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重生之特種兵夫人> 第338章 大結局(上)

第338章 大結局(上)

  任若彤已經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


  她獃獃地往樓下走去,那有些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顯得越發的空曠。


  任昌有些失望地看著面前依舊高貴冷艷的妻子,這是他用盡一輩子的愛來守著的人,到最後卻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場笑話。


  「其實,你一直在後悔對不對?後悔當年嫁給了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可以有更好的歸宿。你甚至都一直想著,我配不上你,你嫁給我是倒了八輩子霉對吧?」


  這種話,讓任何一個男人說,都是恥辱。


  如果不是真的到了失望到極致的話,任昌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呂歡看著面前的丈夫,並未因為他眼底那掩飾不住的絕望和痛苦而心有不舍什麼的,她只是冷靜地反駁了一句:「都這個時候了,還爭論這個問題有意思嗎?」


  就算她避重就輕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但任昌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那一時間,他突然有種想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扔掉的衝動。


  努力了那麼長時間,卻還是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反倒是把自己搞得像個笑話一樣。他都有些驚訝自己這麼多年到底是怎麼在這樣自欺欺人的情況下生活下來的。


  「那現在呢?你打算怎麼辦?我什麼都沒有了。本來我就只有錢,現在連錢都沒有了。而且我也老了,是個糟老頭子,更配不上你了……」


  呂歡沒有說話。


  任昌卻笑了:「你想和我離婚對吧?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我還你自由。等到我把剩下的手續辦完,帶著彤彤離開這裡的時候,我就會還你一個自由,也算是給這麼多年的錯誤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聽到這個話,呂歡眼中好像一下子迸發出了一種奇異的神采。


  雖然她掩飾得很快,但還是被任昌看在眼裡。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扭頭往外走去,顯然是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告一段落了。


  「那就這樣吧。」


  ……


  這對爭吵的夫妻,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發現女兒不見的事情。而且,如果不是任昌想要女兒還沒吃飯上樓,估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這件事。


  他打電話給女兒也沒人接。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們接到警局的電話,才知道出大事了。


  ……


  知道任若彤出事的時候寧芮夕正在和吳晗一群人聚會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考驗,吳晗和蘇衛涵之間的事情已經是徹底定了下來。


  「你們領證了?」


  寧芮夕有些驚訝地看著面前手牽手的一對,對於剛從他們口中得到的消息,很是震驚。


  吳晗有些不好意思,但蘇衛涵倒是冷靜很多,他輕輕地點點頭,只是臉上帶著根本掩飾不住的喜悅:「嗯。」


  「什麼時候?怎麼一點消息都沒聽到啊。那婚禮呢?」


  寧芮夕好奇地追問道。


  要知道,她最關心的,可就是自己這個閨蜜的終生大事。


  蘇衛涵這個人她是信得過的,把吳晗交給他她也放心。雖然也清楚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已經是差不多定了,只要不出意外的話都是沒有變故的。但現在聽到準確的消息,心裡才終於有了那種石頭落了地的感覺。


  「在我生日那幾天。」


  蘇衛涵沒有說出具體的時間。


  反倒是吳晗在聽到這話時臉有些默默地紅了。


  寧芮夕注意到這點,意識到事情裡面肯定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隱情,她想要打趣幾聲的,後來想想那是人家情侶,不對,現在應該是叫夫妻了,夫妻之間的趣事,她這個外人,還是不要跟著去湊熱鬧好了。


  「婚期已經定了,就在下個月的八號,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


  蘇衛涵很認真地說道。


  寧芮夕毫不猶豫地應下了:「那當然,小晗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婚禮,我肯定是要參加的。可惜啊,可惜我已經結婚了不能當伴娘,不過最可惜的還是我們家飯糰還太小,不然的話到可以給你們做個花童了。」


  吳晗一聽到飯糰小包子就樂了:「對了,飯糰呢?飯糰今天怎麼沒來?」


  寧芮夕笑著:「被他爸爸帶去打疫苗了。我估計回來的時候又是眼淚汪汪的,委屈得不得了了。」


  寧芮夕一想到每次小包子去疫苗的事就是又心疼又想笑。心疼的是看到他那麼小就要被扎針,想笑的是他鼓著小腮幫子委屈的表情,看一次樂一次,怎麼看都不嫌多。


  吳晗看著好友這副無良媽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有你這樣當媽的嗎?兒子哭了你居然會這麼高興?我以後要跟飯糰打小報告,看他以後怎麼對你這個當媽媽的。」


  「那你就抓緊時間生一個啊,到時候你就知道做無良媽有多好玩了。」


  寧芮夕毫不客氣地嗆聲回去。


  吳晗被噎得翻了個白眼。


  蘇衛涵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不說話。


  「對了,小晗你結婚之後有什麼打算呢?是準備繼續工作還是回家當全職太太?」


  吳晗托著下巴想了想,最後有默默地把目光轉向身邊的男人,示意這個問題由他來回答。


  蘇衛涵好脾氣地笑笑:「我沒什麼意見,只要她喜歡就好了。」


  吳晗這才滿意地哼哼幾聲。


  幾個人正說著,那邊餐廳門口進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冷著一張俊臉,看著很不好接近的樣子。


  然而最吸引人的不是他,而是因為他此時的造型。


  他此時正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小包子。


  小包子兩手小胖手扒著他結實的手臂探著小腦袋四處望著,小臉紅紅的,大眼睛下面還帶著未乾的淚痕,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看得周圍的女性都是一陣心疼。


  小包子嘟著小嘴四處看著,等注意到某處時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也顧不上生氣什麼的,伸著小胖手指著那個方向對著男人「啊啊啊啊」地叫著,好似在催促他往那邊走一般。


  男人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小包子時總會變得柔和很多。


  而他也早就注意到了那邊靠窗坐著的幾個人。就算不用小包子提醒,他是直直地往那邊走去。


  寧芮夕正和吳晗說這話呢,就聽到後面傳來一個嫩嫩的「啊啊啊」聲。


  那個熟悉的聲音讓她立刻回頭,等看到身後站著的那一大一小時,忍不住笑了。


  小包子看到她回頭當下就興奮了,也顧不上現在還在粑粑的懷裡,伸著小胖手整個人都探出來做出要抱抱的姿勢。


  寧芮夕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家男人,見他還是往常那個樣子,只是臉色比平日要黑上幾分也是事實。


  奇怪的是,明明男人什麼都沒說,但她就是看了看那父子倆,就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這樣想著,但她還是伸手將一臉委屈要抱抱的小包子接了過來。


  「寶寶,有沒有想媽媽呀?」


  寧芮夕在飯糰臉上親了親,柔聲道。


  飯糰扁著小嘴看著麻麻,一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大眼睛又開始水汪汪的,很快就掛著兩顆圓滾滾的小淚珠了。


  他見麻麻親了親自己,也跟著嘟著小嘴學著麻麻的樣子在她臉上親了親。


  寧芮夕完全震驚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還嘟著小粉嘴的兒子,又求證似的看向身邊的男人。


  剛才,她是被飯糰給親了?

