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大小姐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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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11月01日~
068設計捉奸細
慕容雨抬起頭,三道身影映入眼瞳,謝輕翔走在右邊引路,陳太醫背著藥箱走在他身後,最耀眼的一人卻是走在左邊,高貴冷漠,俊美不凡的歐陽少弦。
歐陽少弦輕抿著嘴唇,一言未發,全身縈繞的冷寒氣息,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掉:歐陽少弦怎麼會來丞相府?
雖然他和謝輕翔是至交好友,但慕容雨不認為,他堂堂楚宣王世子,會紆尊降貴前來相府探望老夫人。
謝輕翔來到走廊,會心一笑:「雨兒,我和世子請了陳太醫前來,祖母的病情如何了?」
慕容雨正欲回答外祖母睡著了,身後傳來琴兒的驚呼:「小姐,不好了,太君又吐血了……」
「怎麼會這樣?」慕容雨,謝輕翔面色皆變,焦急的目光轉向請來的救兵:「陳太醫。」
「莫慌,我。」陳太醫背著藥箱,不慌不忙的走進屋內,慕容雨關心老太君的病情,緊隨其後,走進房間。
剛入內室,陳太醫皺了皺眉:「現在是秋天,並不冷,你們這門窗緊閉,帳幔厚厚的,氣息不流通,只會加重病人的病情……」
「可老太君總喊冷……」一小丫鬟小聲回答著。
「她冷並非因為天氣寒,而是自身的氣血不夠流通。」陳太醫將藥箱放至圓桌上:「將窗子全部打開通風,帳幔撤掉,只留一層便可……」
小丫鬟為難的望著謝輕翔:「大公子……」
謝輕翔未加思索:「照陳太醫說的做。」
安順堂丫鬟眾多,一起動手,不消片刻已將陳太醫吩咐的事情全部辦完,陳太醫坐在床前為老太君把了脈,望著她蒼老的面容微微思索,動作利索的打開藥箱,取出銀針包:「大小姐,麻煩你將老太君扶起來,我要施針。」
「好。」慕容雨小心翼翼的扶老太君坐好,沈太醫的銀針慢慢扎入後頸的穴道,輕輕轉動,片刻之後,老太君的面色由土色漸漸變白,又緩緩浮上一絲嫣紅。
銀針拔出,一滴黑色凝於針尖,陳太醫手指輕彈,黑色落於清澈的水盆中,如墨汁一般,暈染開來。
「陳太醫,祖母,究竟得了什麼病?」謝輕翔問的非常小心,一個非常健康的人,突然間說病就病了,京城大夫又都查不出病因,怎麼看都覺奇怪。
陳太醫望著針尖搖搖頭,面色凝重:「沈老太君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中毒?」慕容雨和謝輕翔皆震驚:相府守衛森嚴,別人不可能潛進相府下毒,安順堂里服侍老太君的,又都是多年的老人,不可能害她,下毒的人會是誰,又為何要害一名身居內院的老太君……
「老太君中毒頗深,我要立刻為她施針,解毒,謝大少爺留下來幫我,慕容小姐,麻煩您帶丫鬟們到門外等候。」施針解毒時需清靜,安寧,方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慕容雨和丫鬟們來到外室等候,內室里一直靜悄悄的,透過珠簾,隱隱可見陳太醫和謝輕翔在忙碌,慕容雨高懸的心一直不敢放下,暗暗祈禱:外祖母一定要平安無事才好……
不經意間側目,院中花壇邊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雖然他是背對著慕容雨的,但他身上強勢的森寒氣息,讓人無法忽視。
「世子,報歉,我們著急外祖母的病情,對您多有怠慢。」慕容雨笑著走近花壇,笑容清新自然。
夕陽餘輝下的慕容雨,全身縈繞著一層金色的光圈,眼神乾淨,清澈,美麗不可芳物,歐陽少弦有一瞬間的恍神:「無妨,關心長輩,人之常情。」
歐陽少弦望了望屋內:「你和沈太君的感情很深?」
慕容雨不假思索的承認:「當然,她是我外祖母啊。」
侯府老夫人是你祖母,為何你對她只有尊敬,而無親近?這句話歐陽少弦只在心裡過了過,沒有問出來,卻心知肚明,慕容雨和他一樣,經歷過非常特別的事情。
「世子,多謝你的玉蝴蝶,現在,物歸原主。」慕容雨展開小手,一隻玉色的蝴蝶停於掌心中,折射的盈盈光芒映的手指更加圓潤細膩。
「你收著吧,我要玉蝴蝶也沒用。」歐陽少弦淡淡開口:「更何況,你的玉蝴蝶少了一隻,和這隻相配,才能佩戴。」
「寶齋行的玉蝴蝶都是成對賣出的,世子手裡應該還有一隻玉蝴蝶吧,若將這隻送了我,世子的玉蝴蝶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隻了。」其實,慕容雨最納悶的是,歐陽少弦是如何在不驚動洛陽王府侍衛的情況下,從寶齋行買回玉蝴蝶的?以及,他為何要冒險幫自己呢?
