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失望傷心
鍾茂把相離送到家了以後，還是去了一趟公司。
大年初一的公司，安靜得猶如一頭沉睡的雄獅。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張嘴，咬下誰人的頭顱。
相離在家裡也沒有閑著，把如同腐朽了的家裡緩慢的收拾到可以類似人類居住的地方，終於滿意的打開了電腦。
在他心裡，帶領一個團隊是很容易的，無論是在陽春科技帶，還是將來出來自己帶。關鍵的還是要有合適的人，忠心耿耿的人。
一想到會有屬於自己的碧海藍天，相離心中有一種別樣的快感。
在熟讀了法律和規章制度后，相離慎重的了解了公司申請的流程，眉頭緊鎖：「要一個月么？」
心裡盤算著申請的時間，相離看了一下裝修的相關知識。
時間過得很快，相離學的也很快。
當鍾茂打開門嘻嘻哈哈的進來時，相離才意識到，自己今天又一天沒有吃飯。
「哥們，你猜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鍾茂一邊脫鞋一邊說：「唉，你今兒沒吃東西？我去，你把家裡給收拾了？可以啊，你完全滿足被包養的條件啊！」
鍾茂奔道廚房，麻利的將帶回來的外面裝盤，氣定神閑的端到了餐桌上：「快來吃，都剛買的，咱不矯情，不熱了。」
相離應了一聲，確實有些餓，於是挪到了鍾茂身邊，一邊吃一邊說：「又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
「關逍遙要跟文娜娜結婚，你說這事大不大？」鍾茂說這話時，特別激動的飛了飛眉毛：「正沒有想到，蘭卉的師父有這等本事，把那萬花叢里的公子制的服服帖帖的。」
「男婚女嫁，不是很正常的么？」相離不知道這件事有什麼好說道的。
「前頭不是跟你說過的么？禁忌之戀啊！」鍾茂埋頭猛吃了一會，才說道：「你說這是誰的主意啊？」
相離對這事不感興趣，沒答話。
「唉，要是人家結婚，你去不去啊？」鍾茂戳了戳相離的胳膊，笑眯眯的問道。
相離在腦子裡把那兩人過了一遍，實在覺得沒有什麼深入的交情，於是搖搖頭：「你去？反正我不去，沒什麼交情。」
「去啊，能不去嗎，這兩人的婚禮，多讓人期待啊！」鍾茂嚼了顆花生米：「你也得去，人家好歹給你把元望挖了出來，說到底，還是你恩人，也是那誰來著的恩人。」
不愉快的記憶再次翻湧了一遍，相離沒說話，鍾茂覺得有點冷場，於是換了個話題：「我跟曾高這事，基本就定了，你跟蘭卉是個什麼情況呢？」
「我剛看了下開公司的流程，也看了一下項目的進度，3月份發貨沒有問題，我打算4月就出來，自己干。」相離繞過鍾茂的話題，拋出了一枚炸彈。
鍾茂雞腿掉在了盤子里：「哥們，你真是我的英雄，你這空手白狼的，哪裡來的勇氣？」
「事在人為，人定勝天。」相離把雞腿放回鍾茂手裡，拿餐巾紙擦了擦油膩的手指，說道：「公司，我勢在必行，蘭卉，我勢在必得。」
鍾茂伸出一個大拇指:「哥們，我看好你，記得給我留點股份，我們陽春科技沒有那種變態的規定。」
「明天我要去一趟公司。」相離端起水杯，站在了窗前：「我休息的時間，真的是太久了。」
「是有點久，不過最近公司沒什麼人啊，大年初二也不會有人的，你去幹嘛？」鍾茂還在風捲殘雲。
相離回頭，笑的很明媚：「我在公司這麼多年，哪一年的初二我又休息了呢？」
鍾茂迅速的過了一遍腦子，相離這話，確實不假。
「去就去，別觸景傷情。」鍾茂不忍，雖然人沒有變，但時光易逝，公司如今的人事，已經不再是相離當區域總經理時候的樣子。
「你放心，我不會給自己找沒趣，我也想試試，早九晚五是個什麼滋味呢。」相離笑著說道：「很快，我就不會有這樣體驗生活的機會了。」
一夜，無話。
當相離再次走道楊春科科技時，突然覺得這裡好陌生，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屬於過這裡一樣。
來往的人漸漸稀疏，沒有人認出自己。相離啞然失笑，為什麼會在意別人的眼光，看來自己也被高位蒙蔽了眼睛，如今從雲端落到地上，自己才真正的接了地氣。
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不走的路都會走三回。
相離突然站住，鍾茂問道：「是不是不知道去哪？」
