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3章）是生……還是死
正在這個時候，緊閉的辦公室大門突然被人推開，喬姜一臉煞氣的走了進來。
男人挑眉看著她，沒有說話。
於望舒卻默默的退了出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道：「你爺爺三番兩次的謀害我，你當真不管么？」
聞言，他眼底閃過一抹擔憂。
「你怎麼了？」
顧連城起身，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她沒事，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顧連城，你爺爺對我的行為是蓄意謀害，我希望你能將他關起來，直到我們的孩子出生，可以么？」
「喬小姜。」男人眼底閃過一抹為難，「我不能這麼做，爺爺年紀大了，現在，不管我以什麼理由把他關起來，這對他來說多是致命的恥辱。」
喬姜平靜無波的看著他。
其實，在來之前她就已經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了，可是，還是有些難受。
這個男人太過於理智，理智的讓她害怕。
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會將事情考慮的很周到，從來不會為了她去沖昏頭腦的做一件事。
她嫣紅的唇瓣輕輕勾了起來。
原來，想要被偏愛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兒呢。
「行！」她笑靨如花的看著他，「我知道了。」
她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偏偏是這溫和而平靜的樣子，讓人從心底里感到一陣心慌。
她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身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沒有和以前摔門，只是將門輕輕的帶上。
她手輕輕發撫上腹部，算了，他顧連城保護不了的，她自己來保護。
顧連城孤身一人站在辦公室里，他沉沉的閉上眼睛。
一邊是年邁的爺爺，而一邊卻是摯愛的女人，有些選擇，真的很難。
……
喬姜走出警務司的時候就看到了顧連翰。
他站在朝陽底下，隔著一段短短的距離看著她。
見到他，喬姜也沒有閃躲，她大步走了上去，「顧連翰，早上好。」
他微不可聞的哼出一個音節，「後悔么？」
「什麼？」
「和我離婚。」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喬姜突然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後悔么？
大概，不會後悔吧。
她其實理解顧連城的選擇，就如當初，在眾多人質和她之間，他依然理智的選擇了人質。
她是法醫，卻被人忘了，她也是一個女人。
有些東西，即便理解，心中到底還是有些難過。
只是……
「顧連翰，我打算離開了。」
他看著她，似乎已經猜到了。
「去哪？」半晌的沉默之後，他低低的吐出一個音節。
喬姜仰起頭，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顧天華手伸不到的地方。」
「那你重新嫁給我，我保證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好好活著。」
瞧著他眉宇間認真的模樣，喬姜突然就笑出聲。
「別鬧了，你也是他的孫子，顧連城都沒辦法，你有什麼辦法。」
聞言，他漆黑的眼底冷冽一閃而過。
「我和他不一樣。」
在他詐死的時候他與顧家的任何人都已經沒有情分了。
這麼多年來，他在顧家扮演著跟僕人沒有多少區別的角色，以至於讓他們忘了，還有他顧連翰這個家人。
可眼前這個女人卻說，他是她的家人。
那麼，為了保護這個家人，他做什麼都願意。
顧連城一身正義，可他，早已經入了那深不見底的黑暗當中。
他什麼都不怕了。
喬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了一句，「你有什麼好的地方推薦么？」
顧連翰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
他目光在喬姜身上掃過，隨即將一個地址遞給她跟前，「你去這裡安心養胎吧，會有專人照顧你的，很自由。」
瞧著他遞來的地址，喬姜點了點頭。
「你家那個老不死的知道你暗中幫我會不會生你的氣？」
「我不在乎。」
一句話落下，他轉身便走，只留給喬姜一個背影。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喬姜唇瓣輕輕的勾了起來。
越是了解顧連翰，她越是覺得，這個男人的心中藏著很多事情。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帶著一種叫做……
後悔，愧疚的東西。
……
喬姜走了，除了一封辭呈，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顧連城瘋了一般的到處尋找，卻沒有任何的蹤跡，她像是一夜之間突然消失在這世間一樣。
搜尋無果，顧連城狼狽的坐在沙發上，全身上下透著一種叫做凄惶頹廢的東西。
於望舒走了進來，同樣頹廢的坐在了他的身邊。
「真的找不到，像是被人藏起來掉一樣。」
「藏起來？」
