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一百二十六，牛南投案自首

  牛南下車走出車站。他內心一直在糾結，當他知道包被偷以後，就開始了糾結，因為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陳翠芬的錢幾乎全部給了他，而其他能夠來錢的地方，他都已經嚐試過了，這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盡管他萬般的不情願，還是返回了陽城。


  ??他辨了下方向，就朝南邊走去。過了兩個紅綠燈，就在一幢大樓前站下。他看了看掛在門口的牌子，然後慢慢走了進去。這地方他是第一次來，雖然他和局長、副局長們幾乎都打過交道，而且他從來就沒有怵過誰，因為這些人來前王，派出所所長總會邀他到場……眼下，他並不熟悉哪個科室在幾樓。這會正是中午時候，還沒有到上班的時間，倒是門衛問他有什麽事，找誰。牛南說他找經偵科。門衛說，在三樓，右拐，第二個門就是經偵科。


  ??牛南道謝後轉身出了大門。他現在感覺饑餓，從昨天到現在，他還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


  ??他尋了個小飯店坐下後，掏出口袋裏所有的錢，還有一百多，吃一頓足夠。於是他高聲叫來了服務員，開口點了三菜一湯，還要了一瓶洋河大曲，自然不敢要好的，他口袋裏的錢不夠。他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正大光明、理直氣壯坐在飯店裏吃飯了。


  ??看著杯中酒，牛南不禁發出苦笑，曾幾何時，自己都是喝五糧液，無論自己喝還是請客，像這種七元一瓶的洋河大曲根本就不會沾嘴，現在這洋河大曲喝嘴裏的感覺，似乎和五糧液區別還不大。想自己這幾年喝下的五糧液，要是換成洋河大曲哪是什麽概念？因為一瓶五糧液便可以買數十瓶洋河大曲。也許眼下這頓酒喝過以後，恐怕今後再沒有機會喝酒了，真是咎由自取啊。不過已來不及後悔，與其如孤魂野鬼般、惶惶不可終日的在外麵遊蕩，還不如幹脆去應該去的地方，把身體放平，該睡睡該吃吃。這幾天的遭遇抵得上他自己半輩子的荒唐。身邊沒有親人的撫慰，眼前不見熟人的寒暄，看誰都像是警察，都像是追蹤抓捕他的人，這日子實在難受。身上可說是身無分文，這種日子不是他牛南想要的，他也在糾結過後想開了，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做了就不應該悔，做得了人上人，又何懼做階下囚？自己畢竟犯的不是要被殺頭的罪，總會有出來的一天，三十九歲的年紀，不能就這麽從此默默無聞。牛南聽說過，殺人犯隻要逃遁二十五年，就可以免去死罪，可這二十五年的時間，該如何度過？對一個人來說，這一生又有多少個二十五年？人不可能在不懂事時便去殺人，也不可能在已是老年人再去殺人，殺人當是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年齡，所敢做的事情，也就是說，如果殺了人便要以人不人，鬼不鬼的二十五年作為交換，這代價確實是太高了一點，有點不值。他牛南決不做這樣的人。


  ??牛南在胡思亂想中喝完了瓶中酒。


  ??當他從飯店出來時，身上僅剩下十三元三毛，這便是他的全部財產，連買一盒三五都不夠。可他還是走進旁邊的煙酒店，站在賣煙的櫃台前開口便要了三盒良友，還要了一個打火機。良友這種煙有些三五的味，算得上價廉物美，牛南撕開封口，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點著，趔趄著身子朝來路走去。也許是好久不喝這麽多酒了，也許是這酒他不適應，牛南此刻的頭裏有些暈乎乎的，腳像踩在棉花堆上一般，軟乎乎的，邁不開步。他沒有看紅綠燈，也沒有顧忌身邊不時而過小車，就這麽歪歪斜斜的走在大街上。也許人們對醉酒的人都抱有同情心，所以並沒有聽到罵聲，倒是執勤的警察把他喊住，要他注意安全。他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這是他能自主走的一段路，也許接下來一段時間裏，他必須按照別人的指令來走路了。


  ??過了紅綠燈，他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胃裏在翻江倒海，他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張口吐了起來，這真是少有的事情，牛南已經忘記了上次酒醉，嘔吐是什麽滋味的事情。因為牛南最多一次喝下了整整一瓶五糧液，那次他都沒有吐，隻是沉睡了十幾個鍾頭，醒來也沒有什麽不適。酒醉心中事啊。吐過以後的牛南，覺得好受了一些。他用手抹了抹嘴巴，繼續往前走。眼前就是剛才來過的那個大門，這次他是徑直走了進去。


  ??他來了三樓，在右拐第二個門口停下，他看清了掛在門楣牌子上的三個字，經偵科。


  ??他推門走了進去，正在埋頭辦公的兩個人抬頭看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


  ??“我是牛南，是來投案自首的。”


  ??其中一位認出了他，在一起同吃同住了二十多天，豈能不認識？


  ??“還真是你啊。快坐。”吳笑著站起身給牛南泡茶：“你喝酒了？”


  ??“喝了點，不過又倒了。”


  ??“這幾天都去了哪裏？”


  ??“去看了一位老朋友，讓你們惦記了。”


  ??“不惦記。我想你總歸會回來的。”吳笑道：“這次總不會再不告而別了吧？”


  ??“不會了。我想通了。”牛南鄭重其事地說道。


  ??在辦公室裏，另一位看著有些不明白眼前這兩位的關係，這位說是來投案自首的，而老吳卻像是老朋友光臨，兩位的對話，更是讓人覺得是久不晤麵老朋友再次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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