歐陽少弦的目光微微閃了閃:「那隻玉蝴蝶,我已經扔了……」
呃,慕容雨先是一愣,隨即釋然:歐陽少弦是男子,女子佩戴的玉蝴蝶,他留著的確沒什麼用:「世子,你幫過我很多次,如果哪天,事發突然,你需要我幫忙了,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歐陽少弦幫了慕容雨很多次,她欠他的恩情,雖然他很厲害,基本不需要她這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幫什麼忙,但她不想平白無故欠人恩情。
歐陽少弦望著慕容雨,目光越凝越深:「我若遇到事情,很麻煩,也很複雜,你確定要幫忙?」
「當然,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唯恐歐陽少弦再說什麼懷疑她真心誠意的話,慕容雨拿出一枚雕刻著薔薇花的玉佩:「若世子有事,可命人拿這塊玉佩去侯府找我……」
歐陽少弦沒有接慕容雨手中的玉佩,只定定的望著她,目光高深莫測,慕容雨的胳膊前伸,一直保持著送玉佩的姿勢,小臉上的自信漸漸變為鬱悶:歐陽少弦什麼意思?認為自己幫不上他的忙嗎?
不要就算了!就在慕容雨怒氣上涌,想要收回玉佩時,歐陽少弦居然先她一步接過了玉佩。
望著掌中璀璨的墨玉,歐陽少弦驀然開口:「什麼事情都可以嗎?」好似意有所指。
「只要我能做得到。」慕容雨不知歐陽少弦心中所想,語氣堅定。
歐陽少弦收起玉佩:「希望將來,你不會為剛才的決定後悔。」
「我做過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後悔……」
歐陽少弦淡淡笑笑:「凡事總有萬一……」
慕容雨微微錯愕,歐陽少弦也會笑,她一直以為,他除了冷然、肅殺外,不會再有其他表情……
丫鬟、下人們都聚集在外室聽候差遣,慕容雨和歐陽少弦則正對著外室門,遠遠望去,兩人只是站著聊了會兒天,並未發生其他事情……
「陳太醫,多謝你!」身後傳來謝輕翔的道謝聲,慕容雨轉身望去,陳太醫和謝輕翔出了房間門,急步上前詢問:「陳太醫,外祖母的病情如何了?」
「在謝大公子的幫助下,我用銀針將老太君體內的毒清除了七八分,剩下的兩三分,則需要藥物清除……」
「多謝陳太醫。」慕容雨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那外祖母中的是什麼毒?」
陳太醫的面容瞬間變的凝重起來:「我也不知道,那毒十分霸道,也十分刁鑽,不像是中原的葯,與西域,苗疆的那些毒,有相似,也有不同。」下毒之人能在守衛森嚴的相府給老太君下毒,不是簡單角色:「切記要讓老太君小心謹慎!」
「來人,送陳太醫回府。」謝輕翔吩咐著,歉意的目光望向歐陽少弦,面容極度憔悴,眼神雖有喜悅,卻暗淡無光:「世子,我……」
歐陽少弦擺了擺手,打斷謝輕翔的話:「剛才你救人很累,就不必送我了,我還想再隨便走走……」
謝輕翔嘴角浮上淺淺的笑意,精神一放鬆,濃濃的疲憊襲卷而來,閉上眼睛,直直向地上倒去。
「翔表哥……」慕容雨驚呼出聲時,身側的陳太醫已伸手扶住了謝輕翔疲憊的身體:「放心,他只是太累了,休息一晚就會恢復。」
慕容雨放下心來,指揮下人送謝輕翔回房休息。
為防再有人暗害老夫人,送走歐陽少弦和陳太醫后,慕容雨將事情告知了舅舅謝雲衍和舅母,事關重大,兩人都不敢怠慢,舅舅命下人將安順堂里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打掃了一遍又一遍,可疑物一律扔掉,防止那毒藥是靠氣味來害人中毒。
舅母則親自監督下人為老太君熬藥,做膳食,確保毒藥不會從口入。
慕容雨許久未來丞相府,再加上老太君解毒后還未醒,謝雲衍便留她在相府多住幾日。
