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什麽意思啊?這是不讓養雞養豬了?我們家可就指望這雞蛋和豬肉能吃上點葷腥,這意思是以後隻能吃糠咽菜了?”


  “唉,吃糠咽菜能吃飽已經不錯了,要是再早幾年,吃糠咽菜還吃不飽呢。”


  “這日子剛有點起色,這一杆子就要全部打到解放前?全指著掙那幾個工分根本吃不飽,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我看這個杜鐵生是捧個雞毛就當令箭,年前他還啥也不是,也不知他是耍了什麽手段,一下子就當上了除委會副主任,看給這家夥能耐的,咱寶山村就要裝不下他了,我倒要看看他還敢上我家來殺雞殺豬不成?”


  “對!咱們也不是吃素的,他敢來我家拔花生苗,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對,我看也是,我剛剛可注意到那個杜鐵生說話的時候,咱村支書的表情可不是一般的嚴肅,如果我估計的不錯,咱支書也不是很讚成杜鐵生的說法,哼,到時候咱們就看看,咱全村村民還整不過一個杜鐵生?”


  “……”


  村民們帶著各種抱怨和不忿三三兩兩議論紛紛,直到午飯時間才最終散場各回各家。


  趙紅英和邵仲宣一左一右走在邵家爺爺兩側往回走,邵仲宣幾次看向爺爺欲言又止,趙紅英則陷入沉思,情況與記憶裏產生了偏差,她需要思考的更多。


  “宣哥哥,等等我!”杜衛華追上來,杜衛國緊隨其後。


  杜家兄妹追上來之後,氣氛仿佛一下子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兩半,邵家爺孫倆這邊溫暖如春,而趙紅英那邊寒氣逼人,這跟邵、趙無關,完全因為杜家兄妹的態度。


  杜衛國緊跑幾步越到他們頭前,轉過身倒退著走,邊退邊伸手指著趙紅英,橫眉怒目:“掃把星,說,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是不是到處偷盜勞動人民的物資去了?肯定是的!要不然你怎麽還沒餓死?你看看你,反倒是越來越胖,你敢說你沒有偷盜勞動人民的糧食,我才不信呢!你今天必須給大家說清楚!”


  不怪杜衛國生懷疑,趙紅英最近在空間裏天天用寶山河水洗漱,那河水不但滋養植物,同樣養人,把趙紅英的小臉兒養的細皮嫩肉,比現在的邵仲宣皮膚還好,和他剛來寶山村的時候差不多。


  而且,趙紅英最近吃的飽、吃得好,小咪開發出了新技能,超強的武力值不僅僅用於揍人和逮老鼠,什麽山雞、野兔、野豬,隔三差五就弄隻回來,一人一貓的夥食怕是連高幹也望塵莫及啊。


  趙紅英豈是你杜衛國說幾句就慫的主兒?冷厲的眸子一抬,嚇得杜衛國一個哆嗦,趙紅英心裏隻覺好笑,麵上更冷了幾分:“皮癢癢了?”


  “掃把星!你這個反派分子,你必須如實回答我哥哥的問話,你必須說清楚你這些日子吃的什麽,不然你就是享樂主義的尾巴,必須得割!”杜衛華見哥哥慫了,立刻出聲幫腔,現在她爹可是村裏的除委會副主任,手底下有一幫年輕力壯的跟班,之前到處破除舊東西,那架勢威風不得了,誰敢阻攔啊,有了親爹做後盾,她再也不怕小小的趙紅英了。


  趙紅英根本不想跟這倆孩子一般見識,逼急了隻能揍他們一頓,又不能直接打死,實在沒什麽意思,可他們若是自己非主動找上門來挨揍,那她也不能“辜負”了杜家兄妹的良(自)苦(找)用(苦)心(吃)不是?

  “大尾巴?哼,杜衛華,你先好好回頭看看你身後那根又粗又長的狐狸尾巴吧,你再好好看看你身後,老虎距離你還遠著呢,你覺得你現在能借著老虎的威風?你覺得我現在要是揍你一頓,你能躲得過?”


  趙紅英說的有模有樣,搞得杜衛華下意識回頭往身後看,先看看自己的後屁股,沒有尾巴啊,再往遠了看,也沒什麽老虎啊,一臉疑惑:“喂,掃把星,你說些什麽狐狸老虎的,是不是嚇傻了?你乖乖交代你的罪行,我或許還能求我爸對你從輕發落,要是你不知好歹,哼,我們絕不姑息!”說到最後幹脆叉起了腰,自以為威風凜凜。


  邵家爺爺實在是看不下去,開口勸阻:“小華啊,你才幾歲啊怎麽就能說出這些話?再說英子比你還小,她能做什麽出格的事兒?你們……”


  “邵爺爺!這絕不是年紀大小的問題!我爸說了,革命不分年齡大小,享樂主義尾巴也不分大小,割享樂主義尾巴人人有責!”