「是啊，去年走之前，我借用了設計部的位置，如今公司肯定進行了調整，我該去哪裡？」相離突然覺得自己太渺小，面對著大廈，自己更加的如螻蟻一般。
鍾茂嘆了口氣：「據我所知，為了保證新項目，全體相關人員都幾種在了主樓封閉開發了。」
「幾樓？」相離的語氣聽不出他的情緒。
「四樓東北角。」鍾茂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囑道：「別生氣。」
相離轉頭沒有笑，只是淡淡的說：「難不成會缺我一個位置，生什麼氣？」
鍾茂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相離獨自走近主樓的身影有點蕭瑟。
新項目發貨在即，時間上已經不允許再出紕漏，即便是初二，也有人在工作。相離的出現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他們都知道這位曾經的區域總經理，如今變成了他們的項目經理。
同樣是經理，確實天差地別的。
「相離，你真是敬業啊。」相離剛到封閉式，身後便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相離在心裡震動了一下，轉身確實一個友好的微笑：「高董，竟然會在初二來巡查，真是出人意料。」
高明光站在高廣文的身後，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期盼著相離從此一蹶不振，但又害怕他真的一蹶不振，新項目勢必會受到相當大的損失。
「只要你好好努力，機會總是會對有準備的人張開懷抱。」高廣文十分滿意相離的工作態度：「你的傷好了嗎？」
「是，都好了，謝謝董事長關懷。」相離回答的很合體，不卑不亢。
高廣文眼神里的讚賞一如既往，他是臨時興起來視察的，看見相離的身影，他心裡真的很感動。
經歷了大起大落的人，要麼看破紅塵，要麼畏首畏尾，可相離似乎沒有受到影響，真的是可造之材！
看著一屋子都站起來的人，高廣文示意大家座下，眼角的餘光卻看見相離似乎並沒有座位。於是他不急著離開，他想看看相離如何來化解這份尷尬。
相離隨便拉了一把椅子，在沒有來人的工位上打開了筆記本。
高廣文以為相離這就算是勉強湊合了，心裡還在慨嘆，果然相離受了磋磨以後，變得低調多了。
沒過一分鐘，兩個陌生的員工推著一張桌子，嘩嘩啦啦的進入了封閉區。
相離沒用因為高廣文和高明光在這裡巡視而拘束，自然而然的站起來，對那兩個招手說道：「放到那邊，好，辛苦了。」
相離起身，簡單的給桌面做了個清潔，然後收拾了自己的電腦，挪了過去。
高明光見相離旁若無人的樣子，忍不住嘟囔道：「看那勢大的樣子，真是不爽。」
高廣文嘆了口氣，易地而處，他不覺得自己會比相離做的更好，轉身離開，對身邊的兒子說道：「只怕，相離不會留多久了。」
能屈能伸的人，往往心中的溝壑也非常人所比。
新項目進度很好，連備選方案也爭氣的順利，讓相離只用了兩個小時就處理了所有事。相離站起來，他打算去轉一圈。一如很多同事都會在業餘的時間，都會選擇去辦公樓下放鬆一樣。
鍾茂送文件路過花間，不經意瞥了一眼，彷彿看見天上掉隕石了一般，明明走過去，又轉進了花間。
「相離，你怎麼在這？」鍾茂很訝異：「你不是工作狂嗎？」
「我又不是天生的工作狂，忙不忙，一起看看，這裡我從來沒有發現過，原來也挺美的。」相離指了指花間外面的人工湖，湖邊只剩下樹枝丫，實在稱不上美景。
「你這是幾個意思呢？」鍾茂看了又看，沒能理解相離的深意：「你項目上的事情處理完了？」
「嗯。」相離點了點頭：「我下午就回去了。」
「這不像你啊！」鍾茂更吃驚了：「你這是要學習那些離開之前就打醬油的人嗎？」
「你想說你很失望嗎？」相離微微笑著扭頭，看著鍾茂那不可思議的樣子，解釋道：「項目上的事情處理完了，我的心又已經離開這裡了，除了職責範圍內，實在想不出，有任何一種理由，讓我繼續費心費神在這個不屬於我的，沒有歸屬感的地方。」
相離的直白讓鍾茂揪心，高明光的行為讓人髮指，高廣文的態度也叫人心寒，相離這樣做無可厚非，為什麼鍾茂會覺得心裡堵呢？
鍾茂嘆了口氣，望著人工湖邊的干樹枝，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傷了你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