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她早就改變了
男人的躊躇,就像是一把架在葉露雪脖子上的尖刀,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的往葉露雪喉嚨口裏深入。
“開酒吧準備了很長時間吧,就這麽放棄,恐怕會很不甘心吧。”爸爸循循善誘。
“是……”男人步步妥協。
“那你的選擇呢?”
“我……我不明白,您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做陪酒女嗎?我是說,她好歹是您的寶貝女兒,去了那種地方,難免會被動手動腳的,您舍得嗎?”男人擔心的,顯然不是這種要求對自己的愛人來說是多麽的屈辱,而是爸爸會不會舍得。
爸爸毫不在意的說:“當然舍得,我們葉家的規矩,犯了錯就要懲罰,做父親的,有時候對孩子們太溺愛了也不好。”
那男人附和的點點頭,“您說的對,規矩確實需要遵守,其實我也覺得,露雪年紀有點小,讓她現在就做媽媽還太早了,您作為她的父親,我想,比我更能知道怎麽對她好一點。”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男人諂媚的笑臉,聽著他虛偽下作的言辭,惡心的幾乎要吐出來。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選第一種?我投資給你開酒吧,露雪過去你酒吧陪酒?”
“嗯,是的。”男人不敢再去看葉露雪的臉,低著頭。
隨著他幹脆落下的話音,懸在葉露雪脖子上的那把叫做愛情的刀,也深深的插進了葉露雪的喉嚨,一刀致命。
爸爸大笑了幾聲,叫劉秘書帶男人去談酒吧的事情了,偌大的客廳裏,又剩下了我們幾個姐妹和爸爸。
“我真的沒想到,這種貨色,也能把我調教出來的女兒騙到手。”爸爸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
葉露雪直接從沙發上跌坐到地上,滿眼的破碎和絕望。
“你以為他是真心喜歡你?如果不是看你像富家小姐你以為他會跟你談戀愛?你以為你被人家操了還有了野種人家就會娶你?扒掉葉家的光環,你以為他還會愛你?你做什麽夢呢?”
爸爸的話就像帶鉤子的鞭子一樣抽在葉露雪的心上,她癱在那裏,想個被丟棄的娃娃一樣哭泣著,眼淚水流一樣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淌。
看的我鼻子直發酸。
“我養了你十年,雇人伺候你,送你上學,教你才藝,你摸著胸口想想,被我領回來之前你過的是什麽日子,你居然還敢為了那種野男人對著我大呼小叫?”
爸爸的聲音裏,包含著濃濃的失望感。
“我錯了,我錯了,爸爸,我不該聽他那些騙人的話,我不該相信他,我真的錯了,爸爸,原諒我吧,爸爸,求求你,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啊,嗚嗚嗚。”葉露雪趴在爸爸的膝蓋上,泣不成聲。
爸爸沒去推開葉露雪,也沒有拉她起來,隻是低頭湊近葉露雪的耳邊,聲音壓得低低的,“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知道錯了,隻要爸爸原諒我,我一定改,以後除了爸爸,我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我隻相信爸爸,隻愛爸爸一個人,嗚嗚嗚,我馬上就十五歲了,我陪爸爸睡覺,我伺候爸爸,隻要爸爸原諒我,我做什麽都可以。”
爸爸一言不發的聽著葉露雪一遍又一遍的承認錯誤,一遍又一遍的乞求原諒,過了一會,他才慢悠悠的起身,冷淡的看著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葉露雪說:“現在知道錯了,可惜了,晚了。”
“爸爸!爸爸!爸爸不要放棄我!我可以陪爸爸睡覺!我可以伺候爸爸!我什麽都可以幹!”葉露雪死死的抱住爸爸的大腿,乞求的聲音仿佛鳥類臨死前的哀鳴。
“露雪,你當你爸爸我是外麵那些嫖客嗎?你以為現在被弄髒的你,還能引起我的興趣嗎?”
不再去看地上的葉露雪,他直接從葉露雪身上跨了過去,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我兩隻拳頭捏得緊緊的垂在身側,明知道葉露雪是自作自受,明知道是她自己犯了錯,這是她應該得到的懲罰,但看著她趴在沙發上哭的那麽痛徹心扉,我根本做不到不去可憐她,做不到不去同情她。
一直和我一樣站在旁邊的葉玉雪幽幽開口了,“我早就跟她說過了,那個男人不靠譜,叫她不要再陷進去,可誰知道,她就是不聽,哎。”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我止不住的驚訝。
葉玉雪像是很惋惜的搖了搖頭,“對啊,他們怎麽認識的我都知道啊,那小子確實挺有手段的,不過也是露雪太傻了,這種男人的話都相信。”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葉玉雪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說出這種話來,“既然一開始你就知道,你為什麽不阻止她?你明知道會有這種後果吧,你怎麽不勸她?”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知道她說的什麽手段不手段,但是光是聽葉玉雪這麽說,一股火氣就竄上我的心頭,做姐姐的,難道不該在發現妹妹要犯錯的時候及時製止嗎?
由著妹妹去犯錯,這和慫恿又有什麽區別?
“你聽聽你這是什麽口氣,我哪知道她那麽快就被騙上床了啊,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把她送到那男人床上去的,是我把她腿分開給那男人上的嗎?”
我氣的牙齒都在打顫,心底一片冰涼。
眼前這個張牙舞爪諷刺連連的人,到底是誰?
那個曾經像個大姐姐一樣教我護膚的葉玉雪呢?那個在葉初雪欺負我的時候護著我的葉玉雪呢?那個經常和葉露雪打打鬧鬧的葉玉雪呢?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變了一個人。
變得這麽的陌生。
葉初雪雖然凶,雖然橫,但從來沒有葉玉雪這麽刻薄,這麽冷血。
我悲哀的看了她一眼,一步步走過去把葉露雪扶起來坐在沙發裏,不知道怎麽用語言去安慰她,隻能緊緊的抱住她。
誰比誰可憐。
葉玉雪冷冷的看了我們兩個一會,扭著腰走了,我看著她一層層踏上台階,最後到了三樓,敲開了爸爸的臥室。
葉露雪第二天就被帶走了,帶去了哪裏我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我也不知道。
怕,很怕,怕她和葉初雪一樣,就此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她走的時候傻愣愣的,木偶一樣的一步一步往前移,看著她的手搭在車門上,我控製不住自己的大喊了一聲,“露雪姐姐!”
她猛的回過頭看著我,然後朝我狂奔過來,抱住了我。
我也緊緊的回抱住她,不為別的,隻為那些一起玩一起鬧一起做過伴的日子。
送走了她,我站在門口發了很久的呆。
不知怎麽的,我突然想起我剛來的時候,爸爸在餐桌上給我介紹,我看著她們三個美麗的如同白天鵝。
可是轉眼才幾年間,一切都已經變了樣。
拖著幾乎麻了的腿往樓上走,正好碰上了下樓的爸爸。
爸爸似乎知道我去送葉露雪的事,但沒有責備我,隻是摸了摸我的頭,歎息了一句,“我們家茹雪,是個重情的人啊。”
他的意思這是好還是壞?我不知道。
葉露雪的事情發生後,一連幾天上學我都懨懨的,沒什麽精神。
在學校裏本來就不怎麽活躍的我,這下更加的沉悶了,體育課也請了假,一個人趴在課桌上發呆。
漸漸地,遠處操場上男生女生的喧嘩聲變小了,我就那麽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恍惚中,我似乎聽到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似乎有個人朝我走了過來。
似乎有什麽東西,靠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