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別樣年關
臘月二十九的早上，相離還沒有睜開眼睛，電話就響了起來。相離知道除了他媽媽和項目組，沒有人會這麼早打電話，雖然很掙扎，還是起來接了電話。
「喂，阿離啊，你今天幾點回來啊，能趕上中飯不能啊？」相媽媽的聲音在凌晨的空氣里顯得格外大聲：「媽給你做了一堆你喜歡吃的啊。」
相離聽著隔壁鍾茂還打著呼嚕，回答道：「媽，我帶鍾茂一塊回來。趕不上中飯，趕晚飯吧。」
相媽媽那頭，村裡的人們都起來得早，她正在炸東西，所以沒有聽清，只聽見相離說要帶人回去，高興地什麼樣的，呵呵的笑了起來：「二十幾年了，媽總算是盼著你能帶回來人了。好好好，誰都行，晚飯就晚飯哈！」
甚至相離還來不及解釋，相媽媽就歡天喜地的掛斷了電話，相離對著嘟嘟響的電話，繼續說道：「媽，我帶的是鍾茂。」
翻了個身，相離覺得還是要發個簡訊，免得老媽空歡喜一場，以為自己帶的是女朋友回家。
人一旦醒來，就很難再睡過去，尤其像相離這種早就在床上躺的發霉了的恢復期病號。相離破天荒的起來，煮了一鍋粥，還放了兩個雞蛋。
一轉身，見著鍾茂如同看見鬼了一樣的眼神，低氣壓的問道：「你幹嘛默默無語的站我後面？」
鍾茂很認真的走到相離身後，抱住了他，自我感覺特別良好的說道：「我跟你認識了快十年，你這是第一次做飯吧？一想到你第一次就是給我做的，我真的好開心，好激動。」
相離手肘往後用力一捅，鍾茂疼了一聲哀嚎，鬆開了手。相離轉身問道：「痛嗎？一大早上的，你失心瘋啊？」
鍾茂撇撇嘴，歡天喜地的繞過相離揭開鍋蓋看著雞蛋從粥里漂了上來，嘖嘖稱讚道：「漂亮，第一回煮蛋竟然沒有碎掉。」
鍾茂打開冰箱，拿出了土豆跟黃瓜，不過三五分鐘，就做好了冷盤。
「哥們，吃吧。」鍾茂嘚瑟的說道：「不是我說，咱們做男人的，也得有點手藝，不然寒冬臘月的，深山老林的，萬一遇上個沒有地方可以花錢的，還不得自個來？」
相離撈出雞蛋，兩個人就著菜，在廚房站著，似乎突然餓了一般，很快就把菜和粥吃完了。相離放下碗筷，對鍾茂說道：「中午跟我回家過年吧，今天你不會加班了吧？」
「不會。」鍾茂也拿過相離的碗，麻利的洗乾淨放回了碗櫃，鍋卻漏了。
「對了，我跟你回家是不是得買點禮物給叔叔阿姨的。」鍾茂一問，自己和相離同時都一抖，覺得這個畫風實在是詭異，於是鍾茂乾癟的笑笑：「算了，我給阿姨一紅包，當飯錢。」
相離點點頭，跟鍾茂一起走出廚房，手機再一次歡樂的響了起來。鍾茂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相離：「哥們，你這鈴音，實在是出人意料。」
相離一邊白了鍾茂一眼，一邊接電話：「媽，是我。對，是鍾茂，不是別人。對，好。」
等相離掛斷電話，鍾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怎麼，阿姨以為你帶女朋友回家，不想帶的是我這個狐朋狗友呢？」
「是啊。」相離怏怏的答應了一聲，突然惆悵起來，蘭卉三十在哪裡度過呢？自己是不是可以帶著她一起回去呢？相離趕緊搖搖頭，看著鍾茂利索的出門去，自己轉身走到了陽台的玻璃跟前。
看著窗外的景色，相離很少那樣認真的看這座不屬於自己的城市，想起昨天蘭卉所說的話，再想想自己所在的家鄉，不禁感慨：「世界上，有那樣多的財富，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他們在為社會和世界做貢獻的時候，為什麼會忽略掉這一小部分人和地區？」
相離沉思著，電話再次響了起來，相離沒有看手機的顯示，想也沒想的接通了電話：「喂，媽，我中午就回來了。」
「相離，是我。」白蕊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過來：「是你說過的，如果我有需要，可以找你的。」
相離的潛意識裡覺察到，這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男人，總是要守信義的。
「怎麼，後悔了嗎？」白蕊已經站在了相離公寓樓下，她能查到的，只是相離的住處，她不知道的，相離並沒有住在那殘破的公寓里。
相離想了想，換了一種拒絕的方式：「對不起，今天我大概沒有時間見你，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你在電話里說，我一直在家休養，很久沒有出去過，所以未必可以幫得上你。」
