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略盡綿力

  蘭德和曾國凡最後談了什麼，蘭卉不得而知，她從會客室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要給相離打電話。


  曾高告訴自己，今天是相離出院的日子。


  這麼多天過去了，自己沒有跟相離聯繫過，包括新聞大面積報道了自己跟曾科關係的猜測的文章，相離都沒有跟自己問一聲，不知道相離會不會心生誤會。


  沒有曾高天天在耳邊吹風，夜深人靜的時候，蘭卉捫心自問，自己還是喜歡相離的，並不是因為相離像曾科而喜歡他，而是因為他是相離，所以喜歡。


  蘭卉打電話的時候，正是相離出院時。


  醫院人多吵雜，電話在一堆雜物中間，相離並未隨身攜帶。蘭卉的這點期待自然是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過年前的事情本就會比平時多上幾倍，鍾茂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忙著，相離不忍鍾茂操勞，等中茂送走了要村裡準備過年事項的相媽媽，就提出了要回自己公寓去住的想法。


  「兄弟，這就是你不對了。」鍾茂喝了一罐啤酒，曾高走了以後，他又恢復了這種蕭條的不健康的生活：「這還三天就過年了，你小子真是不夠意思，女朋友和兄弟都拋棄我，太可憐了。」


  「你不會今年要值班吧？」相離很訝異：「現在人事部有這麼緊張嗎？」


  鍾茂點點頭，遞了個蘋果給相離，自己站起來，一邊扭腰一邊說：「坐了一天，腰酸背痛的，你不知道，出了你這個事以後，公司現在人心惶惶的。」


  「怕成為下一個我？」相離笑了，一邊削皮一邊問道：「我不是還發郵件工作著呢么？」


  鍾茂把臉扭過來對著相離，嘖嘖的搖頭：「正是因為看見你這種耕牛還會被降職，大家一來沒有了積極性，跟慘烈的是，我們今天寒假的校招，竟然跌破了立時下限。」


  「我能說不作就不會死嗎？」相離實在沒有辦法同情現在陽春科技的現狀，畢竟自己是受害者，他能忍一口氣放過高明光，也全是為了報答高廣文的伯樂之恩。


  「有個事，你怎麼看？」鍾茂想了想，還是問了：「雲天商廈要跟雪銀技術和陽春科技同時合作。」


  相離削蘋果剛好削完，咬了一口，說話的聲音就有些含糊：「我剛跟人軍說了這個事，怎麼會這麼快？牽頭的不是雪銀技術吧？」


  「不是。」鍾茂見相離並不吃驚，立馬跑到了相離跟前座下，咬了一口他手上的蘋果繼續說道：「是雲天商廈，我未來的小舅子曾科前頭的。」


  聽見曾科的名字，相離的臉沉了下來，問道：「報紙看過嗎？」


  鍾茂立刻反應了上來，指天發誓的說道：「就算他是高高的哥哥，我定然會站在兄弟身後，支持你追求蘭卉的。」


  相離哼了一聲，繼續和鍾茂分吃蘋果道：「那我就留下來陪你過年吧，我不會做飯，三餐叫外賣吧。」


  「兩餐叫外賣就可以了，我廚藝還可以對付一個早餐的。」鍾茂開心的笑了：「警察最近找你了嗎？聽說那個疑犯被釋放了。」


  「嚴牧？」相離很疑惑：「定案了嗎？這樣快？」


  「你都不提出異議，元望又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你不爽，攬下了所有罪責，無論是雪銀技術還是陽春科技，在這件事上好像出奇的統一，都希望儘早結案，所以已經一審了。」鍾茂無可奈何的說了實情，相離知道是遲早的，沒有必要隱瞞。


  相離果然一會沒有說話，半天才問：「那我的公寓是不是可以重新住人了？」


  「都燒成那樣了，你還打算繼續住？」這回輪到鍾茂訝異了：「你周圍的人紛紛拋售，如今你那個黃金地段的公寓價格快趕上我這小市井地區的價格了。」


  「真的嗎？」相離眼中閃出了精光：「現在多少錢一個平方？」


  「8千，離譜吧？兩萬吊水掉了1萬2。」鍾茂摸了摸肚子，打了個嗝：「要不是因為太蕭條，這價格真是夠讓人動心的了。」


  「你手上還有多少錢？」相離問道：「我要把那一層都買下來。」


  「別開玩笑了，那地方，現在還跌呢，你買下來幹嘛？」鍾茂瞪大眼反駁道：「咱把錢扔水裡，還能聽個響聲，你把錢扔那個地兒，可是跟燒了一樣樣的了。」


  「鍾茂，我打算這個項目做完就辭職了出來自己玩，你有沒有興趣？」相離說的很輕鬆，鍾茂就炸開了。


  「哥們，我沒聽錯吧？」鍾茂被蘋果噎了一口：「知道這年頭什麼最敗家嗎？創業！知道這年頭什麼比創業更敗家嗎？買房創業！」


  相離很認真的對鍾茂說道：「你見過我貧困的家鄉嗎？」


  「見過。」鍾茂覺得相離的思維跳躍比較大，自己有點跟不上：「創業跟這個有關係嗎？」


  「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水沒有靠文化。」相離的思路非常清晰，對鍾茂說起了胸中的溝壑：「窮著獨善其身，負責兼濟天下。讀書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而是要擔負起更多人的責任，為了更多人的生活而優秀。」