  邵家爺爺急著想替趙紅英辯解:“可是……”


  杜衛國生氣了:“邵爺爺,你還是少說幾句吧,你家也有不少享樂主義尾巴,我們是看在和你家關係不錯的份上才沒有明說,就你家屋後的棗樹、山楂樹,還有地裏種的花生,哪一樣不是享樂主義尾巴,你沒有資格說話!”


  邵家爺爺啞口無言,先前是沒想到這股風刮的這麽快,現在是沒想到這股風竟然能深入到八九歲的孩子心中,聽聽他倆說的多熟練,語氣多麽的理直氣壯,等他們長大了,會怎樣?不敢想象。


  “爺爺,我們先回家。”邵仲宣沒有搭杜家兄妹的茬,上前扶住爺爺的手臂往回走。不是他慫,他明白此時無論跟杜家兄妹說什麽都說不通的,甚至很可能弄巧成拙,本來他倆或許真想對邵家網開一麵,若是現在一句一句無論是解釋還是回懟,都很容易激化矛盾,產生更壞的結果。


  趙紅英自然明白邵仲宣的意思,本來的確想教訓一下杜家兄妹的,又擔心禍水殃及到邵家,隻得忍氣吞聲作罷,她在前前世可是親眼看到有些除委會的人瘋癲成魔,簡直像瘋狗逮誰咬誰,難保杜家兄妹就是其中之一。


  趙紅英想小事化了,可偏偏有人不同意。


  杜衛國沒有得到趙紅英的解釋怎麽甘心,他這段日子一直就想找機會報複她,隻可惜連趙紅英的影子都找不見,今兒個逮著機會,哪裏肯輕易放棄,不依不饒的在她麵前倒著走,邊走邊高聲質問:“掃把星,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這事兒就沒完!瞧著你這個態度,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非得等除委會親自來找你是不?你等著,很快的,我爸很快就帶人來……啊——!”


  “哥——!”


  後退走路的杜衛國腳下突然被什麽東西一絆,狠狠摔倒在地,杜衛華驚叫著急急跑上去扶,她剛才隻顧著死死盯住趙紅英,恨不得把她盯出個窟窿來,根本沒注意到杜衛國是怎麽摔倒的,此時哥哥一個勁兒的哀嚎,她再也顧不上盯緊趙紅英了。


  小咪衝趙紅英眨了眨眼,跳上她的肩頭,在她耳邊喵喵叫:“真叫你說對了,村西頭的牛棚裏的確來了位老人家,聽說每天除了下地幹活,還得接受群眾□□,我看他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樣子……對了,你還沒說你為什麽非要我去看他呢?他究竟是誰啊?你認識他?”


  趙紅英搖頭,用意念和小咪交流:“不認識,我隻知道他是個很厲害的農業科學家,因為說了幾句話就被下放到這裏,上上輩子先是被打瞎了一隻眼,沒過多久就經受不住□□和迫害,自己吊死在牛棚裏,上上輩子我沒有能力,這輩子不能重蹈覆轍。”


  “所以,你是想救他?”小咪問。


  趙紅英點頭:“必須的啊,隻是我現在還沒想好要怎麽救,好在還有時間,我記得他是今年年底天寒地凍的時候出的事,我還可以再想想辦法。”


  小咪當趙紅英的愁容完全不存在,淡淡道:“這有何難?直接把他弄進空間啊,空間裏大把荒地正是他施展才能的廣闊天地,肯定大有作為啊!”


  “嗯?”這一點趙紅英倒是沒想到,可是空間這個事情到時候該如何跟老人家解釋呢?這可是個大問題。


  “不然那你還能怎麽辦?眼下除了空間,你的本事也沒多大……”小咪這句是大實話。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自殺啦!”


  不遠處傳來驚叫聲,趙紅英和邵家爺孫豎起耳朵尋找聲音方向之時,小咪早已經跳下地不見影蹤。


  “誰?誰自殺了?”有村民問。


  有人答:“就牛棚裏那個反派……”


  趙紅英撒開腿就往牛棚跑,別看她腿短,可她頻率快啊,前世魔鬼訓練的動作和這段時間的農活鍛煉的體魄讓她的速度絕不亞於一名短跑健將,此時她滿腦子隻有那位老科學家,根本顧不得身後的邵家爺孫,她的速度讓邵仲宣差點驚掉了下巴。


  “爺爺,我沒有看錯吧?”邵仲宣揉揉眼睛。


  邵家爺爺拍拍孫子的肩膀,沒有說話,手上微微使力,推著孫子一起往牛棚方向去。


  杜家兄妹反應慢了半拍,所以他倆回過神來的時候,趙紅英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倆沒有機會欣賞到她的飛人速度。


  再說等趙紅英飛奔到牛棚的時候,隻見牛棚地上躺著一個人,左臉從眉骨往下鮮血附麵,一直淌到衣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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