謝梓馨雖離世,但她的院落老太君一直有派人打掃,裡面乾淨的纖塵不染,慕容雨便住了進去。
一夜無夢,早晨醒來,滿院花香,慕容雨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走出房間,東方太陽初升,牆邊美麗的紫荊花開放,院中美的如同世外桃源,這就是母親未出嫁前住的地方,美的如同公主居住的象牙塔。
慕容雨輕輕嘆了口氣:母親是個幸福的人,有疼愛她的父母兄弟,未出嫁前,她一定過的很幸福,同時,她又很不幸,嫁給慕容修,傾心付出,卻被他的妾室所害。
三年前,清頌起叛亂的當天,張姨娘買兇殺了謝梓馨和慕容岸,絕不是巧合,極有可能,張姨娘或張御史,與亂軍有一定的聯繫,才能如此準確的知道叛亂會在哪天起,殺人之後,將事情推到亂軍身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真是聰明。
張御史在朝中有不少黨羽,張姨娘又十分聰明,想要扳倒他們為母親和哥哥報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況,他們與亂軍的關係,始終是個迷,自己需從長計議……
輕微的聲響傳入耳中,慕容雨收回思緒:「這是什麼聲音?」
相府丫鬟傾聽片刻:「回表小姐,是大少爺在院子里練劍。」
「翔表哥每天早晨都會練劍嗎?」謝輕翔,謝輕揚皆文武雙全,不過,謝輕翔偏愛文多些,留在京城做事,謝輕揚則喜歡武多一點兒,便去了沙場征戰,守衛邊疆。
「是的,大少爺每天晨起,都會練兩刻鐘的劍。」謝輕翔多年來的習慣就是如此,下人早已司空見慣。
「我們出。」慕容雨是侯府千金,久居內院,接觸的又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雖然王香雅在教她武功,但都是些最基本的招式,暫時難登大雅之堂,揮劍,她還真的從來沒見過,不免心生好奇。
謝輕翔的練劍地是在水池邊,綠樹環繞,空氣清新,景色十分迷人,謝輕翔身著青衣,神采飛揚,與昨日疲憊不堪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一把長劍被他揮舞的密不透風,動作如行雲流水,嫻熟,快速,長劍如同長在他胳膊上一樣,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變幻方向,揮灑自如,瀟洒飄逸……
謝輕翔的劍法精妙絕倫,比王香雅那個胖胖的身體揮灑出來的招式,高了一籌不止……
慕容雨暗暗讚歎著,正欲再向前走幾步,看看清楚,哪曾想,謝輕翔練完了最後一招,微低頭著,手腕一翻,長劍離手,如離弦之箭一般,直奔慕容雨而來……
「大小姐!」水池邊響起丫鬟們的驚慌失措的驚呼聲。
雨兒!謝輕翔猛然抬頭,震驚的同時,快速追了上去,想將長劍停住,可長劍已飛出一段距離,即便他速度再快,也追不上了……
千鈞一髮,一道身影憑空出現,揮手將長劍打到一邊的同時,拉著慕容雨閃到了一邊。
「雨兒,有沒有受傷。」謝輕翔飛奔過來,焦急的目光在慕容雨身上來回打量。
「我沒事。」慕容雨定下心神,側目望向來人:「多謝世子相救。」不知是不是慕容雨的錯覺,歐陽少弦握著她胳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你沒事就好。」歐陽少弦收回手,回答的輕描淡寫,眸光越凝越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雨兒,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裡……」若世子沒有出現,現在的雨兒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害死她的人,還是自己。只是想想,謝輕翔就十分后怕。