  臉上還有些濕漉漉的感覺像是在提醒她這一切都是事實不是做夢。


  高翰也是驚訝地看著面前的母子倆。


  吳晗不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見飯糰嘟著小嘴親小夕,瞬間被萌翻了,立刻跟著湊過來:「飯糰寶貝,來,親親小晗阿姨。」


  飯糰咬著小指頭懵懵懂懂地看著她,像是不懂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似的。


  寧芮夕這才回過神來,又死勁地在飯糰小臉上連親了好幾口:「哇,咱們飯糰真聰明,這是誰教的呀?寶貝也會親人了啊。」


  飯糰完全不懂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著麻麻對著自己笑,還親自己,也跟著像剛才那樣回親了好幾口。


  當那粉嫩的小嘴碰到臉頰時,寧芮夕差點沒丟臉地紅了眼眶。


  每次看著飯糰,看著對方一點點地成長,一點點的變大,她心裡就有著說不出的感動。


  高翰在一旁看著。雖然剛開始會因為飯糰只親了自己的小妻子而沒有親自己而有些小醋意,但後來就感覺到了幸福感。


  有了這個的插曲,場上的氣氛變得和諧了很多。


  不過飯糰的小腦袋這才開始轉起來。


  他想到剛才粑粑帶著自己去做的壞事,又委屈了。


  他伸出小胖手拉拉麻麻的手,很委屈地鼓著腮幫子,嘴上「啊啊啊啊」地叫個不停。


  寧芮夕當做沒看懂飯糰的意思,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他。


  飯糰急了,又伸出小胖手,指著手上一個小小的紅點點,「啊啊啊」個不停。後來見麻麻還是不理解,更委屈了,開始伸著小指頭指著旁邊的粑粑,又指指之前指著的地方,用這個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寧芮夕很配合地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飯糰眼睛睜得大大,看起來有種鬆了口氣的模樣,接著又指著粑粑「啊啊啊啊」了一陣。


  吳晗在旁邊看著飯糰那個樣子笑得前俯後仰都快斷氣了。


  「小夕,飯糰這是在做什麼呀?」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剛才小夕在說起飯糰去打針的事情時會那麼幸災樂禍了。


  這小模樣,真的是太可愛了啊,特別是那種想要說話又不會說,完全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急得小臉都紅了只能「啊啊啊啊」的模樣,看著就讓人好想欺負一下呀。


  寧芮夕忍笑,在飯糰臉上親了下安撫他此時的情緒,這才解釋道:「他這是在告狀呢,說他爸爸壞,帶他去給壞阿姨打針,手上痛之類的。」


  「哇,這麼小就知道告狀了?好聰明啊。」


  吳晗驚嘆道。


  寧芮夕也跟著笑:「以前還好。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概是長大了點變聰明了,就開始學著告狀裝委屈了。你信不信,我猜他早就不哭了,但是一看到我就又開始飈眼淚了。」


  一旁的高翰沉默地點頭,來贊同小妻子說的話。


  飯糰睜著澄澈的大眼睛咬著胖乎乎的小指頭懵懵懂懂地看著在場的幾個人,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只是在看到麻麻和粑粑都盯著自己看時,賣乖地露出可愛的笑臉,又再次把那無牙的粉嫩小牙床露出來給大家瞧了瞧。


  吳晗看著飯糰這樣子又忍不住噴笑出聲。


  就連蘇衛涵,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寧芮夕看著也是笑:「我都有點擔心,像我們家飯糰這麼笨,以後可怎麼辦呀?」


  高翰則是縱容地看著胡說八道的小妻子。特別是看到此時被麻麻說壞話卻還是一臉依賴信任地窩在她懷裡的飯糰時,眼中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小夕說的不假,像飯糰這麼笨,以後琢磨著被人騙了都不知道。看來以後還是待在環境單純點的地方比較好,比如說他現在所在的部隊,倒是不錯的選擇。


  四個人帶一個小包子就坐在那閑聊著。


  中間吳晗還實在忍不住,湊過去硬是把飯糰要過去抱了會。


  飯糰的脾氣一直很好,被一個不是很熟悉的阿姨抱著,有些委屈,一直可憐兮兮地瞅著自己的粑粑麻麻,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在哀求著什麼一樣。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粑粑麻麻有什麼動靜,只好扁著小嘴忍下來了。


  他那副從抗爭到最後委曲求全忍讓的表情從頭到尾都被幾個大人看在眼裡,看得幾人都是在心裡笑得直打跌。


  吳晗看到他這樣子,更稀罕了,更像是在逗他一樣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把飯糰鬱悶得一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就在一群人你說我笑很是樂呵的時候,高翰的手機響了。


  他跟幾人做了個抱歉的姿勢,然後起身去接電話。


  這個電話接的時間有點長,差不多十來分鐘才回來。


  高翰一回來,寧芮夕就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


  「怎麼了?」


  她小聲地問道。


  高翰皺著眉,遲疑了下,還是用同樣不是很大的聲音回著:「出了點事。」


  見男人好像不打算詳細說的樣子,寧芮夕也就沒再繼續問了,不過還是先問了句:「那你要先回去嗎?」


  高翰要搖頭表示不用。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在場的人都很明顯地感覺到高翰的心不在焉。


