲自由號內，秦落霜連續用三個深呼吸來平靜雜亂的心緒，然後才打開量子通訊器呼叫林文。
量子通訊器的信號直連到在長山郡的量子通訊中心，再由中心轉撥到電磁波信號，才傳送到林文的電話中。
秦落霜曾問為什麼不是直連他的量子通訊器。
林文的回答是他們的量子通訊器不配對，這句話讓秦落霜鬱悶了好久。
秦落霜收拾心緒，平靜地等待著電話的接通。
不知道過了多久，通訊器里才傳來林文熟悉的聲音。
「喂？」
秦落霜輕輕吸了口氣，說道：「林文，林亞泊已經抓到了，但其集團高層中，只有他一個活了下來，位置在……」
「好。」
他根本沒聽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然後和往常一樣，他又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笑道：「小霜霜，你的機器人可真威武。」
在林文眼中，這個在林亞泊陣營中被稱為「白色惡魔」的強襲自由號高達，此時正站在臨海的山崖上，腳下是慘烈戰鬥后的戰場，滿地的蟲人碎片和銀色圓球形成了一種別樣的風景。
而高大的白色機器人站在這血與火的中央，分毫煙塵不染，背後的三對光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頗有一種仙子屠盡妖魔，如蓮花般立於戰場之中的感覺。
機器人稍稍側過身來，光影在它身側形成了一個絕美的側影。
其中傳來秦落霜平淡而又稍顯冷漠的聲音。
「林亞泊在那邊。」
林文沒有在意，每當他誇她時，她就是這個樣子。
可能也是一種傲驕吧。
林文轉過頭，一眼就看見被兩個大塊頭金屬裝甲夾在中間的林亞泊，笑道：「你好呀，森長老，我們又見面了。」
林亞泊不動聲色的壓住心中的暴怒，笑道：「森長老實在不好聽，望林郡長能賜姓林。」
林文隨口道：「你不配。」
林亞泊的老臉痙攣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連聲道：「僭越，僭越，是我老眼昏花，不識人間英雄，活該活該，今為林郡長所敗，乃天命所歸，日後必當肝腦塗地，為您效勞，萬望有一天能得林郡長的賜姓。」
林文笑道：「下輩子吧。」
這話讓林亞泊緊張了一下，但他沒有下殺手，而是問道：「你有什麼用，說吧。」
林亞泊又露了笑容，開始滔滔不絕地講。
他充分地闡述了長山集團現在的形勢，旁徵博引、機鋒盡出地說明了長山集團現在面臨的危機，他的口才這一刻達到了巔峰，他的思維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極限，他從來沒有覺得他的思路這麼清晰過，他把林氏集團未來要發展的路，可能面對的挑戰講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具體的操作手段，很多潛規則，上不了檯面的隱秘也交待了出來。
林亞泊感覺他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這是他一生積累的完美髮揮，這未見世間的小子一定被震撼了。
他甚至自己都露出了笑容，感覺他的光明未來已經到來了。
砰。
林亞泊驚訝地看到林文的手穿過了他的胸膛，打爆了他的心臟。
他的思維一時還不能理解這件事，還在試圖開口解釋，但劇痛和缺血眩暈佔據了他的神經。
死亡的恐懼湧上來，很快佔據了他無心的內心。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黑暗一點點滲透，他無法接受他就要死了，他是林亞泊，是註定主宰這個世界的永生者，他怎麼會死，怎麼能死？
他喉嚨中發出荷荷的怪叫，瘦骨嶙峋的雙手不斷扭曲掙扎著，像落水的人試圖抓住什麼。
他的表情在扭曲，每一根皺紋都在掙扎，眼球突起，像要掙脫眼眶的束縛。
但這最終也只給他留下了一個猙獰無比的死相。
林文咕噥了一聲：「真浪費時間，早知道應該早些問【仙人指路】獲得標準處理他的方法，還是我的水平不夠，之前問的問題不標準，沒問對。」
而秦落霜看到這一幕，她的心從沉淪的黑暗中掙扎了出來，林亞泊的死讓她所有的擔憂都煙消雲散。
林文就是林文，他永遠也不會成為我父親。
秦落霜心想。
在胸腔跳躍的激情讓她恨不得現在跳下去擁抱林文，之後遨遊世界也好，滾床單也好，生孩子也好，都是可以的。
但下一瞬間看到的畫面，讓她一下子忘記了一切。
大屏幕上，已經死透了的林亞泊忽然跳了起來，一震衣袖，將兩個身穿外骨骼動力裝甲的士兵震飛了出來。
然後對著林文直挺挺地跪下。
「參見主人。」
林文笑了。
紅塵級運道，「極盡哀榮」。
真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