他呢喃的這三個字，而後，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顧連城停下車，腳下盛豐的走進了顧家。
顧天華還在坐著復健，見他氣勢洶洶的闖進來，他面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你這是幹什麼？」
「你對喬姜做了什麼？」
「什麼？」
「你把她還給我！」
顧天華仰起頭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你以為那個女人失蹤了，是我做的？」
顧連城上前一步，眼底噙著一抹顧天華從未見過的冷光。
「如果，喬小姜有個三長兩短，我不介意毀去你這一生的榮耀！」
他的話，猶如一柄利刃重重的刺進了顧天華的心上。
他用盡一切心血去栽培的孫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這樣跟他說話，居然還要挾他！
他最好是知道喬姜那個女人去了什麼地方！
顧連城來到門口的時候腳步輕輕頓住。
他沒有回頭，只是留給了顧天華一個冷硬的背影，他說，「希望你別逼我親手把你送進監獄！」
顧天華沒有說話，他只是滿面怒容的的看著顧連城離開的方向。
胸口處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
最開始，就不應該讓喬姜那個女人嫁到顧家，如果她不嫁到顧家，後來一切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
顧連翰站在落地窗前，他神情冷漠的看著顧連城驅車離開的方向。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在，他才輕輕的哼出一個音節。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他是個理智的人，那個女人又何嘗不是。
他們都太理智了，而理智的結果便是在身上加上了一層厚重的枷鎖，累人累己，就比如他的曾經。
現在，他也已經想清楚了。
沒有任何人值得他去委屈自己，看不順眼的，殺了就是。
人生在世，就總有弱點，只要拿捏到別人的弱點，自然有人替你衝鋒陷陣，甚至是抗下被監禁，被槍斃的重罪。
顧連城，你披著那一身警服，辛辛苦苦的守衛著整個雪陽市，可最後你得到了什麼。
你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也留不住。
這樣真的，值得么？
為了那些自私自利，不相干的人！
正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他摁下接聽鍵，那便響起了胡宴的聲音，「先生，喬小姐已經安頓好了。」
「嗯。」他低低的吐出一個音節，「她還喜歡么？」
「看起來還挺喜歡的，沒心沒肺的，她大概還不知道顧連城急的都快瘋了吧。」
顧連翰沒有說話，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事實上，這也是他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這種焦躁的樣子，還有那彷彿失去最重要東西的痛苦。
當年，她葬身火海的時候也不見他有這麼的不平靜。
他雲淡風輕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顧連城，你就一個人慢慢的去體會失去最重要東西的感受吧。」
……
一個月後。
於望舒推開門，看著坐在沙發上面容憔悴的男人，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男人敏感的睜開眼睛，眼裡迸發出一道希翼的光芒，「怎麼樣了？」
於望舒默默的搖了搖頭。
沒有結果，什麼結果都沒有。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個月了，而依然沒有她的消息。
哥派出了警力，甚至找了偵探，對於她的線索，依舊一無所獲。
這一個月以來，他每次都涌這種充滿希望的眼神看著他，而他，卻不得不告訴他最壞的結果。
顧連城全身的力氣彷彿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他艱澀的扯出一抹苦笑，「我會找到她的。」
「哥，雪陽市需要你，警務司需要你，顧氏更需要你，你……該振作了，該回來的，終有一天會回來，藏起來的，怎麼也不會回來了。」
「你繼續盯著他。」
於望舒無奈的嘆息一聲，他還是認為喬姜的離開與老爺子有關么？
「知道了。」吐出一句，他默默的走了出去。
顧連城孤身一人待在房間里，全身上下瀰漫著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
因為曾經擁有過，所以才這樣無法放開。
他習慣了她的存在，可現在，她突然不在了，他的世界彷彿於瞬間牆摧瓦傾，不復存在。
他抬頭，看著牆壁上的油畫，一望無際的海岸線，夕陽淡金色的光芒倒映在海中，水天相接，海水一片火艷，橫亘連綿起伏的山巒，碧綠青色相映成趣。
可看在他心裡，卻只有灰濛濛的一片。
他垂眸，將潮濕的眼眶遮住，痛苦的嗓音孤寂的響了起來。
「喬小姜，你到底在哪？」
是生……還是死？
人生中總有那麼一個人，會如此清晰的刻在你的心裡，浸入血脈，注入骨髓，生生死死都無法遺忘，她一輩子跟著你的呼吸，隨著你的記憶，陪著你到白髮齊眉，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