  最後吳晗和蘇衛涵也沒有說太長時間,就找借口先離開了。


  等到回到車上,高翰才皺著眉說道:「若彤被抓起來了。」


  「什麼?」


  這個消息,絕對讓寧芮夕震驚不已。


  她甚至都有些獃滯了。


  傻傻地看著自家男人:「被抓起來了?怎麼回事?」


  事情既然都捅到自家男人這邊了,顯然已經不是什麼小事了。


  只是她想不通,任若彤那種千金大小姐,怎麼會惹上被犯法的事呢?而且還是直接被抓起來了。


  「情況有點嚴重。我了解到的情況是她僱人給一個女孩毀容了。那個女孩現在還在醫院待著,生死未卜。警察成立專案組之後,很快就把案子破了。若彤是主謀。」


  他輕輕嘆口氣,繼續說道:「這件事,和馮濤還有些關係,據說當時就是馮濤報的警。」


  「難道那個女孩……」


  寧芮夕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可能。


  高翰倒是沒給出肯定的答案,不過看那表情,應該也是和自己的小妻子有著相同的猜測。


  「那現在怎麼辦?而且,剛才誰給你打的電話,事情怎麼會傳到你這裡來?是彥昊大哥嗎?」


  寧芮夕一向是主張這種大事由男人做主的。


  要是以她的性子,她才不管任若彤怎麼樣呢。


  「是警察局打來的。」


  「剛好裡面有我認識的人,不知道怎麼就知道若彤和我認識,就給我打電話了。」


  高翰其實隱瞞了一些事情。


  比如說,那個電話確實是他的朋友打來的。


  只不過,是任若彤要求的。


  至於任若彤為什麼要找人給自己打電話,他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想太多。


  「那要跟爸那邊說嗎?」


  寧芮夕不知道怎麼的,就問出了這麼個問題。


  高翰想著,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


  至於知道那個他叫了那麼多年的歡姨很有可能就是破壞自家爸媽的幕後兇手時,那麼多年的舊交情其實就已經散了。


  不說起來,也不過是不想讓事情鬧得太難看罷了。


  高翰這邊不說,然而沒兩三天,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高鴻直接打電話把他們夫妻倆叫了過去。


  等兩人趕到高家,卻發現不僅是自家人在,還多了任昌和呂歡夫妻倆。


  這幾天,任若彤的暗案子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了。


  據高翰了解到的情況。


  那個被害人叫沈薇,是一家月子中心的看護,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馮濤的新歡,據說已經登堂入室,開始準備婚禮的事了。


  而她的容貌也是被毀得徹底。顯然任若彤是極其憎惡她的,直接讓人給她全身都潑了濃酸。


  據醫院那邊的資料顯示,她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了。


  這樣狠毒的心腸,不管在哪,都是少見的。


  況且,在外人看來,這個女孩和任若彤之間也沒有太大的糾葛,頂多就是一個馮濤的事情。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任若彤一直都是看不上馮濤的,而且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也是任若彤主動要求結束的。就連她在和馮濤交往期間的很多事情都被傳了出來,也進一步證實了她和馮濤之間是她不對在先,而馮濤找新歡在後的。這樣一來,輿論那邊也都倒向了馮濤,情況對任若彤越發的不利。


  看到兒子和兒媳出現,高鴻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柔和的神情:「你們來了。」


  「爸。」


  高翰和寧芮夕叫著。


  至於坐在旁邊的任昌和呂歡,則是被兩人很有默契地直接忽略了。


  一直到高鴻輕咳一聲:「還不叫你任叔叔?」


  兩人這才開口叫了坐在那有些尷尬的任昌。


  至於呂歡,則是再一次被所有人無視了。


  看到公公這個態度,寧芮夕已經基本上猜到他的打算了。


  而且,她總有種感覺,這次公公叫自己和阿翰回來,應該不只是任若彤的事情而已。


  公公努力了那麼長時間,應該也差不多能夠得到一個答案了。


  這次,可能是把幾個事情都一次性解決了吧。


  她垂下眼,站在自家男人身後,充當背景板。


  這種時候,身為兒媳的她,還是不要主動出面的好。


  不然的話,被人當成槍把子使就可憐了。


  當然,她可不認為有人真的有那個本事,能把她也計算在內。


  「阿鴻,我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彤彤的事。彤彤出了那種事情是我這個當爸的沒盡好責任,但不管怎樣也不能放著她不管呀。我這個當爸的沒本事,現在自己都成了這個地步,想要救她也是有心無力,所以只好厚著老臉來希望你能出手幫個忙了。」


  見人都來了,任昌雖然不好意思,但為了唯一的寶貝女兒,還是厚著臉皮把目的說出來。


  而身為母親的呂歡,則是從頭到尾一臉淡漠地坐在那,已經是高貴冷艷的。隱約間都甚至給人一種男任若彤怎樣和她沒有一點關係的感覺。


  哪怕早就知道,這個女人,唯一愛著的就是自己,其他人對她都只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但當真的看到時,心裡還是忍不住發冷。


  人心到底是得冷到什麼地步,才能做得出來這樣無情的事?


  寧芮夕嘆口氣,有些同情那個現在還在牢獄中的任若彤。


  她一直覺得,任若彤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這個女王一般的媽媽至少得負上八成的責任。


  而任若彤對她這個媽媽來說,估計從頭到尾,都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現在這顆棋子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所以,就被無情地捨棄了。


  高鴻看著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又瞟了那邊面無表情的呂歡一眼,默默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任昌這個人,他其實是最了解的。


  從小到大,一直跟著自己玩,是真正的老朋友。


  而且根據他所掌握到的資料,那些事情他是完全沒插手,又或者說,他也只是一個可憐地被瞞在鼓裡的人罷了。


  想著他們兩個,一個失去了摯愛的女人,一個被一個女人玩弄在鼓掌間,戲耍了那麼多年,一種悲哀感卷上心頭。


  「阿昌啊,以我們之間的交情,只要你開口,要是我能幫上忙,我一定不會推辭的。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今天的話,本來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們的。還剛好趕了個湊巧。」


  高鴻的語氣很沉重,帶著某種讓人不安的預示。


  任昌也感覺到了那種不安,心跟著變得忐忑起來。


  「什麼事呀?有事你就說。」


  任昌咽了咽口水,如是說道。


  高鴻的視線轉向一直沒吭聲的呂歡,帶著某種預示,幽幽地嘆了口氣:「阿歡,你應該能猜到我想要說的是什麼事吧。」


  呂歡皺著眉,冷冷地回著:「你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我們又沒有什麼關係。」


  她這話說得,連身為旁觀者的寧芮夕都是皺起了眉,怎麼聽都覺得不是很舒服。


  「呵呵。」


  在任昌略帶不滿懷疑的注視下,高鴻不怒反笑地呵呵了幾聲,泰然自若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事情一次性說開了。都幾十年的事情了,要是不一次搞清楚的話,只怕我百年之後見到景嵐都不會安心。」