「翔表哥不必自責,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慕容雨輕輕笑笑:他練劍時太專心了,連周圍有人都沒有察覺到,萬一來的是敵人,趁機偷襲,他豈不是很慘。
「翔表哥,你練劍或做其他事情時,都是這麼專心嗎?」置其他事情於不顧,一心只沉浸於所做的事情中,有優點,也有缺點。
謝輕翔點點頭:「一心不可二用嘛,只有專心致志的做一件事情,才能做到最好。」
「翔表哥,我覺得,你的劍法已經很精妙了,練劍時,可以稍稍分一點點心,注意一下四周,我知道這是你的練劍地,其他人不敢前來打擾,但事情總有萬一,如果哪個客人再像我一樣,無意間闖入這裡,傷了人家總不好……」
老太君中毒,可見有姦細潛入相府,謝輕翔是相府嫡長子,若有人要對付相府,一定會算計到他,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凡事還是提早防備的好。
「我明白,我會試著改變,盡量做到練劍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謝輕翔語帶戲謔,只是當成安慰慕容雨的笑話來說,卻未曾想到,他真的練成了這種本領,在關鍵時刻,救了他的性命。
「世子,你來相府,可是有事找我?」歐陽少弦與謝輕翔相識多年,兩人是好朋友,相互之間,走動的很是頻繁。
歐陽少弦思索片刻:「有件事情我想……」
謝輕翔將目光轉向慕容雨:「雨兒,祖母昨晚已經醒了,見你睡下了,就沒有吵醒你……」
慕容雨知道,歐陽少弦想和謝輕翔有要事相談,沒有多說什麼:「那你們慢聊,我外祖母……」
歐陽少弦是皇室世子,謝輕翔只是重臣的兒子,相比之下,謝輕翔比歐陽少弦的地位矮了一截,若歐陽少弦有事找他,大可命侍衛傳他前去楚宣王府。
可歐陽少弦居然親自來相府尋他辦事,極有可能是事發突然,歐陽少弦等不及侍衛請人……
慕容雨走出一段距離后,隨風傳來歐陽少弦和謝輕翔的談話時,時高時低,時近時遠,慕容雨聽不真切,也沒有多留意,扶著琴兒的安順堂。
安順堂里的氣氛比昨日好了許多倍,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彷彿在為老太君病好一事高興。
帘子打開,慕容雨走進內室,老太君正在喝粥,面色雖然還有些難看,但神色已漸漸恢復正常,見慕容雨進來,慈愛的笑笑:「雨兒來了,可曾用過早膳?」
「已經用過了,外祖母的氣色,比昨兒好了很多。」老太君沒事,慕容雨就放心了。
老太君喝下一口粥后,輕輕擺擺手,丫鬟們會意,將食物撤出內室老夫君示意慕容雨坐到床邊,拉著她的手,輕輕嘆口氣:「昨天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謝雲庭,謝雲浮皆心高氣傲,吃不得一點虧,在你這裡碰了壁,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總會找機會扳回一局,以後,你就呆在我身邊,他們絕不敢把你怎麼樣……」
明松易躲,暗箭難防,老太君一直在防備,還被人找到機會下了毒,若謝雲庭,謝雲浮想對付自己,自己一味的尋找保護是沒用的。
慕容雨知道老太君是真心實意為她著想,再加上太君身上的毒尚未清理乾淨,她便沒有將這些顧慮說出來:「外祖母,您一向很注意的,這次為何還是被小人鑽了孔子?」
大舅母羅氏輕輕嘆了口氣:「相府這麼多人,百密終有一疏……」
