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門鎮(一)新年將至,恭祝大家萬事如意
楊文干並非真的想要造反!
哪怕他兵臨百家堡。更多的是希望兵諫,而非造反。
原因很簡單,他手中並沒有多少兵馬。哪怕他身為慶州兵馬總管,手中也不過七八千人的兵力而已。
以這麼一點的兵力,而且又是面對李世民這樣的對手,楊文干那裡有勝算?
所以,在百家堡雙方只是短暫的交鋒,楊文干便大敗而走,最終被李世民部將秦瓊所殺。
楊文干輸了!
李世民自然萬分高興……
經此一戰,自己的聲名再獲提高,更重要的是,令李淵下定決心,廢太子李建成,改立自己。
一廢一立,李世民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雖然李淵和他談過,並不准備置李建成於死地,而是打算讓李建成赴蜀中就藩。這多多少少讓李世民有些失望,不過這心裡的負擔也隨之減少許多。李建成去蜀中,自己至少不必背負一個手足相殘的名聲。而且,等到他登基以後,有的是機會對付李建成。
武德七年七月末。凱旋而歸的李世民,帶著楊文乾的首級,返回玉華山仁智宮。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抵達仁智宮的頭一天,李淵率部繞道涇州,擺駕返回長安。
仁智宮的宮門口,懸挂著三顆血淋淋的人頭。
其中,除了橋公山和爾文煥兩個告密者之外,還有一張李世民非常熟悉的面孔:杜鳳舉。
這杜鳳舉,是天策府兵曹參軍事杜淹的私生子。
后在杜淹的照顧下,出任彭原縣尉一職……看到杜鳳舉的首級,李世民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脊樑上竄起一股寒氣。
楊文干造反的前因後果,他李世民心裡最清楚。
原以為大局在握,不成想他七月初一領兵出征,短短時間裡,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橋公山和爾文煥為什麼會突然告密?
宇文穎奉詔前往慶陽,為什麼會杳無音訊?
這裡面的齷齪事,不足為外人道……若真要解釋清楚,其實並不難。總而言之,橋公山是他李世民的人,爾文煥也是他李世民的人。至於杜鳳舉,有杜淹這層關係,自然不會歸附別人。
而宇文穎從玉華山前往慶陽,必須要經由彭原縣。
李淵甚至不等李世民凱旋迴來,就匆匆忙忙的返回長安,這裡面又隱藏著什麼樣的含義?
李世民是聰明人!
李淵這分明是告訴他:你的那套把戲。我已經完全知道了……
「大王,車駕一天也不過六十里的路程。若我們派輕騎出擊,說不定還能追得上車駕。」
一旁的天策府驃騎將軍獨孤修,聲音低沉陰鷙說道。
李世民激靈靈打了個寒蟬,下意識的沉喝一聲:「獨孤,閉嘴!」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見周圍全都是他的親信,這才鬆了一口氣……獨孤修的意思很明白:趁著李淵現在還沒有返回長安,輕騎出擊,追上車駕以後……把李淵在途中幹掉。
涇州總管是李藝,而李藝又是李建成的人。
這樣一來,李世民可以順理成章,把罪名栽到李建成的頭上,而後以平叛之名,號召天下勤王。
李世民心裡,不是沒有心動。
但這心動,也只是短暫的一閃……
「父皇這是在向我示威,也是在探查我的反應。
我感肯定,父皇沒有走涇州……如果我們派兵追擊,李藝父子的兵馬,定已守候在途中。」
李世民壓低聲音回答。不過臉色卻隨之變得緩和起來。
「父皇將這三個人殺死,所有不利於我的線索,也隨之中斷,擺明了是不想再追究下去。」
「可是……」
「我還是有些太心急了,看樣子,恐怕要繼續忍耐下去。」
李世民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對獨孤修做解釋。
他閉上眼睛,片刻后突然道:「傳令下去,大軍暫駐留銅川縣,我這就返回長安……」
「大王,您現在回去,只怕是太子不會善罷甘休啊。」
李世民也不禁有些猶豫了。
李淵擺出這個陣勢,其實就是要他自己回去請罪。至於怎麼請罪,怎麼治罪,那都是另外一說,李淵現在需要的是,李世民擺出姿態來。有一點可以肯定,李淵並不想為難李世民。一來他不想做隋文帝楊堅,二來他也不希望李建成藉此機會,一家獨大。
可李淵不會追究李世民,並不代表著李建成會放棄追究。
這一次,李世民險些致李建成於死地,這個仇恨,可就等於把所有的偽裝都撕破了!如果說以前兄弟兩人雖敵對,但表面上尚和和氣氣的話,那麼楊文干一事,已使得二人之間再無半點緩衝餘地……李建成就算是脾氣再好,恐怕也不會平白的忍下這一口惡氣。
失策,著實有些失策了!
李世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李建成的反擊,會這樣猛烈。
他可以肯定,殺死橋公山、爾文煥,乃至於杜鳳舉的人,絕不是李淵手筆。
太子身邊,還是有能人啊……原本以為趕走了李綱,幹掉了韋挺,太子身邊會勢力大減,卻不成想……
李世民下令駐紮銅川縣,在換上了一身便裝之後,命秦瓊和程咬金兩人隨行,準備返回長安。
不過,在動身之前,他密令王通在長安著手準備。
並派遣心腹,秘密前往靈州。
隨後,李世民趁著夜色,離開銅川縣,踏上了返回長安的歸途。
——————————————————————
武德七年八月,靈州大都督,趙王李玄霸稱病返回長安。
鑒於靈州朔風罡烈,所以李淵下詔,敕令李玄霸卸下靈州都督的職務,在長安養病。
靈州都督一職。則有李靖接手。
只是原先已經確定下來,對突厥的冬季攻勢,隨即放緩,無限期的擱置起來。
李玄霸返回長安后,被封為左右監門大將軍,鎮國大將軍,中護軍,總領北衙禁軍。
楊文干之亂,隨之煙消雲散,好像從沒有發生過一樣,再也無人提起。
在這場動亂之中。似乎誰也沒有受到損失。
李建成的太子之位依舊穩固,李世民一如從前,出任尚書令,總領六部事務。只是,關於太子之位的種種謠言,開始出現在坊間……許多人說,陛下言而無信,虧待了秦王。
對此,李淵沒有解釋,李建成恍若未聞,而李世民,則是效金人三緘其口。
就在這謠言愈演愈烈的時候,從嶺南突然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河南王誅殺俚王羅竇,真臘龍騎軍,向天竺,突然間發動了攻勢……一時間,朝野上下的視線,盡數轉向嶺南。
李淵在思忖良久之後,敕令尚書右僕射長孫順德,中書省舍人裴世矩為欽差,啟程前往嶺南。
當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離開長安的時候,誰也沒有發現,在這欽差隊伍之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多出一個人來。此人的目的地同樣是往嶺南,只是他背負的使命,卻與其他人,大不一樣。
也許,包括他在內,也沒有想到:他此去嶺南,卻將歷史的車輪,一下子偏離了原有的軌跡。
這個人,姓魏名征,字玄成!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