  ……


  許久沒熱鬧過的高家,都晚上十二點多,卻還是燈火通明的。


  足有兩百多平方米的客廳里,此時聚集著很多人。


  站著,坐著,跪著,形色各異。


  坐在最當中的位子的,是高家的當家高鴻。


  只是此時高鴻的臉色,青中帶白的,難看得很,和平日里那個不怒而威的他相差甚遠。


  高翰和寧芮夕站在高鴻的身後。夫妻倆也是一臉凝重,在這樣僵持緊張的氣氛中,他們的手緊緊都握在一起,用這種方式告訴對方,他們在,也用這種方式給對方傳遞力量。


  除去這邊的三個人,另一邊站著的,是任家的三個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穿著錦繡旗袍,外面罩著皮草的呂歡。她的臉冷冷的,沒有一點表情。在她身後,是面如死灰的任昌。一向笑著的他,此時卻是抿著唇,因為極度的憤怒,嘴唇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在這種僵持的情況下,任昌首先開了口,打破了這種沉默到讓人窒息的氣氛。


  現在的他,比實際年紀都還要老上十幾歲,看著就有些像是踽踽獨行的老人了。


  他和高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直都是他的跟班。


  他們認識的時間,比呂歡和高鴻認識的時間還要長。


  當年,也正是借著高鴻,他才認識了呂歡,甚至到最後娶了這個被無數人當成女神追捧的女人。


  「阿鴻,我們今天來,是想請你幫忙救下彤彤。我也知道,我來說這件事是有些麻煩你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麻煩你。只是你也知道,現在我的情況,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是我這個當爸的沒本事,連自己的女兒出事了都想不到辦法去救她。」


  任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著泄氣的話。


  在這些人當中,有他的老朋友,也有他最愛的女人,還有晚輩。


  如果可以,他是絕對不想在這些人面前說出這些話的。


  可是,他沒辦法。


  如果他不低頭,還是把自尊臉面看得那麼重要的話,那麼接下來倒霉的,就是他的女兒。他唯一的女兒,他的寶貝小公主,他怎麼捨得她受委屈?


  任昌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寧芮夕一直在下意識地觀察呂歡的表情。


  讓她不解的是,從頭到尾,這個女人都是冷漠的。


  不管自己的丈夫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她都是無動於衷,沒有一點情緒變化。


  如果是別的還好,可是現在都事關她唯一女兒的安危,她還是這樣子。


  那隻能說明,這個女人,她的心,是真的冷。


  這一事件,寧芮夕突然間有些同情面前這個叫任昌的男人了。


  愛上一個這樣性格的女人,有一個這樣的妻子,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霉的大災難。


  高鴻聽了任昌的話后,倒是淡定得很:「若彤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阿昌你別那麼說,以咱們的關係,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任昌聽著,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看著那個從小到大就是他們那群人中零頭老大的男人,神情中有著自己都不知道的複雜。


  有這樣一個優秀得在哪都無敵耀眼的朋友,他就像個路邊的野草一樣,完全不起眼。


  女人最愛的就是這樣的男人,帥氣有錢又有本事。


  就連她……


  想到這,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身邊一直沒動靜的妻子一眼。


  都同床共枕二三十年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看懂過這個女人。


  他甚至懷疑,哪怕過了這麼長時間,自己在她心裡,還是沒有一點地位。


  「阿昌,就算你們今天不來,我也有些事想要找你們問個清楚的。」


  高鴻盯著自己緊握的雙手看了一會,才抬頭說道。


  任昌皺著眉,滿臉的迷惑。顯然不知道這位老友還有什麼事要找自己的。


  他沒注意到,身邊的妻子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


  「其實也不對,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係,主要還是想跟你妻子證實一件事。」


  高鴻這樣說道。


  呂歡終於有了進來之後的第一個表情,她抬起那雙不知讓多少人神魂顛倒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高鴻,不帶一絲閃躲和避諱的。


  寧芮夕在旁邊看著,突然覺得她看著自家公公的眼神有些熟悉。等到習慣性地扭頭看著身邊的男人,得到男人一個淺淺的微笑時,她才恍然大悟起來。


  那個眼神,就是看愛人的眼神。


  原來……


  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東西。


  對於之前的那些無依據的猜測,也一下子有了可以解釋的緣由。


  原來,竟是因為這個嗎?


  就是這個原因,才會讓她做出了背叛自己最好朋友的事情。


  一時間,寧芮夕有種說不出的恍然感。


  感覺到身邊小妻子情緒的變化,高翰有些擔心地握緊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寧芮夕朝擔心自己的男人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開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丟出腦外,繼續觀察現在場上的情況。


  他們是被公公高鴻叫回來的。


  寧芮夕有種預感,自家公公已經在準備做些什麼事了。


  不得不說,她的直覺真的很驚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按照她的預感發展著。


  「阿歡,從認識你開始,我一直把你當一個妹妹看待。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個我一直疼著的妹妹,有一天會這樣狠狠地在背後捅我一刀。」


  高鴻的語氣,沉重的傷痛的,不似平日那個意氣風發的他。


  呂歡聽著,手握得更緊。


  任昌則是不解的。


  高鴻對自己妻子的感情,他其實是清楚的。


  他甚至都明白,如果不是因為高鴻一直把她當成妹妹沒有其他心思的話,這個被老天寵著愛著的女人根本不會屬於他。


  有時候想到這些事,他甚至都有一種產生於自卑的慶幸感。


  不過,想到自己和她的現狀,想到那場談話,所有的慶幸都變得搞笑起來。


  就算後來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妻子那又怎麼樣?心不在自己身上,只不過是得到人而已。


  況且現在,在自己要變得一無所有的時候,她更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各自飛。


  他們現在的夫妻關係,只不過在走向倒計時罷了。


  想著,他稍微舒展點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苦笑了下讓自己冷靜下來,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事情上。


  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他有一肚子的疑惑,卻沒有在這個時候插嘴,而是求證似的看向身邊的小妻子。