老太君眼底瀰漫著一層莫名的情緒:「我這把老骨頭也沒有多久可活了,幸好他們下毒的人是我,若換了其他人……」
「娘可別這麼說,您是相府的支柱,若您出了事,雲衍、輕翔都會非常傷心……」相府塌了半邊天,更會給敵人可趁之機。
老太君為人和善,對下人很不錯,極少得罪人,下毒害她之人,應該是不尋仇,而是受人指使,故意為之,老太君過世,謝雲衍,謝輕翔傷心,謝雲庭,謝雲浮可是開心的。
「外祖母,會不會是……」慕容雨欲言又止,若以相府來論,謝雲庭,謝雲浮是老太君的庶子,她是外甥女,不是相府的人,若她直言懷疑他們兩人,聽到外人耳中,有挑撥人家家人關係之嫌。
「我也曾懷疑過他們兩個,不過,安順堂管的很嚴,吃的食物,都是最信任的丫鬟親自檢查過的,他們鑽不了孔子……」
「那外祖母和舅母可有其他懷疑之人?」一般情況下足不出戶,有時甚至都不出屋,每天接觸的人有限,可疑之人,還是能找出幾個的。
「嫌疑之人,找出四五個,已經關進柴房,準備審問。」老太君沒告訴慕容雨,那些下人都是硬嘴一張,無論用什麼辦法,他們皆不承認下毒之事,已經發賣了。
下人害主子,雖是下人之錯,但主人也有識人不清,督促不嚴之罪,這家醜,不宜宣揚,更何況,謝雲衍已經著手調查,老太君也不想再談這些沉悶的事情:「輕翔呢?我重病的時候,他也一直守在床邊,真是辛苦他了……」孫子如此孝順,老太君自然是高興的。
「剛才少弦世子找他,說是有要事相商……」歐陽少弦不是普通人,他要謝輕翔辦的事情,也絕不簡單。
「是去辦正事了,那咱們就不找他了,今日陽光不錯,扶我去外面走走,好久沒曬太陽了……」
陳太醫的葯很有效,老太君吃了幾天,身體好了七八分,老太君年齡大了,身體本就不如年輕人,要想徹底恢復健康,還需要些時日,不過,葯傷身,陳太醫建議停葯,平時多吃些有營養的食物即可。
陳太醫是神醫,他說的話,老太君自是言聽計眾,停葯吃東西,再加上心情愉快,不出幾日,臉上已有了健康的嫣紅。
慕容雨在相府住的幾日,每天都能遇到歐陽少弦,每次他都在她面前走過,急匆匆的,不知在忙些什麼。
老太君的身體漸漸恢復健康,相府也未再有特殊事情發生,慕容雨便準備回侯府,畢竟,馬姨娘身懷有孕,雖有老夫人的關照,卻也會每日小心防備,自顧不瑕,打壓張姨娘的事,落到了她身上。
陽光明媚,老太君如往常一樣,坐在院中曬太陽,今日休沐,謝雲衍不必上朝,卻有事找其他大臣商量去了,謝輕翔也被歐陽少弦叫走了,整個內院又只剩下老太君和舅母羅氏。
謝秀杏,謝秀清等人不必上課,也來了安順堂陪老太君說話,羅氏沒有女兒,原本是喜歡謝秀杏等人的,可自從老太君中毒后,謝雲衍不知對她說了什麼,她對庶女們就沒有那麼熱情了,對身為外甥女的慕容雨,越發親近起來。
老太君吃的食物雖好,但時間長了,難免有些乏味,最近幾天胃口總是不震,吃什麼,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慕容雨準備給老太君換換口味,親自下廚做了些糕點出來。
羅氏,謝秀杏,謝秀清正陪老太君聊著天,一陣濃濃的香氣隨風飄來,讓人心神迷醉:「哪裡來的香味?」
羅氏隨香氣望去,見慕容雨正邁步前來,高貴端莊,優雅飄逸,身後跟著的丫鬟手中,端著一些糕點。
謝秀杏,謝秀清雖生於相府,卻是庶女,請的教養嬤嬤,也是次等的,她們修養的氣質,自是比不上嫡女出身的慕容雨,不過,她們都是聰明人,心裡嫉妒,面上卻是不會表現出來。
「雨兒表妹做了什麼好吃的東西,真香。」謝秀杏上前一步,輕笑著詢問。
「是雲片糕,質地鬆軟,最適合像外祖母這般大病初癒的人食用。」慕容雨讓丫鬟將雲片糕擺到圓桌上,老太君只望著盤中糕點,輕輕嘆氣,卻是不動筷。
「外祖母是不喜歡雲片糕嗎?」慕容雨試探著詢問。
羅氏接過話:「雨兒別誤會,娘不是不喜歡雲片糕,只是,怕不是那種味道?」