「我在你樓下，我們見面說吧。」白蕊直接告訴了相離自己的位置，如此一來，相離避無可避。
相離一愣，答應了道：「那你上來吧。」
相離突然覺得很頭痛，如果真的在這個日子與白蕊在一起，如果蘭卉知道了，怎麼說得清楚，可自己方才為什麼會答應白蕊。
當白蕊懷著雀躍的心按下相離的門鈴后，久久沒有等到來開門的人，白蕊再次打通了相離的電話：「你為什麼不開門？」。
相離走到了門口打開門，門外只有寂靜的走廊。相離對著電話，啞然失笑，原來白蕊說的在自己的樓下，指的是自己的公寓。相離突然覺得老天還是很眷顧自己，於是掛斷了電話。
「喂，喂。」白蕊的電話斷了線，白蕊對著相離的公寓，站在門廳里，空蕩蕩的迴音叫白蕊心裡湧起了絲絲的恐懼。
電梯的門開開，保安走了出來，對白蕊說道：「小姐，這裡發生過爆炸案件，那之後就再無人居住了，你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白蕊謝過保安，走出了相離的公寓，她臉上萬年不變的笑臉終於化作了委屈的淚水，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那樣喜歡的人，也會疏離自己到這樣的地步。
白蕊不知道走到何處，只知道路邊的行人都是三五成群，熱鬧非凡。
「白蕊？」一個聲音打斷了白蕊的迷茫，白蕊抬起頭，看見一輛車停在自己跟前。
車窗要下，駕駛座位上，是相離的好友秦人軍。白蕊認識他，但卻記不住他的名字。
秦人軍朝白蕊招手：「上來吧，外面冷，你還坐在花台上做什麼？」
白蕊如負重釋的坐在了秦人軍的副駕駛上，低下頭，嘴角露出一個劫後餘生的笑意。即便不是相離，秦人軍也很好。
「你怎麼在這裡？」秦人軍把車開到路邊停下，遞過去一張紙：「你找相離？他不住這的。」
秦人軍已經比像當初剛認識呂佳人那樣，以為美女都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不，我只是累了，迷路了。剛好又丟掉了錢包。」白蕊撒謊了，一臉笑容，毫無愧疚之意。
秦人軍臉上的笑也變得職業起來，他真的不太喜歡人撒謊，尤其是撒謊的女人。於是打開了錢包，拿出了300塊錢，遞給白蕊：「只要是在S市區，打車應該是夠了，我中午還有個會議，所以不能送你，很抱歉。」
秦人軍禮貌的按下了解鎖鍵，示意白蕊可以自行離去。
白蕊臉上的笑容凝聚，她不能不去接秦人遞過來的錢，因為她剛才的謊言。
人說一個謊言，就會需要十個謊言來講這個謊言說圓滿。因為有了後來的十個謊言，於是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變成一個沒有真話的人。終於有一天，子終於包不住火了，謊言就會崩盤，讓你變成那個被狼吃掉的小孩，還沒有人會同情你。
秦人軍絲毫不客氣的開車走了，甚至沒有給白蕊留自己的聯繫方式，他現在周圍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所以他對美女自然而然的就產生了免疫。
白蕊捏著那三百塊錢，手抖得厲害，倔強的沒有讓眼淚流下來，為什麼自己從國外回來后，一切都變了，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似乎所有人都不在把她當成矚目的中心，而是鄙棄的對象。
當鍾茂路過食堂是，見到了好久沒見到的文娜娜，出於禮貌打了個招呼。
「蘭卉師父，越來越漂亮了！」鍾茂笑眯眯說道。
「啊？」文娜娜早上還在迷糊，因為關逍遙的請求和被破與自己分開，這會一下子就沒有反應上來，半天說道：「哦，鍾總啊，您開玩笑了。」
鍾茂打趣的說道：「你這是要嫁入豪門的節奏嗎？」
文娜娜立刻頭擺的跟破浪鼓一樣，跟受驚了似的，連忙否認道：「不不不，我生是陽春科技的人，死是陽春科技的鬼！」
鍾茂樂了：「蘭卉師父，你這是怎麼了，我說的跟你說的不是一碼事啊，最近工作壓力大成這樣了嗎？」想了想，鍾茂覺得也對，新品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發布了，於是嘆氣說道：「也是，新品馬上就發布了呢。」
鍾茂說罷，轉身打算離開，下午他請了假的。
文娜娜看著鍾茂遠去的身影，想開口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多想找個人這會支個招，可到底不是相熟的人，蘭卉呢？她跟關逍遙是一個世界的人，說不定可以跟自己出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