  他想要從她那得到一個答案,不想靠自己的猜想去得到任何對她不利的事情。


  呂歡根本沒有看這個從頭到尾都很相信她的男人,她只是淡漠地垂下眼帘,聲音比眼神還要冷靜:「我不知道你在說這些。這些話,你之前也說過一次。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表現得,淡定到讓人吃驚。


  就算早猜到她心裡有鬼的寧芮夕,在看到這一幕時都不得不佩服對方的心境。


  要是她的話,絕對做不到這個地步。


  她的那點小演技,也就適合騙騙小貓小狗了。


  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任昌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不過在聽到妻子說的那句話時,他的心是一下子落回了原地。甚至還很詭異地大大鬆了口氣,像是放下什麼負擔一樣。


  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對這個妻子,他是沒有任何信心的。


  再一次證明,在這段感情中,他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有多麼的低微。


  「當年,景嵐突然離開我,說要和我離婚。不是因為你在這中間挑撥離間了么?不僅如此,你還收買了不少人,來混淆我的視線。甚至連之後魯容秋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劃的。」


  高鴻越說聲音越低沉,看著呂歡的眼神里滿是失望。


  呂歡有些不安,卻還是堅持著自己的立場:「我說了,我沒做這些事。要是你這麼說的話,那就拿出證據來。」


  任昌也被那些事情也嚇到了。


  在他心裡,這個妻子雖然有些強勢但心還是很善良的。剛才阿鴻說的那個人,跟他認識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迷惑了,此刻才意識到,事情正在一步步脫離掌控之中。


  感覺他的迷茫,高鴻快要湧出的怒氣又被強行壓制了下去。他說不出是同情還是什麼的看了眼那邊茫然的老友,嘆息著說道:「阿昌,我相信在這件事中你是無辜的。其實我也應該把這些事情避開你的。只是我覺得,畢竟她是你的妻子,你應該看清,這個跟你同床共枕的女人的真面目。」


  呂歡的臉有些輕微的扭曲了。


  「就是這個被我和景嵐當成很信任的朋友的女人,當年一手策劃離間了我和景嵐的感情。使得我們本來和睦的家庭在一瞬間崩解,直到景嵐離開,她都還是恨著我。在她離開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有資格陪在她身邊。不僅如此,在景嵐去世后沒幾年,她更是花錢買通了魯容秋,主導了一手好戲。最後,魯容秋成了我高鴻的第二任妻子,也成了她手上的一顆棋子。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這麼多年,我身邊一直都藏著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人。現在想想,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高鴻嘆息著跟任昌解釋道。


  任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地解釋著:「不會的,阿鴻,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阿歡不是這種人。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應該了解她的為人的,她不是那種人。」


  高鴻嚴肅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傷痛和恨意:「我也想相信她。可是,讓我怎麼相信的起來?其實在這之前,我已經找她談過一次。但是她沒承認。今天我找你們來,也是想要來個當面對證。」


  高鴻一語道出目的,接著朝旁邊的管家丟了個眼神。


  管家收到意思,走到門口,拍拍手。


  很快,五六個人神色各異的人出現在了幾人面前,以一種異常局促的姿態往裡面走去。


  呂歡本來神情還是很鎮定的,但是當感覺到其中一人的注視,看過去時,本來就很白的臉更是瞬間煞白。那種白,是真的慌了的證明。


  寧芮夕和高翰還有任昌,都疑惑地看著這幾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看了看又齊刷刷地把視線投向坐在正中間的高鴻。


  「這幾個人,你還認識嗎?」


  高鴻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指名道姓,但奇怪的是,大家都理解了他說的是呂歡。


  呂歡的臉色很難看,特別是注意到那些人看到自己時那種恍然大悟的神情中,心情變得跟忐忑。


  她捏緊手上的絲巾,手汗都快將絲巾浸濕了。柔軟的絲巾被抓成了皺巴巴的一團,也表明她此時的情緒又多麼的緊張。


  她有種感覺,努力了那麼多年,隱瞞了那麼多年的事情,要在今天全都化作白費了。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憑什麼,憑什麼別人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得到那麼多,而她就算再努力也還是這樣白費功夫?


  想到最後一次見那個女人時她說的話,呂歡的臉都呈現了一種因為嫉恨而扭曲的猙獰感。


  「我不認識。誰知道你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這些人。」


  她的聲音,硬邦邦的,雖然還是帶著從骨子裡流露出的冷漠,但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她此時有多失態。


  「這位太太,你怎麼不認識我呢?難道你不記得當年你給我送的而十萬塊錢呢?要是沒有那而十萬塊錢的話,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混日子呢。」


  一個瘦瘦高高,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嘴黃牙的中年男人聽到這話,很不滿地質問著。


  呂歡聽到這話,臉色變了變,卻還是冷聲訓斥著:「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我怎麼可能認識你這種人?」


  她說著,又扭頭看向那邊的高鴻:「如果你是想找些阿貓阿狗來侮辱我的話,你做到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只說一次,你說的那些事,我沒做。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的態度就是這樣。」


  本來還有些懷疑的任昌在聽到這話時又舒了口氣,同時還不忘略帶譴責地看向那邊的高鴻。


  他覺得,既然自己的妻子是這麼說了,那麼事情應該是和他無關的。


  至於為何之前在聽到那些事情時心裡會那般不安,他就有些自我逃避似的直接忽略了。


  高鴻也不解釋,只是對著那個瘦高的男人點點頭。男人接到指令,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然後咧著嘴說道:「太太,我可是只說實話的。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先把整件事說一下好了,畢竟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擔心自己還記錯了點什麼東西。」


  「那是在二十六年前的冬天,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剛出來工作沒多久,在一家私人偵探所當私人偵探,專門負責幫人調查夫妻婚姻之間的事情。後來有一天,那天還下著大雪,有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姐,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穿著很好,都是名牌,手上拿著戴著的,都是我這樣的小人物幾個月公子都拿不下來的東西。這位小姐找到我的時候我還吃了一驚。後來,這位小姐給了我一些東西,讓我幫她做一些事。她答應我,事成之後,給我二十萬塊錢。」


  這個男人顯然是之前就已經打好腹稿的,說的時候雖然有些緊張的,但還算清楚。


  在說到那個特別漂亮的小姐時,就示意似的將目光停頓在呂歡身上。


  不得不說,現在的呂歡就是讓人驚艷的漂亮,二三十年前,只怕更是美到窒息了。


  這樣子的人,確實也擔得上那句「特別漂亮」的形容。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都把目光放在說話的男人和呂歡身上。