「舅母此話何意」慕容雨不解:外祖母喜歡的味道很特殊嗎?
「事情是這樣的,十年前,我曾嘗過楚宣王妃做的雲片糕,那味道,十分獨特,迷人,後來再吃其他人做的雲片糕,都不是那種味道。」人不同,做出的食物,味道自然也不同,楚宣王妃已過世,世間,只怕無人能做出那種味道了……
老太君拿起一片雲片糕,送入口中:外甥女的一片孝心,自己豈能辜負……
雲片糕入口的瞬間,老太君眼底突然閃過奇異的光芒,失措的驚呼:「是那種味道,真是那種味道,羅氏,你也嘗嘗……」
「真的?」羅氏將信將疑,拿起雲片糕,輕輕咬了一口,香氣頓時盈滿了口腔,眼底閃閃發光:「真的是那種味道……」十年前,她隨老太君去楚宣王府赴宴,也是吃過楚宣王妃做的雲片糕的。
老太君抬頭望向慕容雨,明媚的臉龐,讓她有一瞬間的閃神:「你長的,越來越像你娘了。」只是梓馨從小在她身邊長大,一直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蔥水,別說做雲片糕,就是廚房,她也沒進過一回。
慕容雨能做出這種味道的雲片糕,絕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雨兒的手藝,是從哪裡學的?」
「我在侯府閑來無事,便去廚房學做糕點,雲片糕是我最拿手的……」慕容雨輕輕笑笑:她才不會告訴老太君,前世因為李向東喜歡吃雲片糕,她才費心去學……
「祖母,楚宣王妃是個什麼樣的人?」謝秀杏率先挑起話題,最近幾天,歐陽少弦頻繁出入相府,俊逸的臉孔,挺拔的身形,強勢的氣質,高貴的身份,都讓謝秀杏對他傾心,可同時,她又明白自己的身份,相府所出的庶女,根本不配做世子妃,但做個姨娘側室,她還是夠資格的。
多了解了解楚宣王府的事情,若將來真嫁了世子,也好籠絡他的心。
老太君輕輕笑笑,目光望向天際,彷彿陷入某種回憶之中:「當年的楚宣王妃可是清頌最一美人,又做的一手好糕點,整個京城無人能及,就連皇宮的御廚也比不上她,名門貴族的年輕公子搶著追求,嫁給楚宣王后,兩人夫妻恩愛,相濡以沫,羨煞旁人,王妃高貴,端莊,嫻雅,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王爺英俊瀟洒,威武不凡,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收回目光,老太君的眼神暗了下來:「只可惜好景不長,生下少弦世子后,王妃身體虧損,不能再孕不說,還時常生病,楚宣王想盡辦法,也沒能讓王妃與他白頭……」
「六年前,王妃病重離世,楚宣王傷心不已,重病不起,少弦世子也在一夜間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六年病楚chan身,楚宣王終得所願,去往黃泉與王妃團聚,心裡也是高興的吧,只是苦了少弦世子,剛剛成年,便父母雙亡……
「少弦世子獨自支撐著楚宣王府,肯定很辛苦。」謝秀杏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誰說不是呢,他和輕翔年齡相仿,命運卻是比輕翔苦的多了。」老太君輕啜杯中茶水:「少弦世子與楚宣王妃,楚宣王各有三四分的相像,你們看看少弦世子,就能猜出當年的楚宣王妃是多麼明媚動人了……」
慕容雨暗暗點頭:難怪歐陽少弦如此沉穩內斂,原來他年紀輕輕,已經歷了這麼多事……
「雨兒做的雲片糕和楚宣王妃有得一比,大家都嘗嘗,這麼好的糕點,千萬不能浪費了……」
眾人說說笑笑的吃著雲片糕,慕容雨猶豫著:「外祖母,我來相府也有段時間了,如今您的病情已好,我想回侯府……」
