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鶯（三）
今天是星期一，來超市的人不多，比起周六周日，人明顯減少了一半，星期一又一周的開始，每個人都在努力工作，掙錢，都在重複這樣的路線。
快要十二點了，夜鶯盡職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沒有東跑西跑的。超市裏有些服務員因為看著人比較少，就幾個幾個的圍在一起聊些八卦，嘻哈聲，說話聲是那麽的大。
完全沒有考慮其他人的感受，都是一臉興奮的聊著，今天或是以前她們知道的什麽什麽明星的隱私被曝光啊，或是誰家兩口子吵了一架啊。
反正都是一些拿不上桌麵的話。
“夜鶯，下班了”一個好心的服務員過來提醒一臉認真的夜鶯。
“謝謝”
服務員一笑，走開了。
夜鶯轉身走向儲物間，取出自己舊舊的衣服，脫下身下的製服換上，然後拿出什麽的包包，趕向她下一個工作的地點。
一天整整24個小時，她就要不停的工作18個小時，而且是在沒有吃飯的情況下，賣命幹活，而剩下的6個小時，她除了吃飯，睡覺外，還要洗衣做飯。
子夜，月亮升到了天空的最高處，月亮很圓很亮，陰冷的月光照射下來，灑在了一身疲憊不堪的她的身上。
她的小臉有點恰白，額頭不停的冒汗，原本就漆黑的眼睛裏，此刻布滿了疲憊，在加上她身上的傷，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在街頭，無人收屍。
她淒苦一笑，她想，就算她死在外麵，他們應該也不會知道吧，就算知道應該還是不會理會她。
這就是她的家，不像家的家，她不知道別人的家庭是什麽樣子，但她想起碼會比她好吧。
“媽媽，媽媽，我要吃月餅”路邊的一家窗戶裏傳來小孩子童真的聲音。
歡快不知愁滋味的聲音，讓夜鶯的腳步停了下來，通過大大的落地窗，她可以看見，一個很可愛的小孩子正纏著一個優雅的少婦要吃的。
小孩揚起一張肥肥的臉蛋，臉上是期待和興奮，而小孩的媽媽蹲下來，與小孩同高，伸手輕輕扭了扭孩子胖嘟嘟的小臉，慈愛的說，“好好好，等一下就給你吃好不好”
“不要嘛，我現在就要吃”孩子奶聲奶氣的說。
“爸爸還沒回來呢，等一下等爸爸回來，我們一起吃月餅賞月好不好”媽媽輕聲的告訴孩子。
“好”孩子揚起天真的微笑，重重的點頭。
看著小孩子那純真的笑容，她也忍不住笑了，他們真是幸福的一家啊。
她抬頭看著那圓圓的月亮，原來今天是中秋節，嗬嗬.……可是這些節日都不會屬於她，她隻要希望回家爸爸不在家，或者已經不省人事了，不要喝得半醉半醒在家裏躺著，那樣他最容易暴躁。
推開自己家的鐵門，鐵門上已經出現了許多的鏽蝕，大片大片的剝落。她走進去，剛走進去，她就愣在了那裏。
原本破舊狹小的客廳坐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皮鞋是那麽的油亮，西服是那般的筆挺，頭發是一絲不苟的向後敷，一切都顯得那麽的一絲不苟。
他們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夜鶯，你回來了”
夜民連忙起身，臉上充滿了微笑。她輕輕的點頭，她有點不能適應，這是她的爸爸嗎?沒有喝醉酒，沒有臉紅脖子粗的亂吼亂叫，沒有又臭又張的衣服，臉上竟然還帶著微笑。
她有多久沒有看過他對自己笑了。
“來來來，做”夜民拉著女兒坐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雖破舊卻是他們家唯一的椅子。
幾個中年男子的目光從夜鶯進門的那一刻就不曾離開，仿佛在的股價似的，一直盯著。
有時旁邊幾個人還會在中間那個明顯是頭頭的耳邊說些什麽，而那個人又點頭又搖頭，眼睛卻一直都看著她。
“怎麽樣”
一臉笑嘻嘻的夜民站在夜鶯的身邊討好的問著前麵的幾個男子。
“還行，瘦是瘦了一點，但氣質還不錯”頭頭一邊打量她一邊說。這個女孩看起來蠻幹淨的，長的不怎麽樣，但氣質卻別有一番風味。
“那什麽時候——”夜民臉上一喜，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中指對著他們反複摩擦。
幾個中年男子臉上同時出現鄙夷的神情。
“這是支票，拿去”一個人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充滿貪念的男子。
“嘻嘻，謝謝”他快速的接過去，眼睛火辣的盯著支票上的數字，一遍一遍的看。