  難得的是,呂歡也沒有說話,只是手上的絲巾握得更緊了,要是攤開看的話,只怕上面都能找到尖銳的指甲印。


  「要知道,那個時候,我一個月工資才一千多點,每個月省吃儉用也才能省得下來幾百塊錢,二十萬對我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數目。」瘦高男人像是回到了當時那種情況般,眼神都有些迷離了,特別是說起二十萬時,語氣中還帶著那種掩飾不住的貪婪。


  「所以我就動心了。而且這位小姐讓我做的事情也不難。我只是讓我到時候把那些東西交給一個人就行了,所以我後來就答應了。但畢竟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我心裡還是有點不安,所以還是留了個心眼。」


  他說著,將手上的東西亮出來:「這裡面有我當時和那位小姐的所有錄音。我們做這種工作的,最注意的就是這一點。所以……」


  他說著,在經過高鴻眼神示意后,將錄音播放了出來。


  因為年代有些久遠的關係,音質並不是很好。但是有些人的聲音,那是在一百個人裡面都能一耳朵聽出來的,比如說呂歡。


  比起現在,呂歡那時候的聲音倒是顯得稚嫩了很多。不過那個冷傲勁,倒是比現在都還要厲害些。


  所以那個聲音一傳出來,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裡面那個女聲是呂歡。


  她在裡面說的話並不是很多,不過之前瘦高男人提到的「東西」和「二十萬」倒是清楚得很。


  別人都聽得出來那是呂歡的聲音,跟她同床共枕多年的任昌更是不可能聽錯。


  他再次把懷疑的目光轉向了那邊依舊泰然自若的妻子。


  等到錄音放完,瘦高男人又拿出一份東西:「這個,是當年那位小姐交給我的。我當時在她走後就立刻複印了一份。」


  這次,呂歡的神色又白上了幾分。


  在氣氛變得如此僵持的時候,高鴻終於幽幽地開口了。


  他說話,聽著更像是在給任昌一個解釋,讓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阿昌,當年我和景嵐離婚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吧。」


  任昌聽著,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記得。」


  「當年景嵐一聲不吭連個解釋都不給的直接帶著阿翰離開了家,只給了留了一份離婚協議書。這件事,直到現在,都還是我心裡的痛。我那時候去找景嵐,但是她根本不見我,硬是要和我離婚,而且我們之間的事情也鬧得很僵。之後我花了很多功夫,找了很多人來調查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根據後來我查到的東西,是說景嵐當年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所以要離開我。甚至還說什麼阿翰也不是我的骨肉之類的。」


  高鴻的神情很痛苦,因為這些,都是他曾經犯過的不可饒恕的錯。


  他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當年沒有給愛的人足夠的信任,不然的話,他們之間的事情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後來景嵐根本就不理我了。因為那些事情,根本就是假的,不僅是假的,而且還是人為一手捏造的。那個人,就是你的妻子,我一直當成妹妹的人——她!」


  高鴻的手,越過重圍,直直地停在了呂歡身上。


  任昌神色大變:「不可能。」


  呂歡還是面無表情的。就像是在兌現她之前說的話一樣,該說的就說,不該解釋的也懶得白費口舌了。


  高鴻重重地嘆息:「剛開始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


  任昌看著高鴻遞過來的東西。


  「不怕你笑話,這些,就是當年我收到的那些。也是因為這些,我跑去質問景嵐,然後把我們之間的關係鬧得更僵。後來我又做錯了很多事,所以一直到最後,景嵐都不肯原諒我。」


  高鴻苦笑。


  任昌看著上面的資料,看著那些所謂的證明和照片,又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妻子。


  然而,跟以前很多次一樣,這一次,他依舊沒有從妻子那得到任何回應。


  這一次,他的心有些冷了。


  他很想信任這個人,可是,對方根本不給他信任的機會。


  「阿歡,真的是你做的嗎?」


  他還是不肯放棄地追問著。


  呂歡只是淡漠地掃了他一眼:「你覺得是就是,既然連隨便一個阿貓阿狗說的話你都相信,我已經不想解釋了。」


  任昌的神情,都有些絕望了。


  他沒有在說話,接下來,就有些茫然地聽著。


  不得不說,高鴻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的。


  他找來的這幾個人,都是當年和呂歡離間他和景嵐的事情有關的,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確定了。


  只是,還有最後一個疑點。


  那就是,當年蘇景嵐為何會突然離開高家?


  這裡面,到底又有什麼隱情呢?


  然而,又一個人的出現,讓呂歡的臉色終於不能再像淡定,反倒是有些慌亂了。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神色滄桑的,最顯眼的,是她瘸著的腿。


  她一看到呂歡,就像是看到殺父仇人一樣整個人沖了過來,想要和呂歡拚命。


  好在半路上,被人攔住了。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這個毒婦,你怎麼還不去死?你這種女人,下三濫的,就該下地獄去。你活著那都是對人類的侮辱,閻王爺沒把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收了呢?看到我慌了是吧,你是不是都以為我已經死了?我呸!」


  女人完全不顧形象,就像是瘋了一樣,對著呂歡破口大罵著,到最後更是直接對著人吐口水了。


  高翰本來還有些遲疑了,後來,等到看的時間長了,他才不是很確定地對著那人叫了聲:「蘭姨?」


  那個瘋女人在聽到這個稱呼時也是不敢置信地回頭,等看到高翰時,有些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小翰?」


  高翰確定了之前的猜測,對著寧芮夕露出一個安撫的神情,然後往那邊走去:「蘭姨,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


  他記得,這個蘭姨,是一直跟在媽媽身邊,幫忙照顧自己的人。只是他記得,當年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位蘭姨是突然消失了的,怎麼現在……


  看到高翰,蘭姨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一轉眼,小翰你都這麼大了。」想著又看看自己現在的窘迫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翰大了,蘭姨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高翰也不知道在蘭姨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著她在見到呂歡時那種憤怒到瘋狂的樣子,猜測著肯定和這個女人有關。