老太君拿著玉片糕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嘆了口氣:「你出來的時間的確夠久了,是時候回去了否則,侯府的定會擔心,不過,你有空一定要常來相府走走……」老太君年老了,總希望自己身邊熱鬧些。
「是,外祖母。」慕容雨笑著應承下來。
膳后,慕容雨回到房間,命琴兒等人收拾好東西,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回侯府。
夜半時分,院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慕容雨被吵醒,睡意朦朧的詢問著:「怎麼回事?」
琴兒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神色慌張:「大小姐,不好了老太君又中毒吐血了……」
「什麼?」慕容雨心中一驚,頓時睡意全無,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跑向安順堂,眸光越凝越深,看來,被發賣的下人並沒有姦細,下毒之人還留在相府……
安順堂早已亂成一團,陳太醫已經請了過來,正在內室診治,謝雲衍站在門外,面色鐵青的訓斥著下人:「早就慎重囑咐你們,一定要注意老夫人的飲食安全,你們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
下人們戰戰兢兢的跪了一院子,「相爺恕罪,白天,奴婢們給老太君吃的東西,都是經過重重檢查的,絕不可能有毒,只除了……」
「只除了什麼?」謝雲衍怒氣衝天,有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只除了表小姐做的雲片糕沒有檢查,那是表小姐親手做的,老太君十分喜歡,所以奴婢們才沒有……」丫鬟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時偷看謝雲衍的臉色,懷疑主子,可是重罪,但最近這段時間,她們的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老太君的飲食,吃的東西全用銀針等試毒之物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只有那雲片糕沒有檢查……
「慕容雨,老太君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害她?」謝雲衍尚未說話,謝雲浮已搶先質問。
「三舅舅為何如此肯定老太君是被我所害?」慕容雨不慌不忙,這種被陷害的事情她經歷了不止一次,已經見怪不怪。
「老太君吃的食物中,只有你做的雲片糕沒有檢查,毒不是你下的,還能是誰下的,想不到你這麼狠毒,連自己的外祖母也害……」
慕容雨淡淡笑笑:「三舅舅,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雲片糕是我做的沒錯,但下午舅母,杏表姐她們也吃了雲片糕,卻都沒事,說明雲片糕里是沒毒的……」
「更何況,老太君上次中毒時,我還在侯府,如何下毒……」
「這……這……」謝雲浮吱唔著,不知應該說些什麼話來反駁,謝雲庭站在他旁邊,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愚蠢,連個小丫頭也說不過……
慕容雨得理不饒人:「凡事,三思而後行,三舅舅,你我是親戚,你著急外祖母的病情,心直口快,胡亂懷疑之事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但是三舅舅,在外人面前你代表的不止是你自己,還有整個丞相府,萬一你哪天也亂懷疑了其他人,丟的可是整個相府的臉面……」