夜鶯僅是看著這樣的異常的鬧劇，沒有阻止，但眼睛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的悲哀，她真的很悲哀，她就這樣簡單的被賣了。
“走吧”幾個男子快速起來，對著夜鶯說。
“快去吧，快去吧”夜民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的催促道，眼睛還在盯著那張紙。
夜鶯走到那個被稱作是爸爸的身邊，看著他那充滿貪欲的臉孔，“爸，我是你女兒”不是一隻小貓小狗，不是一件破衣服，扔了從買。
夜民抬起不耐的臉吼道，“老子是為了你好，你跟著我們一輩子都是窮鬼，跟他們走了你是吃香的喝辣的，老子很照顧你了”說著就開始動手推著她瘦弱的身軀，讓她趕快走。
她一個不穩，差點跌倒，離她最近的中年男子，急忙扶住了她，抬起眼橫了他一眼。
他急忙揚起狗腿的微笑，“嗬嗬，慢走慢走，她是你們的了，有空再來哈，再來哈”
“走吧”扶著她的男子鬆開了手，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她慢慢的踏出了那個家門，沒有那任何的東西，就那樣的踏出去了，不是嫁出門，而是被賣出了門，夜鶯，你真的很悲哀。
站在院子裏，轉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破舊的家，和家裏的男子，他還是使勁的盯著那張支票，沒有賣女兒的任何不安，更沒有看過她一眼。
轉身的那一瞬間，她沒有哭，她不會哭，她早就對這個家失望了，她不會哭的。
她的淚就算有，也不會從眼睛裏流出來，而是流進了心裏。
當她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她就對自己起誓，她夜鶯，從今以後絕不會再對任何人動半分情緒，決不許。
她坐進了豪華的轎車裏，很柔軟的座椅，她做夢都沒有夢見過這麽豪華的東西，從來沒有。
一共三部車，她坐的這輛走在中間，前後的車各有兩人，她坐的這輛也是兩個人，駕駛座一個副駕駛一個。
“我值多少錢”她對著前麵的人問。
“十萬”回答的是坐在副駕駛車上的男子。
十萬嗎?她值十萬，不錯，還值得幾個錢，很好很好，她自嘲的想著。
“我們要去哪裏”她冷靜的問。
“我們會先回大宅，準備你和少爺的結婚典禮”
結婚典禮，原來她不僅被賣了，還馬上就要結婚了，無所謂，她風輕雲淡的一笑。
十七歲，別人好像還是在念高中吧，她卻已經走進了婚姻，而且她未來的另一半是什麽樣的，她卻一點也不知道。
車子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
一個人急忙來為她打開車門，她平靜的踏下車子，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座極其奢侈豪華的別墅，燈火通明。
她有點呆呆的看著這座可以被稱為皇宮的別墅，她印象中，除了傳說中的阿房宮，她想她再也找不到可以與它媲美的房子了。
她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後，看著周圍的一切都感覺仿佛是幻覺，一路走來都可以看到許多的仆人在忙碌著，但大家好奇的眼光卻也忍不住讓她投來。
站在可以稱為小廣場的客廳，她安靜的站在那裏，等待著安排。
“小葉，帶她去梳洗一下”
“是”一個穿著可愛女仆裝的女孩向她走來，“跟我來”然後帶著她上了二樓。
她站在一個雕花的白門前，輕輕推開，“這是你的房間，看看吧”語氣裏有忍不住的譏諷。
她沒有理會她的不善，隻是小步的走進去看著這個屬於她的腦籠，挺精致的，處處都可以看出是出是名家之手。
小葉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平民，忍不住的鄙夷，瞧她身上的衣服，幾十塊錢一件的地攤貨吧，皮膚那麽的粗糙，還發黃，頭發也沒有光澤，像枯草，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能配得上她們家少爺。
“你先去洗個澡吧”小葉細白的手指指著一扇門對著夜鶯說。
她沒有任何意見的走向浴室。
“對了，洗完澡記得把你那些衣服給扔了，黎宅不能出現如此沒品位的衣服”小葉高傲的說著。
夜鶯低頭看著身上不隻洗了多少次的衣服，早先的顏色早就洗沒了，還有一些別的顏色染在上麵。
“知道了”
小葉高傲的離開了房間，獨留下她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