  「蘭姨,你,那時候怎麼突然失蹤了?」


  他試探著問道。


  蘭姨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又或者說,那叫尷尬。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高翰,不敢和這個自己從小帶著的孩子對視,只是在看到旁邊坐在那穩坐如山的呂歡時,那種恨意又迸發出來了:「小翰,這個女人,你千萬不要和她接觸。當年你媽媽就是因為太信任她,所以才會變得……」


  想到那些事情,她的神情又變得奇怪起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高翰緊緊地盯著面前的蘭姨。


  他有種感覺,當年蘭姨消失和這件事有著不可脫離的關係。


  蘭姨躲開高翰那炯炯的目光,只是看著呂歡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憎惡,她惡狠狠地說著:「這個女人,當年,就是她讓你媽媽離開你爸爸的。你媽媽一直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那時候真的是被她傷透了心。」


  高鴻雖然把人找來了,但其實還沒來得及對口供。現在聽到這些話,也是目光炯炯地看著這個曾經的熟人。


  「呂歡,你的好算計,你的陰謀得逞之後,就讓人來殺我,最後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的男人,我還沒出世的孩子,都死了。可惜的是,老天長眼,留了我一條命,讓我來揭穿你這個女人的偽善面具。」


  蘭姨盯著呂歡,有種恨不得衝上前食其肉喝其血的感覺。


  呂歡的神情,在看到這個人時出現了鬆動。


  她看看那五六個人,再看看面前的孫蘭,許久之後才冷冷地說著:「你居然沒死,真是命好。你說我倒是說得好聽,那你怎麼不把自己做了些什麼事說出來?」


  孫蘭果然就心虛地別開了眼。


  這時候,一直強忍著的任昌終於開了口。他覺得喉嚨乾乾痒痒的,聲音都像是擠在喉嚨里出不來一樣,他盯著呂歡看了很久,顯然還是不想相信自己的這個妻子做了那麼多壞事:「阿歡,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


  呂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點情緒:「是我做的又怎麼樣?難道你還要把我抓起來不成?」


  「你為什麼要這樣?」


  高鴻也跟著開了口。


  原因,這是他一直最疑惑的地方。


  「為什麼?呵呵,我就是不服,憑什麼她蘇景嵐想要得到什麼就有什麼?她有什麼好地方,你們所有人都把她當個寶,我就活該是個配角嗎?」


  呂歡的情緒有些激動了。


  只是這些質問一開口,就將她內心深處的某些秘密給解開了序幕。


  「景嵐,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而且,景嵐做了什麼事,會讓你這麼恨她?這麼恨我?我和景嵐,一直對你都不錯。景嵐把你當最好的朋友。我也把你當成妹妹。」


  高鴻也很困惑,甚至可以說是,心痛。


  呂歡沉默著,沒有說話。


  而這時候,孫蘭卻突然開口了:「我知道。她這麼做,都是為了她自己。她嫉妒夫人,所以才會這樣花盡心思想要破壞夫人和老爺之間的關係。」


  這話出來,可把在場的人給驚住了。


  唯獨寧芮夕要淡定一些,她在注意到呂歡看著自家公公的神情時,就隱約地猜到了一些。所以現在再聽到那些話,倒也不覺得哪裡有不對勁什麼的。


  「你閉嘴!」


  呂歡的臉一下子扭曲了,就像是那種被踩中痛處心虛的反應。


  寧芮夕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自己開口的,可是她實在是看這個女人不太順眼。遲疑了下,看看那邊面目疑惑的公公高鴻和同樣不解的任昌,默默嘆了口氣,往前走出一步,淡淡地說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她喜歡的人,最後卻成了好朋友的丈夫吧。」


  如果說孫蘭的話是給大家提了醒的話,那麼寧芮夕突然開口說的話,則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有種被雷劈到一般的感覺。


  就連高翰,在此時,都是不解地看向突然開口的妻子。


  寧芮夕倒是淡定得很,從決定開始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她看著面前的所有人,知道自己要說的話會給很多人帶來痛苦,可是,事情畢竟是要解決的不是嗎?


  「我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先認識的人,先看上的人,最後卻看上了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朋友結了婚。她覺得自己被背叛了,被自己的朋友和那個喜歡的人一起背叛了。所以她要報復回來。這樣的話,一切事情都解釋得通了。」


  她說完,又略帶抱歉地看向那邊不敢置信的公公:「爸,我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你別跟我計較。」


  高鴻哪還有心思去管這些,他所有的情緒,都被剛才兒媳說的話給驚住了。


  這怎麼可能?


  他……


  他並不是沒有女人緣的人,事實上,從年輕時候開始,主動送上門的話,都可以用堆來形容了。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被自己當成妹妹的人對自己會有這種心思。


  同樣受到打擊的還有任昌,他是在場最難堪的一個,完全有種被當面帶綠帽子的感覺。只是,不知為何,在看到妻子那心虛的表情時,他卻突然鬆了口氣。就好像,自己心裡一直有這樣的猜測,現在這個,只不過是得到了證實而已。


  「我果然很討厭你。」


  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呂歡卻對著寧芮夕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她好像是打斷破罐子破摔到底,什麼都不管不顧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也不看那邊的丈夫任昌,而是盯著高鴻:「是啊,你兒媳說的沒錯,當年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為什麼最後和你在一起的卻是蘇景嵐?我恨她,她是個背叛者,她明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卻還是勾引了你。我做的這些,只不過是想要奪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罷了。」


  這下子,所有的疑點都得到了解答。


  呂歡自認是個受害者的身份,然而高鴻卻完全不這麼認為,他只是覺得呂歡的心思很奇怪,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匪夷所思:「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我一直都只把你當普通朋友而已。而且,如果沒有景嵐的話,只怕我們連普通朋友都沒的做。當年是我追景嵐的,這一切也都是我的事,和她有什麼關係?」


  「呵呵,我就知道,在你心裡,她就是個白蓮花,做什麼都是無辜的。可是你不知道,她做事有多噁心!」


  呂歡回想起當年的事情,還能感覺到那種窒息般的痛:「我對你一見鍾情,後來和蘇景嵐說了這件事。知道為什麼你能認識蘇景嵐嗎?因為我跟她說了你的事,想要她來幫我把關,誰知道,呵呵,我真是個傻子。一個是喜歡的人,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後你們兩個卻攪在了一起,我倒是成了一個笑話!」