  「打住，哥們，我是個普通人，不是國家領導。我沒有你的雄心壯志，但我相信你的智慧和能力，我支持你。」鍾茂做了個打住的姿勢，也說了心裡話：「我跟曾高，勢必只有入贅一條路，一個在他人屋檐下，看臉色做人的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做很多主，你糾結跟蘭卉的關係，就是因為你不願受這些束縛。這些話，我沒有對曾高說，她是個單純的傻女孩，我不忍心。所以註定這輩子我就只能守著我這三分地，而你卻可以翱翔藍天。」


  鍾茂握著相離的手，低下了頭：「我手上，這幾年沒有白混，但也只有個百八十萬的，高高還有一年多畢業，我們結婚也還要些時間，做兄弟的，什麼也不說，這些都能先挪出來給你用著。」


  相離心中的感動，讓自己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哥們，咱別哭呀，多大的人了，幹嘛的呢這是，錢不夠咱想別的辦法呀。」鍾茂故意扯了別的話頭，讓相離破涕為笑。


  「鍾茂，我相離這輩子，有你這樣的兄弟，此生不虛。」相離哽咽的說道：「我也跟你說實話，我這麼多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不是老爸提醒，我連給我媽買件衣裳都忘記了，我卡里有多少錢，我沒有看過，你明兒幫我查一查吧。」


  說著，相離指了指錢包，告訴了鍾茂密碼。


  「你說，一個人，能工作狂到你這個地步，定然是隱形的暴富者。」鍾茂很無語，相離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出於十二分的好奇，他拿出了電腦：「咱現在就看看，你這個變態到底有多少錢。」


  鍾茂當著相離面打開了清單吐槽道：「你半年都不花錢，你丫吃的是土嗎？我靠，你一個月才這麼點花銷，全部都存了娶媳婦的嗎？我去！你房子是一把付清的，我真是情何以堪！你丫的，你居然這麼有錢！」


  「你能不能安安靜靜的看完，或者直接告訴我總額？」相離面對鍾茂的訝異，覺得耳朵生疼，提出了異議。


  鍾茂白了相離一眼，安安靜靜的瀏覽著，只是臉上的表情依然豐富多彩，最後長長的吁了口氣：「暴發戶，請接收我的膝蓋。」


  「怎麼了？很多嗎？」相離把電腦扭過來，對著了自己，眼光落在了總數上：「兩百多萬，不多啊，你至於這個表情嗎？」


  「你丫已經買過房子車子了，還有這麼多，我當然心裡不平衡啊！」鍾茂吼出了心裡話：「你這是用行動來碾壓我嗎？太傷人了，一個宿舍的啊！」


  「夠啦，你戲怎麼這麼多，咱核算一下，查一下，看看夠不夠買一層。」相離立刻開始了自己未來的規劃：「不夠，咱去找人軍再挪一點，他錢多，而且都是死的，放著也沒有用。」


  「對！」鍾茂狠狠的點點頭：「不讓我知道一下他的餘額，我寢食難安。」


  鍾茂說是這麼說的，可跟著相離一起算了一整了以後，還是接地氣的說道：「還差50多萬，雪銀技術比陽春科技有錢，他應該不會小家子氣吧。」


  「問問唄。」相離說完往沙發上一躺：「你問吧，說我借呢，他肯定很嘚瑟的就借了。這麼多年，難得有我求他幫忙的時候。」


  「你看看，你這是個求人辦事的樣子嗎？」鍾茂一邊打電話，一邊埋汰：「你說你們兩要是擱在一塊辦事，是個什麼光景，想想都很詭異。喂，人軍啊，忙著沒有？」


  鍾茂笑眯眯的等著秦人軍回答，電話那頭傳來秦人軍無精打採的聲音：「開門，我在你樓下。」


  「噢。」鍾茂掛斷電話站起來就往門口走。


  相離躺著不能動，問道：「這個點了，你幹嘛去啊？」


  「給人軍開門，他來了。」鍾茂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說道：「正好，你可以當面被他羞辱了！」