謝雲浮漲的老臉通紅:「受教了。」
從內室走出的謝輕翔聽到慕容雨這番話,心情頓時大好:他這兩個叔叔,沒少給他、父親和老太君找事,他早想教訓他們了,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沒想到現在,他沒做到的事情,慕容雨做到了……
人也教訓的差不多了,謝輕翔開口打破僵局:「陳太醫說幸好發現的及時,祖母已經無礙了。」
老太君病情穩定,謝雲衍便讓謝雲浮等人回去了,遣散下人,安順堂靜了下來:「陳太醫,可曾查到老太君因何中毒?」
陳太醫搖了搖頭:「我已將安順堂全部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帶毒之物,老太君吃的東西,我也看過了,裡面沒毒,不過,你們要特別注意,老太君年紀大了,身子弱,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如果再像這樣莫名其妙的中毒幾次,即便不會被毒死,也會被折騰死。
「那外祖母這毒中的真是蹊蹺……」慕容雨回相府之事,因老太君再次中毒一事耽擱了下來。
為防老太君再次中毒,慕容雨每天都會來安順堂陪老太君用膳,對安順堂中的下人們,也暗暗上了心,下人們都很規距,每天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沒什麼特殊的舉動,幾天下來,一無所獲。
老太君的身體因再次中毒變的差了些,毒素暫時又未清,每天只喝些粥,連菜都吃不下,老太君最愛喝綠豆粥,羅氏便命丫鬟們每天熬制,親自服侍老太君喝下。
晚膳,如往常一樣,羅氏端了粥服侍老太君喝,門外丫鬟稟報:「夫人,相爺有事請您回房。」
羅氏淡淡笑著:「我服侍老太君喝完粥就回去……」
慕容雨走上前來:「舅母,舅舅找您,想必是有要緊事,你還是先回去吧,我來照顧外祖母就好。」
老太君笑的和藹可親:「是啊,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回去吧,這裡有雨兒就好!」
「好吧,我就先回去了。」長輩發話,豈有不聽的道理,羅氏將粥交到慕容雨手中,笑著回了自己院子。
老太君望了丫鬟們一眼:「你們幾個也下去吧,我有些體已話想和雨兒說。」
「是。」丫鬟們答應一聲,全都退了出去,老太君輕輕嘆了口氣:「雨兒,看來那人不害死我不會罷休的……」
慕容雨急忙打斷她的話:「外祖母千萬別這麼說,舅舅、舅母,翔表哥已將相府圍成了銅牆鐵壁,那人再不能下毒害外祖母了……」
老太君輕輕笑笑,笑容有些蒼涼:「傻孩子,我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清楚,我經不起這毒藥的折騰啊……」
慕容雨心裡泛起濃濃的苦澀:我們費盡心機隱瞞,原來外祖母什麼都知道……
「外祖母,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嘛,別想這麼多壞事,你看粥都涼了,我扶您坐好喝粥。」慕容雨平復著情緒將粥放好,扶起老太君,為她墊好身後的枕頭:
「叭達」一滴滾燙的淚水自眼中滴出,落於枕頭上,瞬間消失不見,可滴有眼淚的地方,瞬間變了顏色……
慕容雨心中一驚:這是最上等的雪緞,即便用的再久,不可能遇淚變顏色的,除非……
「雨兒,怎麼了?」慕容雨站在她身後久久未動,老太君心中疑惑。
慕容雨直起身體,將枕頭拿到老夫人面前,指著變顏色的地方:「外祖母,你看!」
「這……」老太君震驚當場:「枕頭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