  呂歡的聲音,尖銳得,像是在嘶吼了。


  寧芮夕能夠感覺到呂歡在說起這些事時心裡的那種痛,但她並不同情她。感情的人,是並不是單人戲,並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還需要另外一個人的配合。


  顯然,在這場三人之爭的感情戰中,呂歡喜歡著高鴻,找蘇景嵐和看高鴻是否靠譜,結果高鴻卻看上了蘇景嵐。這樣一來,呂歡就覺得自己被背叛了。然而,她從未想過,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她。如果是蘇景嵐搶走了她的男朋友,那麼,她的恨是有道理的。然而現在這樣,卻有種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欺騙自己的感覺。


  高鴻眉頭皺得很緊,他好似也覺得蘇景嵐說的這些話很不可思議,半天才冷冷淡淡地說了聲:「可是我從頭到尾,都只喜歡景嵐一個。對你,從來都只是當普通朋友。而且一直以來,我很感激你讓我認識了景嵐,自認對你不差。」


  「那又怎麼樣?要是沒有她,誰知道會怎麼樣?而且,不管怎樣,她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卻還是選擇了和你在一起,那就是背叛。既然她背叛我得到了那些東西,我就要讓她永遠失去這些!」


  呂歡的聲音里,帶著從骨子裡彌散出的仇恨。


  這種陰暗的氣息,飄散在空氣里,很不舒服的感覺。


  一直到那熟悉的大掌牽住了自己的手,寧芮夕才感覺稍微舒服了那麼些。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會讓景嵐離開我?」


  高鴻現在的心情,已經不單單是一個簡單的心灰意冷可以形容了。


  對於這個曾經當成妹妹的女人,他時無話可說。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搞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也好讓到時候自己去了地下見到景嵐不至於太過羞愧。


  「我做了什麼,重要嗎?反正你都知道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知道你的景嵐是個天真無邪的白蓮花不就行了嗎?」


  呂歡冷笑著反駁,語氣中滿是嘲諷。


  時至今日,她依舊不覺得,自己做的地方有哪裡不對的。


  她只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努力罷了。


  如果真的要說什麼,只能怪她自己運氣不好,就算在再努力也扛不住一個怒氣不好幾個字。


  高鴻的臉陰沉得好似下一秒就會衝過去將呂歡撕碎一般。


  哪怕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又或者說是已經肯定了的,但現在跟她當面對質時,還是忍不住地湧出了一肚子的怒氣。


  那種怒氣,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恨意。


  這個女人,毀了他的家庭,卻一點都不知道悔改。


  因為她,他錯過了這輩子最在乎的人。


  他的餘生,也註定只能在悔恨和遺憾中度過了。


  「阿昌,若彤的事,恕我無能為力了。」


  高鴻站起身,目光如炬。


  任昌其實在聽到妻子做的那些事情時已經是絕望,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了。現在聽到這個話也沒有其他的什麼感覺,只是想到現在還在牢獄中受苦的女兒,有些心疼罷了。


  「這件事,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彤彤的事,我會自己去努力的。」


  面對老友,任昌的心情也很複雜,那是一種交雜著嫉恨和內疚的複雜情緒。


  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這個老朋友比較好了。


  說他是老友,可是他是妻子的夢中情人,是他的情敵。說是情敵的話,人家根本就從來沒有過什麼對不起他的想法,妻子的事也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甚至,妻子還害得他家破人亡,算起來,還是他這邊欠的債比較多。


  哪怕他臉皮再厚,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沒辦法繼續腆著老臉求人幫忙的。


  看著那個男人一如既往淡漠的神情,那張臉,讓她痴迷了一輩子也痛苦了一輩子,然而可笑的是,她在這邊痛苦不堪,那邊人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感覺,根本就不想理會。


  好像,在他心目中,自己就真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一樣。


  哪怕她做了那麼多事,對方還是完全無動於衷的。


  這個現狀,深深地刺激了她。


  再聽到說起女兒的事情,呂歡心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現出了一種想要拼個魚死網破做個徹底了斷的狠勁,陰測測地開口這:「彤彤的事情,哪怕你想不幫忙都不行的。除非你相悖老天劈死!」


  這個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察覺到裡面隱藏的那點不對勁的地方。


  高鴻回頭看著她:「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任昌也覺得自己的妻子受刺激太大了。雖然現在對這個妻子的感覺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單純,但出乎舊情考慮,他還是上前拉住她:「阿歡,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胡話呢?彤彤的事,和阿鴻有什麼關係?」


  他這個做父親的倒是想得開,那是他的女兒,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要是高鴻不願意幫忙,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做為一個父親,是沒有任何怨言的。


  反倒是妻子說的這些話,讓他覺得很困惑。


  呂歡連看都沒看這個拉著自己的男人一眼,只是冷笑著看向高鴻,那眼神中的瘋狂勁,連寧芮夕看了都會下意識地哆嗦下。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當年蘇景嵐會離開你嗎?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原因。因為我跟她說,彤彤是我和你高鴻的女兒!」


  一石激起千層浪,說的大概就是這麼回事了。


  「啪嗒。」


  任昌手邊的茶杯倒了。


  高鴻也是被踉蹌了幾步,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寧芮夕也感覺到自己的手突然間被男人抓得很緊,那種力道,好似快要將她的手捏斷一般。


  只是此時她也顧不上去說自家男人有什麼不對的,她整個人也被這個由呂歡爆出來的猛料給驚住了。


  任若彤,是公公的女兒,那不就是說,她是阿翰的妹妹?


  這樣一來的話,那當年為什麼呂歡還是一心想要撮合她和高翰在一起?

  思緒在這停住了,想到某種可能,寧芮夕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個外表美艷動人的女人。


  她真的不敢相信,這個世上,竟然有如此毒心腸的女人。


  難道,就是為了報復,所以連自己的女兒都要犧牲,甚至一手導演出兄妹亂一倫的戲碼嗎?

  想到這,寧芮夕還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她在慶幸,幸好自己出現了。


  幸好,呂歡的陰謀沒有成功。幸好,男人還是自己的老公,不然的話……


  不僅是她想到了這一層意思,高翰在震驚之餘也想到了這些。


  想到這些東西,也使得他看面前人的眼神變得更加的陰冷。


  這個女人,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真的是好狠好毒的心腸!


  ------題外話------


  ╮(╯▽╰)╭擠了好多天,才寫這麼點字,我繼續努力。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